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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恒挺喜歡聽她說話的。 今早菱角還帶給了她一個大消息:皇上離了紫禁城,帶了許多王公貴族往圓明園去了。 菱角給她簪珠花的時候,小聲道:“聽說萬歲爺一個娘娘都沒帶,阿哥們也都在上書房讀書?!?/br> 姜恒剛在心道,這姑娘消息挺靈通啊。就聽菱角自己招了消息來源:“貴人是出不去,不知道外頭人都奇怪呢,便是四阿哥五阿哥年紀小不好帶出門,可三阿哥都十三歲了,皇上竟也沒帶,卻點了七八個同輩的親王爺郡王爺隨行。” 合著她也是聽外頭人人都在說這事兒。 也是,皇上出行是大事,紫禁城從上而下都得跟著動起來,跟動物世界族群大遷徙似的,滿宮里估計除了這儲秀宮,旁處都知道。 姜恒看菱角嘀咕,就不免想著:雍正帝的心思你別猜,老老實實做人就行了。 菱角這一說話,就耽誤了時間,她看了看小座鐘的時辰,趕緊告退走了,去解決下余下屬于她工作范疇內(nèi)的小主們的發(fā)型問題。 姜恒這里一直是最早梳好頭發(fā)的。 于是她有一段閑暇時光,可以坐在炕桌前,散漫地待一會,看看外頭的天與云。 姜恒在儲秀宮難得有偷閑靜好之感,此時皇上卻正在圓明園大發(fā)雷霆。 第19章 全員通過 皇上的發(fā)怒,為的是八爺廉親王。 時間對任何人都是公平的,這里的皇上提早十年登基,避免了康熙晚年最痛苦的十年奪嫡之路,但其他阿哥,同樣也避開了這暗黑時代。 比如這里的八爺,就根本沒經(jīng)歷過最后幾年被康熙帝全面打壓的時光,如今與他交好的大臣還是遍地開花。 當年康熙積威數(shù)十年,在朝上問重臣們太子人選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朝臣們都舉薦八阿哥,可見他人望如何。 皇上登基以來,為穩(wěn)定朝綱,就也封了他親王,讓他領工部和理藩院。 這回皇上發(fā)怒,為的正是工部之事?;噬献尮げ颗e薦合適的官員前去南方治黃河修堤壩,廉親王大筆一揮,呈上的折子里全都是跟自己親近的官員,那真是一點兒水分不摻。 皇上自然惱火,直接訓斥了廉親王挾私心弄國事。 廉親王挨了訓斥后,又有很多人為他求情。 皇上更生氣了:人人都看老八甚好,認定他是一只好有禮貌的大貓,但皇上瞧他根本是披著羊皮的豺狼虎豹。 十四爺是聽說皇上斥責了廉親王后,飛速到圓明園勤政親賢殿來勸慰的。 一進門聽皇上說起廉親王朋黨相聚時,十四就隨口道:“其實好些人未必是八哥的朋黨,不過是跟他關(guān)系還不錯。誰不想看個笑臉呢,當然是親和溫厚的,旁人看著更喜歡,就連我小時候,心里也覺得八……” 他本意是想勸皇上,然而勸著勸著就差點說禿嚕嘴,奔上歧路。 在旁邊十三爺?shù)母鞣N眼神示警中,十四現(xiàn)場急剎車:“八……八嫂那樣爽快不拘束我們的嫂子更好說話。四嫂雖然待我們這些小的也好,但總是寶相莊嚴,跟個菩薩似的,我們都不敢大聲說笑?!?/br> 皇上怎么能聽不出他生硬的轉(zhuǎn)折,用眼刀剜了他一眼。 十四忙指了一事兒溜了。出了門就心內(nèi)暗罵自己:你說你,怎么這么會趁著熱灶來呢,每回都是你上趕著來挨光。 屋里怡親王見十四跑了,就道:“皇兄別往心里去,十四趕著過來,想是聽說你動了怒要來勸慰的,可見心里是明白是非?!?/br> 心里向著皇上,無奈長了張嘴。 皇上見十四這樣被火燎了似的樣子,心里不免盤算著,這里的十四倒是不跟自己對著干了,但沒有經(jīng)歷過先帝晚年的摔打磨練,沒有領兵出征上過戰(zhàn)場,當真是不能叫人放心。 皇上預備著先把他扔出去歷練一兩年,磨一磨他的性子,也避免他長留京中,再跟廉親王等人攪作一團。 口中又對十三爺抱怨道:“不知道十四這說風就是雨的急性子是隨了誰?!边@會子皇上選擇性忘記了自己年輕時,是怎么個喜怒無常的急脾氣。 怡親王卻跟著點頭,贊同道:“大約就是皇兄的話,十四弟少了些歷練,才遠不如皇兄沉著冷靜?!?/br> 這兄弟倆倒是看對方,怎么看怎么好。 怡親王是打心底里沒覺得皇上喜怒無常:從小到大,四哥的怒都是有他的緣故,該怒才怒,并不無常,在他眼里,四哥有時候還十分克制。 而皇上的急性子,在怡親王看來,也是下頭臣工做事太慢了些,怨不得人著急。 眼見快到夏日了,夏日一貫是黃河大汛之期,今年春日雨水充沛,已有地方出現(xiàn)了小汛。 有廉親王這種想于河道上安插親信的舉動在前,皇上再接了淮陽幾地的折子后,便想好了把十四派到哪里歷練。 這河道工程就很練人:要跟上下官員打交道,防止他們貪腐;還要親自到堤岸上去,查勘有無偷工減料,質(zhì)量差勁;更要心里有成算,會提前算好當?shù)刂魏拥娜斯ぁ㈤_鑿、筑堤等各項費用,跟戶部申領,若是超支太多,哪怕河堤穩(wěn)固,差事也算不得最優(yōu)等。 總之是個極考驗真本事的差事。 康熙帝年間就出過好幾位治河總督,都身負皇上特旨:治河總督到了當?shù)?,跟兩江、閩浙、川陜等當?shù)乜偠蕉际瞧狡鹌阶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