沉寂了幾秒后，表演廳的燈終于又亮了起來，再看舞臺上，幕布已經(jīng)合上。

    臺下依舊很安靜，沒等多久，上面好幾層厚厚的幕布同時拉開，幾個主演并排站在上面。

    不知是誰第一個鼓掌，緊接著掌聲浪濤般響起，幾乎所有的人都站起來，為這場表演送上最崇高最真摯的贊美。

    岳天河也站起來，隔著幾十米的距離跟他視線相接，喬鶴生輕輕一笑，岳天河向他點頭，比出個大拇指。

    作為整個舞劇的主角和負(fù)責(zé)人，喬鶴生率先上前一步，優(yōu)雅地展開雙臂，停頓片刻后深深彎腰行禮。

    喬鶴生一直覺得謝幕禮是個很莊重又自豪的動作，展開雙臂時，是展示著自己，又仿佛在展示一路上支撐在他身后那些人，再彎腰，帶著所有人的付出和祝福，向欣賞的觀眾，向承載的表演廳，致以最誠摯的謝意。

    他走到今天，不說從不經(jīng)風(fēng)浪，也算得上順?biāo)?，他足夠幸運，得到過很多人的幫助，父母，老師，同事，還有愛人。

    這一次謝幕禮，謝謝對他每一個選擇都給予最大肯定與支持的人。

    岳天河看著那個正在行禮的身影，心里升起諸多感慨，而還來不及細(xì)細(xì)品味，身邊忽然有人悄悄過來，伴隨著一陣香風(fēng)。

    岳天河下意識轉(zhuǎn)頭，對上個貓著腰靠過來的工作人員，他懷里抱著捧花，遞到岳天河手中：“喬哥，這……花……”

    現(xiàn)場的掌聲響亮且持久，他只聽清楚幾個字，但看著花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他從舞臺側(cè)面繞上去，迅速走到喬鶴生面前，跟他相視一笑——

    “恭喜——！”

    喬鶴生接過花，笑著說謝謝。

    主持人從另一邊上來了，岳天河注意到了，朝喬鶴生點點頭，正準(zhǔn)備下去，忽然被一把攥住了手臂——

    整個人被喬鶴生用力抱住。

    “——！”

    臺下原本減弱了些的掌聲又劇烈起來，宛如新一波巨浪拍在舞臺上，還伴隨著隱約的起哄聲。

    “跑那么快干嘛？”喬鶴生的聲音帶著點喘息，還有性感的沙啞。

    懷里的身體潮熱，且?guī)е黠@的起伏，岳天河低低一笑，在他耳邊道：“那就抱會兒?！?/br>
    等主持人走近了，岳天河才稍稍松手，喬鶴生還是沒有放開的意思，于是輕輕拍了拍他。

    喬鶴生從鼻腔發(fā)出聲低笑：“……回去再抱……”

    他攬著岳天河肩膀，讓他轉(zhuǎn)向觀眾席。下面許多攝像機閃著光，岳天河有點不自在，喬鶴生摟在他腰上，貼著他耳朵小聲道：“等一下，一起拍幾張照?！?/br>
    岳天河一滯，微妙地調(diào)整了下站姿和嘴角的弧度。

    往下一掃，一眼就能看到舉著他攝像機的董昇，再遠(yuǎn)一點，是模模糊糊的很多人……

    恍惚間他想，原來這就是喬鶴生一直看到的風(fēng)景，而真正要告別這樣的風(fēng)景了，他會多難受。

    不由得又想到了東岳……

    而當(dāng)他下來坐回自己的位置，看主持人對演職人員提問時，又忽然明了——不過是擇路而生。

    “……作為當(dāng)代優(yōu)秀的青年舞蹈家，擇路而生是又一個堪稱完美的作品，這場首演也很順利，對此您有什么想說的嗎？”

    “嗯……確實有很多話，”喬鶴生笑了笑：“但現(xiàn)在你讓我說，好像又有點無從說起?！?/br>
    臺下的觀眾也跟著輕笑。

    “這是你的獨立作品，作為負(fù)責(zé)人，當(dāng)然可以想到什么說什么，”主持人笑得端莊。

    “嗯……”喬鶴生安靜了下，環(huán)視四周，視線在岳天河這邊停留了會兒，而后笑道：“那就談幾點吧，首先，這部舞劇能取得成功，當(dāng)然不止是我一個的功勞，所有參與的演職人員，在這大半年里都付出了很多，太多煽情的話就不說了，這里我衷心地道個謝……”

    岳天河看著喬鶴生，這是他見到過的，喬鶴生第一次在謝幕致辭時這么隨意輕松。

    “其次呢……”喬鶴生往這邊看。

    “靠，這小子別是當(dāng)場出柜吧……”董昇舉起自岳天河上去獻(xiàn)花后就到自己手里的相機，興奮地念念有詞。

    岳天河愣了下，抬眼跟他對視。

    “這部作品是根據(jù)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的故事改編，”喬鶴生臉上的笑意很溫柔：“今天他也來了……”

    這句話一開口氣氛就不一樣，大伙像是都猜到了什么，好奇地竊竊私語。

    “我很幸運能認(rèn)識他，并在一段不長的相處時間后結(jié)下深刻的羈絆，”這話引人遐思，可他表情坦蕩清白：“這部舞劇是我送給自己，和他的紀(jì)念品，將我們都曾遭遇的人生難題和難以果斷做出的選擇，以及如今學(xué)會的從容自處，彼此扶持以舞劇的形式呈現(xiàn)出來，希望在座的各位也能在人生路上順利生長，并遇到那個愿意并肩同行的人……”

    話到這里，含蓄又坦誠，岳天河忽然覺得背后有很多視線看過來。

    結(jié)合剛才他上去獻(xiàn)花喬鶴生的舉動以及說的這些話，大概有部分猜到了喬鶴生提到的“他”是誰。

    董昇笑瞇瞇地轉(zhuǎn)過鏡頭，低聲問：“與喬首席并肩同行的人，什么感受啊現(xiàn)在？”

    岳天河轉(zhuǎn)頭，盯著那小小的鏡頭，挺直了腰背認(rèn)真道：“我很驕傲?！?/br>
    ……

    環(huán)繞的音響安靜了下，喬鶴生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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