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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恒摸索著系紐扣,又聽皇上道:“朕今日跟他們喝的略多了一點?!鳖D了頓又道:“打小時候起,朕喝多了就容易多說,話多就出簍子。因此越發(fā)不喜飲酒。今日喝多了,怕去旁的地方失態(tài),就來了你這里?!?/br> 姜恒系好最后一枚扣子,仰頭莞爾。 六阿哥在門外等著,給皇阿瑪請過安,這才繼續(xù)坐回去扭球。 如今這個扭球機已經(jīng)不再是涂著各種顏色的實心兒木球了,而是中空的球,每一個打開,里面都會有一個字兒,一道簡單的算術(shù)題,或者一塊油紙包著的糖。 當然,糖的數(shù)量很少,算是獎勵,絕大多數(shù)還是知識的糧食。 姜恒原本做這個,是靠偶爾能扭到糖果哄敏敏認字算數(shù)的,然而六阿哥繼承了jiejie這個扭蛋后,就失去了原本的意義:他扭到糖倒是會放在一旁,扭到一個不認識的字才激動起來。 皇上看小兒子在一旁玩,就邊喝茶邊道:“十四也是,把敏敏接走兩日了,還不送回來!” 六阿哥這才回頭,支持道:“對,把jiejie送回來!” 姜恒笑道:“十四福晉今兒進宮說了,明日萬壽節(jié),將敏敏一起帶進來?!比缓筠D(zhuǎn)頭安慰兒子道:“等咱們六阿哥大了,也可以陪著jiejie出宮去各伯叔府上玩了?!?/br> 聽她還是叫六阿哥,皇上不由道:“朕不是給他擇了‘苽’字為小名?” 姜恒笑道:“臣妾是叫慣了?!鼻宜軆鹤咏衅偲偟臅r候,就總覺得再喚一只鴿子咕咕咕的,敏敏更是,哪怕知道苽字兒怎么念,也總叫弟弟瓜瓜。 一時宮人擺上飯來,簡單用了一點兒,想著明日大宴,兩人依舊早早歇下。 “皇上睡吧,明兒您得早起?!比撼家缙鹜胖萸尻探o皇上賀壽,接受跪拜的皇上也要早起,單穿那身厚重的吉服袍就得折騰一會兒。 然而皇上下午睡飽了。 此時睡不著,就開始轉(zhuǎn)過來跟姜恒說話,于被子中找到她的手拍了拍道:“弘歷那件事,朕還未與你敞開說過。那孩子燒了你送的生辰禮這事兒,實是不懂事,你不要傷心?!?/br> 弘歷對永和宮有意見,在姜恒看來再正常不過了。 永和宮和景仁宮,就像兩個在競爭史上最大項目的公司,誰得了這個項目,那是真·從此家里有皇位要繼承;誰失了這個項目,就是個退休養(yǎng)老的結(jié)局。從此余生就看對方心情好不好,給不給一碗安穩(wěn)飯吃了。 這樣的情形,弘歷對永和宮有極大的競爭感和敵意,姜恒都是很能理解的。唯一讓她意外的,就是她以為弘歷跟熹妃一樣,是個很沉得住的孩子。就像是未來的乾隆帝,能夠把大臣們擺弄如偶人。 還是年輕吧,還沒有磨練成政治的機器,就栽了這么大的跟頭。 因此姜恒只是有點心疼小船。 見她沒說話,皇上又靠近了些,低聲道:“朕沒有叫弘歷來給你請安認錯,是有緣故的,不是朕偏袒他。一來,他已是指婚的人了,不好單獨往后宮來;二來,若是他來磕頭認罪,這事鬧到明面上來,就……”皇上嘆口氣。 姜恒其實明白。 六阿哥還沒長大,未見人才如何。因此皇上再生氣,也是不可能完全放棄弘歷這個曾經(jīng)選中的繼承人的。 既然對弘歷還有指望,就不會把這件事挪到明面上,讓弘歷跟永和宮徹底鬧僵了。否則將來,敏敏和六阿哥還要在哥哥手下過活,如何能好過? 皇上心里也為難的很。 姜恒就安慰道:“皇上不用跟臣妾多說,我都明白的?!?/br> 皇上心里很是安慰:還好,她是懂得。從不自傷自感,也不為難朕。想起弘歷竟然燒了她送的生辰禮,皇上心里是真的堵心。這是朕還在呢,要是他不在了,弘歷性子上來,會怎么對弟弟meimei? 雖不讓他來永和宮請罪,但皇上心里已下定決心,將來幾年一定要把弘歷的心思扭過來。若不能…… 皇上先放下這事兒,跟姜恒說起了另一事。 “還有一件要緊事,朕得提前跟你說” 都快睡著的姜恒:……皇上您再不睡覺,我可是要傷心了。 人都說有的孩子夜貓子難帶,因為白天的時候睡飽了,晚上就不肯閉眼,總是纏著人要說話要玩。 但姜恒很僥幸,帶了兩個孩子都沒有這種經(jīng)歷:敏敏是天使型寶寶,低需求很自足,曾經(jīng)就有皇上還沒開始哄女兒睡覺敏敏就自個兒趴在皇上手上睡著的事兒。六阿哥倒是高需求孩子,但他晝夜作息極正常,天生的上書房料子,早上起得早晚上睡的也早。 且他們身邊一直跟著人,姜恒還真沒有過被孩子纏的沒法睡覺的經(jīng)歷。 結(jié)果好嘛,兩個孩子都獨立睡覺了,她今晚倒是破天荒的覺出了帶一個不肯睡覺的孩子的艱難,有什么話不能以后說? 她明天也得早起大忙一日呢! 姜恒忍不住伸手過去拍了皇上兩下,想讓他入睡。 然而接下來皇上說的話,卻讓她立刻停了手,甚至在帳子里坐了起來。 “等朕的萬壽節(jié)過去,就給敏敏種痘吧?!?/br> 姜恒原想著等皇上萬壽節(jié)后,再找個機會好好跟皇上說,此時聽皇上主動提起來,連忙坐起來,復拉著皇上的手道:“那臣妾之前給您提過的牛痘,能成嗎?” 皇上閉著眼笑道:“你竟還不忘那西洋書里的稀奇古怪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