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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細查了這人的履歷,發(fā)現(xiàn)此人從出身到個人能力都很是出色,升官也很快,可見頗得先帝看好。但其中更讓皇上在意的一點是,怡親王與這個觀保私交不錯。最近一樁八旗整頓屯田的差事,還是怡親王提議,交給瓜爾佳觀保的。 十三爺見皇兄忽然問起此人,倒也不甚奇怪:從前皇阿瑪在的時候,為了奪嫡兄弟們都紅了眼了,皇阿瑪也心里狠起來。四哥當(dāng)時要做孤臣,對朝上位高的臣子們當(dāng)然不能多來往。這瓜爾佳觀保與自己有過些淵源,皇兄若要重用他前,多問問也是應(yīng)該的。 十幾年前,皇上帶著幾個兒子御駕親征噶爾丹的時候,當(dāng)時才三十歲的觀保曾經(jīng)負責(zé)護衛(wèi)過十三爺,是從那時起就有的交情。 而三年前,先帝爺廢太子,十三受到牽連,很是失了先帝爺?shù)男?,落寞的很,外頭官員看著皇上眼風(fēng)落井下石的不少,倒是這觀保多次暗中周全了些。 聽怡親王說完,皇上便先對這人心里有了些好感:原來是幫過朕的十三弟啊。 十三說完正經(jīng)話后,忽然帶了點好奇悄悄道:“皇兄忽然問起觀保,是不是因為新的……”他指了指心口,帶了點兄弟間特有的調(diào)笑意味道:“心上人啊——臣弟雖然不在京中,但也知一月前的選秀,皇兄將觀保之女瓜爾佳氏定為了唯一一個貴人。” 皇上一怔,實在少見這樣自然灑脫開玩笑的十三弟。 十三爺經(jīng)歷了四年前,康熙四十七年的廢太子之事,確實是失寵被冷落了幾年,但皇上登基后就一直很受重用了。故而并沒有如雍正帝曾親歷的時間線一般,十三弟消沉十多年,屢屢被皇阿瑪冷落訓(xùn)斥,以至于年輕時候的瀟灑寫意全然變成了有些過分的小心,言談十分謹(jǐn)慎。 皇上也就放松了跟十三搖頭笑道:“朕這些日子忙的很,連瓜爾佳氏的面兒還沒見過呢,你倒是會胡猜。” 聽到這兒十三爺有點詫異了:京中跟河南一直有書信來往,福晉的最新一封家書里也提過,新的秀女十日前就入宮了。按說信貴人應(yīng)該是新人里頭一份,怎么會皇兄都沒見過。 只是事關(guān)小嫂子們侍寢問題,那真是不能再玩笑了,太過輕薄。十三雖有疑惑,卻也先把這事兒記在心里,準(zhǔn)備回府去問問自家福晉。 此時慈寧宮中,太后正守著十四爺,帶笑聽他講去河南一路的見聞。 然后不免囑咐他道:“從前為你皇阿瑪怎么辦差,日后為你皇兄也要如何。還得更仔細才是!不要自為是皇上的同胞兄弟,就自傲起來,若是耽誤了差事,叫你皇兄拿著你做了筏子懲戒了警人,我可不管你!” 十四不聽還好,一聽就不由道:“額娘還說我,我瞧著皇兄待十三哥總比待我親近?!?/br> 太后一聽他這種有抱怨君王嫌疑的話也往外蹦,就惱道:“從外頭回來,還沒吃上團圓餃子就吃起醋來!你膝下也是兒子女兒好幾個的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說話不防頭,就你這張嘴,別說皇上了,我都不敢差使你做點正事?!?/br> 說到這兒太后真有點急了:十四打小就皮實,或者說莽,別人都不敢言語頂撞先帝爺,他就敢,有一回還氣的先帝爺差點抽刀砍他。 這會子皇上登基他輩分漲了,看著更莽了,萬一真惹惱了皇上,兄弟翻了臉,她這做親娘的,下半輩子還有什么意思? 此為一處糟心,二則太后看著幼子,就想起比皇上小十歲的十四,都已經(jīng)膝下四個兒子了,如今府里還有一個側(cè)福晉一個侍妾懷著身孕,然而皇上那里卻連后宮都不進了! 太后不免更焦慮了,對著小兒子就又訓(xùn)了幾句才罷休。 于是十四爺罕見在太后這里混了個灰頭土臉,納悶回家去了。 第14章 直面后宮 這一晚,怡親王府和恂郡王府的福晉都收到了丈夫同樣的詢問:這一個月來,京中尤其是宮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嗎? 尤其是十四爺,直接道:“額娘看著似乎是滿肚子邪火,莫不是我碰了熱灶去?”他打小是被太后撫養(yǎng)長大的,對額娘的脾氣很了解。按說他從外地回來,一個多月不見,便是說錯一句半句話,太后應(yīng)當(dāng)也不舍得訓(xùn)斥的,今兒卻急赤白臉的。 恂郡王妃就抿嘴直樂:“爺可不是趕著熱灶去了嗎?” 十四福晉作為太后的親兒媳,入宮多些,與太后說話也多,對宮里這些日子的官司門兒清。 夫妻枕邊話也隨意,恂郡王妃就伏在十四爺耳邊,將十日前新人如何入宮,貴妃年氏如何神機妙算以學(xué)規(guī)矩的方式將新人攔在儲秀宮,太后如何被貴妃擺了一道說不出的苦,皇上偏又十日沒有翻牌子等事兒都說了一遍。 給十四爺聽得在帳子里不停的捶軟枕:“果然呢,今兒我先在養(yǎng)心殿吃了皇兄兩句訓(xùn),連吃口點心都成了錯。過后又在額娘處平白落了些冷言冷語,竟然是年氏的禍!” 說著更生氣了:“她竟然還敢暗地里坑額娘?這宮規(guī)是額娘掛名新編的不錯,可她一個貴妃,倒是僭越到借著雞毛當(dāng)令箭,就用這新宮規(guī)將秀女們都關(guān)了?” “真是跟她那個跋扈的兄長一般!” 年羹堯是個眼睛朝天看的人,皇上未登基前,十四爺也就是個貝子,屬于不差但也不算第一等的皇子,年羹堯見了他那真是跟看風(fēng)景一樣,神色沒有一點恭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