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癖精靈-身體檢查2
20、 可因接過襯衣,抱在懷里小聲說:“謝謝?!?/br> “浴室在那。”克萊恩為她指了個房間,立刻轉(zhuǎn)身回到座位上,避之不及的模樣仿佛她是個細菌傳染源,為了工作不得不心平氣和對待她一樣。 可因一頭霧水,如果不喜歡臟,他是怎么治療病人的? 雖然很好奇,不過她最擅長的是懂得察言觀色,見克萊恩臉色很臭,一點都不想多談的神情,便拿起衣服輕輕推開浴室的門。 克萊恩靠在椅背上,查看窗臺上植物的生長情況,順便等待她清洗干凈。 沒一會,可因便出來了。 沒有聽到任何水聲動靜的克萊恩皺眉看向浴室,見她還是那副沾滿血漬的慘兮兮樣,語氣十分不友好:“怎么,想為他們報復(fù)我?” 可因拼命搖頭,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移開視線,猶猶豫豫地說:“對不起,我不會用……” 克萊恩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 “什么不會用?” “洗澡用的……那個管子一樣的東西。” 在家里都是父親為她洗,香氛精油都不缺,浴池的水溫也為她精心調(diào)好了,她根本沒親自動過手,也從未用過這些洗浴用品。 自由是有代價的,四體不勤的可因離家出走第二天,要慢慢學(xué)會獨立生活的技能,比如說——如何洗澡。 “……”精靈陷入一陣可疑的沉默,他凝視她片刻,忽然說了句,“仰頭。” 可因不明所以,仰起了腦袋:“這樣?” 項圈磨出的舊痂暴露在他眼底,白皙脖頸上一圈紅褐色的痕跡異常刺眼,能勒出明顯疤痕的傷口,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這只小小的人類好像并沒有受到寵愛??巳R恩神色復(fù)雜,不知道那對兄弟從哪搶來的,原主人既然能得到珍貴的人類種,卻不善待她,看起來不是什么善茬。 她一直仰著頭很不舒服,眼睛注視著天花板辨認上面的紋路,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他幽幽地嘆了口氣,說:“可以了。” “那浴室……” “我教你?!?/br> 可因彎起了眼。 “你笑什么?!?/br> “卡斯利爾說的對,克萊恩先生是個很棒的人?!?/br> 克萊恩完全不吃她這套,冷漠地看她:“嘴甜是沒用的?!?/br> 可因堅定地搖頭:“不是的,我是發(fā)自內(nèi)心贊美克萊恩先生。” 精靈天生對虛偽最敏感,這也是他們選擇不與其他種族來往的原因——但他卻沒有從她的神態(tài)中看出絲毫造作,那雙清澈的金色眼睛注視著他的時候,就像童話故事里的星星調(diào)皮地眨眼睛,又或許是月光漏下了一滴滴淡金色的光,美好得讓他無法直視。 真稀奇,被囚禁虐待過的人類,居然還擁有這樣純凈的眼神,甚至對陌生人抱有善意。 他稍微有點感興趣了。 不過整潔是他的底線,再感興趣還是要洗干凈的。 他套上一副皮質(zhì)手套后才去觸碰她剛才摸過的浴室門把手,沐浴在她傾羨的目光中,手把手地指導(dǎo)她該怎么調(diào)節(jié)適宜的溫水,以及瓶瓶罐罐的使用方法。 “會了嗎?” 一直很認真地聽他說話的可因點頭:“會了,謝謝你。” 克萊恩不能看她的眼睛,覺得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控制,頭疼地離開浴室,拎住手套的指尖扯下,直接丟進垃圾桶里。 