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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府里同為側(cè)福晉,齊妃覺得自己能接受入宮同為貴妃。 結(jié)果是年氏接受不了。 貴妃就變成了年氏的獨家位份。 齊妃當時背地里哭出三大缸眼淚也白搭:那時候皇上眼里真是只有貴妃,再哭皇上也看不見,再鬧就連妃位都沒有。 齊妃只好認了,她只能在類似于‘新人入宮拜見主位娘娘’等時刻請個病假,沉默地表達自己不愿意落在貴妃之后的抗議。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皇上跟年氏走到了終點?。?/br> 齊妃覺得看到了自己的起點!她走向貴妃的起點。 怎么算都該到她了。 弘時可是長子,今年已經(jīng)十四歲了。 皇家挑兒媳婦,沒有隨手一指著就完的。這兩年皇上肯定要著手給弘時挑福晉。等出了先帝三年,弘時正好大婚。 一成婚,一封王,她這輩子一件大事就放下了。 長子成婚這樣的大事前,將長子的額娘,加封為貴妃,這不是名正言順的嗎? 齊妃怎么想怎么順理成章。 更何況,說不定弘時不出宮封王呢……先帝爺?shù)奶邮亲≡谪箲c宮沒出宮去的。齊妃每次想到‘儲位’這兩個字,就不自覺心口砰砰跳起來。每回去給太后請安,她混在妃嬪中間,看著神情放松尊貴安閑坐在那里的太后娘娘,不由就想著,或許將來也是我坐在那呢! 然而齊妃不知道的是,皇上現(xiàn)在不想給弘時找媳婦,皇上想給弘時重新找個爹! 皇上這大半月不進后宮,不光是為了年氏把他送給宮女的事兒而生氣。 更多是因為前朝真的有事。 隨著會考府成立的時間越久,工作越嫻熟,其‘審計局’的工作逐漸從京城輻射到了各地。 國家,國家,國有時候跟家是一樣的。 尤其是一些大家族,日常運轉(zhuǎn)的流程,其實就是國的縮影。 這會子還沒有《紅樓夢》這本奇書問世,然姜恒記得里面很多情節(jié)。其中有一章“烏莊頭年底到寧國府交租”被她當做‘古代rou食指南’來研究過——賈府光日用吃的豬rou就分‘暹豬、湯豬、龍豬、野豬、家臘豬’五種。 可見甭管生產(chǎn)力多么低下的年代,上層階級總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 但此時姜恒想起的卻不是各色吃食,而是烏莊頭的哭窮。 他作為管著寧國府田地的總莊頭,到了年底來交寧國府應有的糧食和銀子收入時,卻少交了一半。問就是遭了災,問就是一年里半年不下雨,剩下半年雨不停,問就是天災人禍實在沒收成更沒錢。 這是一個家族。 放在一個國家何嘗不是這樣。 各省的錢糧稅賦,很多都交不上來,每年年底交到京城皇帝手里的只有哭訴艱難的折子。 在這個科學技術不足,信息傳遞緩慢,甚至隔了村子就言語不太通的年代,皇上坐在紫禁城里,要想知道各地是否真的有災并不容易。 既不能放過謊稱天災中飽私囊的地方府尹,又不能搞一刀切,逼所有地方都交足錢糧——一地若真有天災禍患,再不輕徭薄賦,百姓們真的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因朝廷的官是走官制,官員來回調(diào)任,官員們要保住的是自己的烏紗帽,而不是這一地百姓的生活。如果京城非要力逼當?shù)亟蛔沐X糧,官員大半會選擇重重苛派民間。 若是激起民憤民怨乃至揭竿而起,又是一場大事,且極損帝王名聲。 坐在紫禁城的皇上,想知道一點地方的真相,分辨‘天災’的真假,真的很難。 而雍正帝想出來一個最樸素也最實在的方法,那就是肝。 朕親自來肝,朕帶頭來肝! 一個地方,如果只有一個人能上密折,那就是只手遮天,如果有十個人能上密折,大事被瞞報的風險就會大大降低,如果有一百人能上密折,而且是彼此競爭的一百人,那皇上得到的消息絕對會迅速準確很多。 當然,一人上密折和一百人上密折,皇上的工作量絕對不一樣。 世上沒有輕松又有效的捷徑。 做到這個位置上,皇上就準備肝到底的。 除了在數(shù)量上肝,皇上在頻率上也肝了起來。 大清審計局會考府成立后,皇上便改了每年年底清查上交錢糧稅賦的舊例——每年查一次,那豈不是給你一年的時間做假賬。 來,朕加加班,會考府加加班,每年不定期choucha各省幾次。 想像烏莊頭這樣,到了年底才帶著估算量一半的租子前來交賬,然后信口胡謅這一年里各種風云莫測天氣的情況,是不可能存在了。 京中圣旨不一定哪天就到了,限期上交轄內(nèi)賬目,逾期就罰。 而交上來的賬目還要經(jīng)過會考府審核,若是審核不通過,就會有朝廷專員下派當?shù)?,就地勘察民情和賬目。 不得不說,山高皇帝遠,不光對皇上有影響,對官員們影響也很大。 京城的官員是這半年領略了皇上的手腕為人,老實了許多,但許多地方官員還沒回過味來呢。什么會考府,聽都沒聽過,照樣按照先帝時候報災荒和假賬,把錢往自己口袋里裝。 就這樣的官員,皇上整理了很不少。 只是當時在獵苑,跟京中消息往來不便,就先攢著了。 自打回了京城,皇上就把他們像掃小垃圾一樣歸了歸,準備一總掃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