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不理你的?！彼嶂^問，“好看么？小饅頭……小么？”

    孟栩然的臉紅成了熟透的蘋果：“不，不小?！?/br>
    到底是夢還是現(xiàn)實，薄明煙已經(jīng)分不清了。

    薄明煙想用洗澡水淹死自己。

    淹了有三十分鐘，薄明煙從浴室出去，吹頭發(fā)。趁著時間早，她泡了一杯麥片墊墊胃，而后去換床單被套，企圖用忙碌放空大腦。

    然而原先定下的起床鬧鐘剛關(guān)掉，孟栩然撥了一通語音電話過來。

    薄明煙看著跳在屏幕中間的［薛定諤］昵稱，腦海里陡然閃現(xiàn)過她對孟栩然學(xué)貓叫的畫面。

    原想就這么靜靜放到自動掛斷，結(jié)果薄明煙一個手抖，接通了。

    “起了么？”孟栩然的聲音山間清泉一般淌進(jìn)耳朵里。

    緩而慢的清晰，有讓人寒毛直豎的微涼感。

    薄明煙繃著嗓子“嗯”了一聲，故作鎮(zhèn)定地問：“怎么了？”

    “給你點了一份早飯，”孟栩然短暫地停頓去看配送時間，“大概還有五六分鐘送達(dá)?！?/br>
    薄明煙愣住。

    孟栩然還在說：“想著你酒醒估計胃不舒服，就點了粥……”

    話音猛然一頓。

    薄明煙以為還有下文，等了十幾秒才發(fā)現(xiàn)某人講完了，她沒多想那個停頓，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喝了酒?！?/br>
    “你不記得了？”孟栩然拖腔帶調(diào)把字眼咬得意味深長。

    薄明煙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機，一顆心忐忑不安：“我……我是不是……和你通視頻……說了什么？”

    耳朵很燙，焦急地等待下一刻的狀態(tài)，也許是涼下來，也許是更加灼熱。

    手機那一段安靜了片刻，孟栩然低輕地笑，不答反問：“有視頻通話記錄么？”

    “沒有?！北∶鳠熑鐚嵪喔?。

    孟栩然長長地“哦”了一聲：“那你是，喝多了分不清夢和現(xiàn)實了么？”

    這話若是薄明煙沒有想起來孟栩然讓刪除記錄，估計會深信不疑。

    現(xiàn)在，反而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像是調(diào)侃，又像是試探，更像是暗示。

    薄明煙說：“有點?！?/br>
    “昨天小鹿姐送你回家不放心你，讓我用監(jiān)控看著你點?！泵翔蛉徽f。

    這是實話。

    薄明煙問：“然后呢？”

    “然后，”孟栩然語調(diào)輕松地說，“看著你直到你回房間睡覺唄。”

    這也是實話。

    但始終沒有正面回答薄明煙的第一個問題。

    薄明煙垂下眼睫：“就這樣？”

    “不然你還想怎么樣？”孟栩然懶洋洋地問，“想跟我通視頻？是想見我了么？”

    薄明煙舔了舔干澀的唇。

    就在這時候，門鈴響了，薄明煙說：“外賣到了?！?/br>
    孟栩然“嘖”了一聲：“你去拿吧。”

    掛斷電話后，薄明煙開門拿了外賣，包裝大氣，帶保溫效果的，粥很熱乎，小餐盒里裝了小菜。

    最底下的餐盒打開，是一排排碼得整整齊齊的奶香小饅頭。

    圓圓的，中間點了朱砂紅。

    訂單條的備注放大的字體寫著：麻煩給小饅頭點個紅，圖個吉利。

    似夢非夢的景象又騰現(xiàn)在了腦海里，那時，薄明煙忽然反應(yīng)過來剛剛孟栩然奇怪的停頓。

    此時再回憶，很微妙。

    手機亮了亮，孟栩然在這時發(fā)來了消息問：【這家粥燉得很香很糯，我不舒服的時候經(jīng)常點，據(jù)說他們家奶香小饅頭也很好吃，［托腮］想吃很久了［饑餓］你幫我先嘗嘗吧~】

    薄明煙緩慢地抿了一下唇，微妙的感覺頓消，變得五味雜陳。

    餐盒的溫?zé)醾鬟f到她蜷曲的指骨，順著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這么多年的獨自生活，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爛泥里生長，以往，跑業(yè)務(wù)喝酒喝到頭痛欲裂，也不能表現(xiàn)出分毫，因為無人問津，她必須故作堅強，她的嬌弱，隨著薄偉澤的去世，就不被允許流露了。

    可現(xiàn)在，孟栩然等著她起床，提前點外賣。

    明明都不在她身邊。

    卻記掛在了心上。

    被人放在心上是什么感覺？

    是胸口酸酸脹脹，心臟的跳動，鮮活而又酸澀。是想要即刻擁有，又舍不得對方在自己這里受苦。

    薄明煙點開有段時間沒用過的畫稿接單app，上一次接稿都是大學(xué)時候的事了，后來工作太忙，畫稿時間太長，甲方的要求太多，就閑置了很久。

    但一直有人發(fā)企劃請求過來。

    薄明煙通過了兩個近期的高價企劃請求，她邊吃粥邊和購買的人聊設(shè)定要求。

    八寶粥的口味很好，軟糯香甜，滑而不膩。心情不錯，溝通也還算順利。

    等溝通完設(shè)定，粥吃了一大半。

    收拾完餐盒，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薄明煙點開看了眼，是孟栩然發(fā)來的消息：

    【吃完了么？口味怎么樣？】

    薄明煙正在敲字，還沒敲完，孟栩然又發(fā)來一條。

    【奶香小饅頭好吃么？】

    薄明煙垂眸看著，長睫輕輕顫了顫。她回房間拎了包，將輸入了一半的評價語感謝語全部刪除，改成了【沒吃，吃不下了?！?/br>
    隨后，她發(fā)了一條語音過去：

    “你自己回來嘗?！?/br>
    出門之前，孟栩然才回復(f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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