窗臺上的植株郁郁蔥蔥,即便沒有太陽,被生命樹祝福的精靈也能將它們照顧得很好,這也是他會選擇成為醫(yī)生的一個原因。 耳邊是嘩啦啦的水聲,她不太熟悉這種沐浴方式,劈頭蓋臉被砸懵了,像小動物一樣拼命甩水,過了一會又聽到她好像無法區(qū)分他自制的沐浴露和洗發(fā)水的區(qū)別,小聲嘟囔地重復(fù)著他說過的話,他耳朵尖,又敏銳,聽得一清二楚,吵得他無法安靜地觀察,被這樣的想法影響到,他不禁怔住,捻著葉片的手微微一緊。 ——他是不是有點過于在意別人的伴侶了。 克萊恩對著無辜的盆栽植物微微出神,沒多久,浴室門“咔啦”響動,那兩只獸的伴侶滿身水汽出現(xiàn)在他眼前。 洗干凈的女孩全身滴著未干的水珠,發(fā)梢氤氳的濕潤稍稍洇濕他的襯衣,對她來說過于寬大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就像他將她整個人罩在身體里,處于一種近乎半透明的、若隱若現(xiàn)的曖昧狀態(tài)。 克萊恩順手拿起桌上的眼鏡帶上。 像是要隔絕掉什么東西。 可因不知道他的想法,剛要赤著雙足邁出浴室,猛地被他喊住:“別動。” 也許是反應(yīng)過來他的語氣太生硬,克萊恩又說:“沒穿鞋不許亂跑,臟。” “哦,好的?!笨梢蛎靼琢?。 她靜靜地站在原地,看他慢慢接近自己,在他確定她洗得干凈了,又換上一副嶄新的皮質(zhì)手套,雙手穿過她腋下將她托舉起來。 可因自然而然地抱住醫(yī)生的脖子,心想他主動接觸了,應(yīng)該不臟了吧? 她扭頭看去,近在咫尺的克萊恩高挺的鼻梁上不知何時架起了一副纖細的金絲邊眼鏡,離得近了,才看見他嘴角下隱約有顆青色的痣。 他好像有點膈應(yīng)的模樣,整個人的動作都挺僵硬。 這個擁抱對兩人來說都是酷刑,可因不安地害怕他討厭自己,因為這是卡斯利爾和亞德利爾的朋友,她想留下好印象??巳R恩則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發(fā)什么瘋,給她一雙拖鞋不就好了,怎么還動手了。 事情正在變得越來越失控。 當他把她扔在純白的床上,就像在扔一塊燙手的木炭那樣時,可因更加肯定他不怎么喜歡自己了。 果然沒打招呼就碰了他,他不高興了吧。 她蔫噠噠地覺得自己搞砸了人際關(guān)系,抱膝蜷縮在角落里,下巴擱在膝蓋上抱歉地看著他。 “過來,躲那么遠我怎么檢查?!?/br> 他語氣也硬邦邦的,銀色的眸子滲著冰冷,討厭得恨不得把她扔出去。 可因眨了眨眼,緩慢地用屁股挪到他面前。 他緊抿薄唇,微濕的手套撩開她后頸的發(fā)絲,露出那一塊被咬的傷痕。 “挺深,再往里一點就咬穿了?!彼昧Π戳税矗瑐诹⒖虧B出血漬。 感受著指尖下的身體在壓抑顫抖,她分明痛得不行,卻忍著不發(fā)出聲音,是在畏懼他嗎? 自認為職業(yè)道德良好的精靈沒有就此收手,拂過她的傷口說:“咬得挺狠。他們種族就是這樣,不知輕重,天性殺戮,你跟著他們有的受了?!?/br> 可因?qū)嵲谌滩蛔聡撘宦?,卻一言不發(fā)。 克萊恩輕哼,金色的濕潤發(fā)絲與手指纏繞,鼻尖縈繞的是屬于自己的味道——她用了他給的東西,有他的味道是理所當然。 但他突然開始后悔,為什么要讓她用自己的東西,為什么要讓她穿自己的衣服。 就好像她變成了他的所有物,在向她的伴侶們昭告他的存在。 “……”他思索著盯著她看了好一會,盯得她背后寒毛豎起,差點又縮回角落里時,他開口了。 “躺好,可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