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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穩(wěn)了穩(wěn)聲音才道:“額娘,兒子這些時日實在沒空進后宮?!彼@也是知道太后并不懂朝政,烏雅氏也沒有在朝上的要緊官員,他說朝政不穩(wěn),太后也不會懷疑。 果然太后點頭應了,只讓宮女留下兩屜點心:“后宮不去也罷了,只是別忙的沒白天黑夜的,自個兒的身子都糟蹋了,” 這句囑咐,雍正真心實意地應下:這回他不會把自己的身體搞得病根深重難返。 太后扶著宮女的手起身,忽然又哼了一聲扔下一句:“也是,這會子去后宮也是空落落的,所有新人都被關(guān)在儲秀宮出不來呢!”說完又橫了兒子一眼,到底沒忍住,多加了一句“你再看重貴妃,也別過了頭!”才出了門。 且說這些時日把腦海中后宮諸事,都當成一團混亂毛線球扔到記憶角落里的雍正帝,聽太后這蘊含薄怒的話,都沒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答應著然后送走了太后。 而太后看他這根本沒上心地敷衍答應,心頭更窩著一股子火,又冷哼了兩聲才走。 且說四爺叫這位額娘的臨走哼三哼,鬧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好把有關(guān)后宮的記憶拿出來琢磨。 然后想了起來:記憶里好像有這么回事。 貴妃倚在身邊,對‘他’道:“新的秀女入宮,必是不熟悉宮里規(guī)矩的。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我們這些主位嬪妃素日多擔待一二便罷了??沙兼胫?,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擔待一回兩回也罷了,也沒有次次都看她們年輕不懂事就讓著的規(guī)矩?!?/br> “那倒像是她們是主位,我們?nèi)ベr小心似的了,還不如讓她們先學些宮規(guī)體統(tǒng),以后姐妹們彼此相處也好和睦。” 當時的自己是怎么說的來著? 雍正爺努力回想記憶里的‘自己’,然后想了起來,那時候的自己握著貴妃的手柔情似海道:“你想的一貫周全。就按你說的行吧,總不能讓滿宮嬪妃都讓著些新人?!边€道:“皇后也未免太失于寬仁了,只一味求善名?!?/br> 之后秀女被關(guān)儲秀宮學規(guī)矩就這么定了下來。 雍正抬手捏了捏眉心:真是一樁亂七八糟的事兒。 怪道這些日子太后這么緊盯后宮諸事,方才進門時的話語也強硬,想來對‘自己’縱容年貴妃,繞過太后皇后,直接許了貴妃鎮(zhèn)壓新人的惱火。 第6章 我的從一品阿瑪 “自圣祖爺起,宮中欽定典制。” 儲秀宮中,又到了每日晨起上課的時辰。嬤嬤們肅立在上,新人們按列次坐在下頭,單人單桌。 十六個新人,按照第一排三人、第二排五人、第三排八人的等腰三角形排座,其座次充分體現(xiàn)了后宮的不民主與不平等,凡事都論資排輩的不良風氣。 第一排中央的位置自然是姜恒這唯一一個貴人,她左手邊是滿軍旗馬佳常在,右邊是漢軍旗郭常在。 她們倆就像是兩片面包,自己就像一只荷包蛋——姜恒腦中出現(xiàn)這般比喻的時候,說明她又餓了。 沒辦法,動腦子背書這件事情,很容易讓人饑餓。 就像高中時候,每次到了第四節(jié) 課,她都感到自己嗅覺驟然進化了一般,把遠處食堂的飯香聞的一清二楚。 下面秀女走神的不在少數(shù)。因嬤嬤們今日的授課內(nèi)容,是少有的她們早就熟悉的內(nèi)容:后宮妃嬪的位份。 “皇后居中宮;余者皇貴妃一,貴妃二,妃四,嬪六,貴人、常在、答應無定數(shù),分居東、西十二宮?!?/br> 進宮前別的都能不知道,事關(guān)妃嬪次序的常識還是知道的。 姜恒在記筆記:對這大清的后宮,她原本的了解可就只有小說里涉及的內(nèi)容,嬤嬤們講的,明顯要詳細多了。 記下自己這貴人的俸祿后,姜恒又下意識心算了一下自己跟年貴妃的工資差距。 上頭嬤嬤已經(jīng)開始講下一項知識點了:“這回進宮的小主有滿軍旗、蒙軍旗和漢軍旗之分,萬歲爺是講究滿漢一家的,小主們彼此也要和睦?!?/br> 姜恒余光就看到馬佳氏撇了嘴。 馬佳氏心道:怎么會是一家?若真一樣,怎么皇上一登基,給貴妃的母家年家提成了鑲紅旗,他們舉家歡喜謝恩呢,還不是不一樣! 如今萬歲爺后宮妃嬪不多,漢軍旗又占了一大半,馬佳氏是很為自己的滿軍旗出身驕傲的。 “馬佳常在,你撇嘴做什么?你覺得嬤嬤說的不對,可以直說?!苯氵€在做筆記,旁邊漢軍旗的郭常在就開口質(zhì)問了。 馬佳氏一怔,然后不認賬,指著中間的姜恒道:“隔著這么寬一個人,你怎么看到我撇嘴的,你慣會在嬤嬤們跟前平白賴人?!?/br> 姜恒一聽就火了:說誰呢?這是說誰寬呢!做人有沒有禮貌啊! 馬佳氏一下惹毛兩個。 郭氏聞言道:“信貴人骨rou停勻,倒是你,我隔著信貴人還能把你的臉盤子瞧的一清二楚,可見體寬的另有其人。” 見兩人居然當眾拌起了嘴,上頭嬤嬤立刻板起了臉:“小主們渾忘了第一日就講的宮規(guī)了嗎!宮妃以貞順為要,切不可口角相爭,更不得生事令皇上與皇后娘娘兩位主子煩憂。” 馬佳氏聞言這才恨恨低頭,口中卻還是不服氣地迅速嘀咕了一句:“有的人自個兒就是滿軍旗出身,仗著出身得了個貴人,倒在這里裝憨,不敢為咱們滿軍旗爭一爭名兒,叫人怎么服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