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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當(dāng)時在翰林院做侍講的戴梓,對此極感興趣,自請去接了這個爛攤子,將子母炮做了出來。 直接就拉到準(zhǔn)噶爾戰(zhàn)場上去用了,果然火力極佳,在火力覆蓋下,準(zhǔn)噶爾也得避其鋒芒。 據(jù)說戴梓只用了八天。 若說子母炮只用了八天就改了出來,還有些不知真假的傳言成分,那還有一事足以證明戴梓在火器上的天賦。 康熙爺二十七年,荷蘭遣使來朝,送了五支號稱當(dāng)世唯一能連發(fā)二十八枚彈子的琵琶槍,也算是來秀了一把肌rou。 戴梓奉命研究此槍,等五日后,荷蘭使者收到了清朝的回禮,竟然已經(jīng)仿造出了一樣連發(fā)的連珠火銃。 荷蘭使者:……我們這是來送經(jīng)驗值的嗎? 戴梓的天賦就是這樣好,若是放在適宜的時代,或許成就遠不止這兩項。 可惜他跟許多有才之士一樣,為人耿直不太會做人,得罪人而不自知——就這脾氣跟顧八代投了緣,兩人相交莫逆。 然而好朋友也是手拉手一起走,很快顧八代被康熙爺開除了老師編制,戴梓比他好朋友還慘,直接被流放了,而且是流放到沈陽一專門流放聾啞犯人的鑿石場去了。 他在機械上的才華先帝深知,于是哪怕流放也恐他泄密。所以格外將戴梓流放到了沒法與任何人說話的所在。讓一個專精機械火器的科學(xué)家,二十年來見到的除了石頭就是石頭,能夠五天內(nèi)做出連珠火銃的手,卻只能用來拿鑿子,也是一種極殘酷的懲罰了。 直到皇上登基,顧八代官復(fù)原職,回京后向皇上舉薦了戴梓。 可惜戴梓罪在不赦,屬于康熙爺特批,哪怕大赦天下,也跟他沒關(guān)系,要永久呆在鑿石場。 皇上沒有明著違背先帝的旨意,也慮著戴梓的脾氣跟顧八代還不一樣,再回朝中照樣被人坑的找不著北。 既然皇阿瑪讓他呆在鑿石場,那就改造‘鑿石場’就是了。 如今那沈陽荒無人煙處的鑿石場,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機械研究所。戴梓在里面待了八年,如癡如醉研究各色器物——十四爺在西北之戰(zhàn)起始前,從京里收到的火器,就是戴梓根據(jù)法蘭西的火器新研究出來的。 不單是火器,如今戴梓帶著手下的匠人們,已經(jīng)做出了鐘表。 皇上不知姜恒是了解戴梓的,此時見她怔了一下,就對她道:“此人有大才,朕這回帶他回京,是九弟上書,法蘭西人總算將播種機零零碎碎陸續(xù)送了來?!?/br> 與石墨筆不同,播種機這種龐然大物,法蘭西人想從英吉利弄來,實在有些困難。 有一回差點就偷渡了一個報廢的出來,結(jié)果被英吉利人發(fā)現(xiàn),那一隊法蘭西商人差點在港口被人打死。后來他們就改了策略,開始碎片化往外運零件,歷經(jīng)三年,終于運的差不多了。 但法蘭西公爵為難表示:各色零件運是運來了,但我們裝不起來……還請大清皇帝尋能人異士研究一二。 皇上便把戴梓帶了回來。 又對姜恒道:“他仕途坎坷,又經(jīng)流放有些性情古怪,不愿開口講話,更不會料理下人。你只管找?guī)讉€老實寡言的內(nèi)監(jiān)與他就是了?!?/br> 皇上看過姜恒,看過小兒子,便依舊回九州清晏去。將十三弟叫了來,問過京中事。 怡親王答完后就先承認(rèn)錯誤:“臣弟那日與十四說起禁海事,竟忘了六阿哥還在一旁。聽顧先生說,那幾日六阿哥總問他禁海和西洋事兒呢?!?/br> 皇上擺手:“無妨。” 說起禁海事兒來,皇上就命蘇培盛將剩下的阿哥叫了來。 六阿哥還小,聽了也似懂非懂。 倒是其余的兒子,皇上想瞧瞧他們對此事有什么見解。 第116章 圣旨 九州清晏一應(yīng)仿的都是養(yǎng)心殿的建制,皇上各處親書了匾額,他素來見近臣都在東側(cè)的勤政親賢殿。 弘歷弘晝進門請安。 兩人原還想問候皇阿瑪舟車勞頓,然而表達孝心的話還沒起頭,皇上就直接開始收作業(yè)。 孝心沒有機會開口,兩人只好袖中取出自己的文章上交。 弘歷弘晝越大,越覺出皇阿瑪跟阿瑪?shù)膮^(qū)別來,在皇上跟前已經(jīng)與旁的恭敬垂眸的臣子沒什么分別,皇上在上頭閱卷,他們就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兒。 “朕細細瞧了,倒是用心?!?/br> 聽到皇上這句贊揚,弘歷心中一喜,就要上前答話,卻聽皇阿瑪?shù)溃骸昂霑儯氵@回功課頗有進益?!?/br> 腳尖兒已經(jīng)踏出去半步的弘歷大為窘迫。 他為兄長,皇上先夸弘晝,自然是覺得他的文章沒什么可贊的。想起自己這想當(dāng)然的往前一步,弘歷倒是希望這九州清晏的金磚裂開一道縫,讓他掉下去算了。 但大窘后就是疑惑,弘晝的文章不是請教了他寫的嗎?皇阿瑪怎么只夸弘晝的? 別說,皇上看弘晝這篇由吳襄指導(dǎo)完成的策論還真是頗有感觸:嚴(yán)格來說,弘晝的策論里并沒有什么出人意表鞭辟入里的見解,但他另辟蹊徑梳理了先帝爺從年少到年老對西洋與海防的心態(tài)轉(zhuǎn)變,如同一面鏡子照到皇上身上。 先帝爺壯年時,也是有威服四海的雄心壯志的,不然不能頂著朝臣們的反對,硬要收回‘太彎島’。只是老年后,專注于忌諱年長的皇子們,朝上為儲君位風(fēng)波涌動,先帝爺只怕是覺得累了,就只愿朝局安穩(wěn)每日保證面上的太平就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