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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眾人都忍俊不禁,甄嬛有些氣惱地拿回小衣:“罷了罷了,左右這孩子有你們這些姨母護著,哪里要我自個兒動手。既然你們都笑話我,那我便順理成章推了這些活兒,全給你們留著好了。” 她一雙靈動杏眼里滿是狡黠神色,盈盈笑著的模樣極為動人,孕中日漸豐腴的身型也沒有折損她的美麗,發(fā)髻邊垂下的珍珠纏寶石珠穗微微甩動,更襯得那張麗質天成的臉越發(fā)嬈嬈奪目。 “都是要做額娘的人了,竟是愈發(fā)愛偷懶了。”沈眉莊輕輕嗔她一眼,招了招手,采月她們便會意地將桌上那些繡繃小衣都收了下去,“皇上近日頻頻召見端妃,不是我刻薄,只是從前這端妃娘娘久病,皇上也鮮少去她宮里。怎么如今又突然熱絡起來了?” 端妃是早年王府里的老人兒了,如今滿宮里,恐怕也就只有她能與皇帝追憶起幾句純元皇后的好了。 恰好皇帝近日又要躲著年世蘭,便也就順水推舟拉了端妃過去做筏子擋一擋。 反正這樣的事兒她也不是沒做過。 甄嬛心里這么想,面上只是搖了搖頭:“皇上是天子,三宮六院姝色不知凡幾,總不過是憑著心意挑罷了?!?/br> “是呀,咱們這位皇上,看著也不是個專情的人?!?/br> “再過幾日便是清涼殿那位晉封皇貴妃的好日子了,你們可備好禮了?”安陵容親自給另外兩人又續(xù)了一杯梅子水,“聽說,皇上下令傳年大將軍進京來一同觀禮呢,這般榮耀,真是難得。” 皇上沒得是想來個甕中捉鱉吧? 甄嬛縱是不再碰政事這一塊兒,但天性聰穎的她也知道皇帝早看年羹堯不順眼了,如今他造的勢已然足夠,年羹堯與年世蘭都已經被捧得飄飄然了,若是再不下手,她都懷疑皇帝是不是忍過頭了憋出毛病來。 清涼殿 頌芝有些猶豫,但見著年世蘭神色冷淡,又不敢多說話,只得按著她說的那般,將床帳拉了起來,掩得嚴嚴實實的,從外邊兒看過去,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一個朦朧人影。 周寧海一跛一跛地走了進來,他雖也搞不清楚娘娘這是玩兒的哪出,但還是恭恭敬敬道:“娘娘,因著是用頌芝身子抱恙的由頭去請的太醫(yī),按著規(guī)矩,來的是位吏目,您瞧這……” “廢話什么,叫他進來吧。頌芝,你先下去?!?/br> 年世蘭躺在狹窄的床榻上,原本就因著方才那個無端冒出的猜測而心神不寧,偏生周寧海又這般啰嗦,她自然開始不耐煩起來。 頌芝抿了抿唇,躲進了另一邊擺著的屏風后面。 被周寧海陰陽怪氣關照了幾句的吏目姓柳,不過二十許人,瞧著年輕得很,周寧海一面陰森森地盯著他,一面又在想,幸虧這床帳擋著了,若是娘娘知道是這般年輕面嫩、一看就醫(yī)術不精的人來給她診脈,肯定會發(fā)脾氣的。 柳吏目進了這屋子,盡職地叫帳子里的人伸出手來。 見著那柔白如玉的手腕時,柳吏目年輕冷淡的臉上微微一僵,靜了片刻,久到周寧海都怕帳子里的娘娘氣壞了,準備呵斥那不懂規(guī)矩的吏目快些診脈時,那吏目便將手搭了過去。 周寧海見他眉頭微微蹙緊,問道:“我家……頌芝姑娘身子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柳吏目靜了靜驚駭?shù)男木w,收回手淡聲道:“無事,只是這幾日天氣燥熱,姑娘心內郁結,體火燥熱,待我開幾幅藥喝下便是了?!?/br> 周寧海雖懷疑這面嫩的小吏目醫(yī)術不佳,卻也沒有證據(jù),且娘娘交待了這事兒須得辦得低調些,故而他也不好說什么,只粗聲粗氣地叫他快去耳房里開藥。 柳吏目果真留了張去火下熱的藥方,周寧海一把扯過,也沒道聲謝,他們娘娘是何等嬌貴之人,要喝那也是喝太醫(yī)院院判這等子職位的人開的藥,輪得到他這個小吏目什么事兒。 柳吏目也不介意,只提了藥箱徑直出了清涼殿。 待走到無人之處,他緊繃的身子才微微松懈下來。 他可算是知道來清涼殿出診時左院判對他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了。 “太醫(yī)院的嘴,都長著同一條舌頭。若是說辭不一,沒有旁的錯漏,只是你的舌頭不靈光罷了。” 他起初還不明白,不過是去給華貴妃身邊兒的宮女診脈罷了,何至于說得這般嚴肅? 可一接觸到帳中女子的脈象時,他便知道左院判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了,原來這千嬌萬寵的貴妃……竟受了這么多年的暗算而不自知。 年輕的吏目仰頭望了望天,眼神忽地有些晦澀。 “娘娘……” 見人都退出去了,頌芝連忙從屏風后邊兒走了出來,動作麻利地將床帳重新掛起,見年世蘭倚在枕頭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怯怯地叫了她一聲。 “頌芝,本宮……真的只是因著心火燥熱才覺著不適嗎?” 頌芝點點頭,安慰道:“許是這些時日娘娘為著大將軍的事兒cao心得多了些,回頭奴婢再叫江太醫(yī)開副方子,吃幾天藥便可大好了?!?/br> 他們似乎都對太醫(yī)的話深信不疑。 可年世蘭心底卻有一道不一樣的聲音,叫她心中仍如烈火翻騰,不得安寧。 她須得再找個機會試一試。 “太后娘娘,今個兒清涼殿請了太醫(yī)……” 喝了藥正臥著休息的太后霎時睜開了眼,雖說老態(tài)已現(xiàn),但那雙眼仍然精光內蘊,淡淡睨人一眼便叫人忍不住心生畏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