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焰看不懂她在想什么。

    “……吃飽了?！?/br>
    “哦哦。”

    再次冷了場。

    趙云錦懷里抱著哥哥的書包, 腳尖輕踢著地面的石子，石子滾動的“咯吱咯吱”聲在夜里顯得尤為清脆。

    兩人一時之間像是隔了條銀河, 但卻沒有一個人揭開話題, 說出原因。

    直到許白焰不忍再看她踉踉蹌蹌地模樣, 僵硬地伸出手, 說：“把書包給我?！?/br>
    趙云錦大腦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一臉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更沒松開環(huán)抱著書包的雙手。

    許白焰強(qiáng)調(diào)了遍：“……我?guī)湍隳??！?/br>
    趙云錦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松一扔，整個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書包呈現(xiàn)出微曲的弧度，塞進(jìn)了許白焰懷里。

    也不知道哥哥在包里裝了什么，看起來輕飄飄的一個包，躺在她懷里重得跟搭埃及金字塔的石頭似的。

    許白焰接過書包，單肩背了起來。

    手里沒了重物，趙云錦輕快不少，連帶著心情都放松起來，小心思也就蹦出苗頭，大膽起來。

    兩人一陣沉默，眼看快到家門，趙云錦按捺不住了。

    “阿焰哥?！彼倳@樣輕聲地念出他的名字，聲音中藏著分怯懦。

    或許與情緒有關(guān)，許白焰的聲音也柔了下來：“怎么了？”

    趙云錦抿緊了唇又松開，雙手使勁地互相揉搓，片刻后，她才開口。

    “其實(shí)我不是討厭你所以沒去你家吃飯的，我去陸止哥家是因為陸爺爺身體剛好點(diǎn)，我也想去跟夏阿姨說說話?！?/br>
    “而且夏阿姨一直喊著，我們要是拒絕就很沒禮貌的。”她瞄著許白焰的表情，“對吧？”

    許白焰象征性“嗯”了聲，沒了下文。

    他的回應(yīng)過于冷漠，害得趙云錦愈發(fā)著急解釋：“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當(dāng)時也沒有想那么多。”

    “我沒生氣?！痹S白焰語氣平平。

    趙云錦怎么可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詞，“真的嗎？”

    許白焰皺眉：“沒生氣?！?/br>
    這一行為對于趙云錦來說，無非就是兩個字——嘴硬。

    不過，她才不計較許白焰這種“口是心非”的行為，誰讓她大方呢。

    月色下，每一處風(fēng)景都像蒙了層紗，朦朧迷幻，女孩郁悶心事得到調(diào)節(jié)，情緒傾瀉的開關(guān)再一次朝許白焰打開，開始了噼里啪啦的生活分享。

    她聊起了藝體生，憂愁萬分：“我們這屆高三的學(xué)姐，藝考好像很不如意，我們舞房很多同學(xué)都很受影響。”

    “那你呢？”許白焰問，他想知道趙云錦這樣心大的人是否也一樣郁悶。

    趙云錦眨巴眨巴眼睛，說出的話卻在意料之外：“我還好呀，我還有時間可以再抓緊練習(xí)，一切都還有機(jī)會嘛?！?/br>
    她對自己很有信心，卻又并不自負(fù)。

    聽到她親口說出自己的想法，許白焰微微繃緊的身體松了力道，放心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終于院門出現(xiàn)在眼前，兩人短暫的夜聊面臨終止，可趙云錦卻踟躕不前，不愿繼續(xù)往前走，她緊張地手心冒汗，白凈細(xì)膩的小臉也因為加速的心跳而漲紅。

    東扯西聊許久，她有個問題一直一直都很想問，但又一直沒能問出口。

    許白焰站在她身旁，垂眸耐心等待她開口。

    風(fēng)吹動樹葉，少女白凈細(xì)長的五指攏了攏耳邊碎發(fā)，皎潔月光如薄紗般輕輕籠罩在她頭頂，月色染上卷翹的長睫，粉白的皮膚在月色下更為白膩，猶如一尊剛接受洗禮的女神像，靈動，精致，漂亮的過分。

    半晌，她終于下定決心似的，聲音溫柔地講述：“我同桌在前些天跟我聊起過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她說很多事情好像都很模糊，但有一件事她特別肯定。“

    許白焰駐足，問：“什么？”

    “在告訴你之前，”趙云錦賣關(guān)子，“你先回答一個問題，可以吧？”

    許白焰直覺自己要掉坑，半信半疑道：“你問?！?/br>
    周遭一切都停止喧囂，趙云錦倒吸一口涼氣又吐出來，眼睛直溜溜盯著他，朱唇輕啟：“你有喜歡的人嗎？”

    這個問題不難回答，但實(shí)在出人意料，他的心跳仍舊不受控地滯了一拍。

    許白焰沉默地看了趙云錦半晌，看得趙云錦竟有一絲莫名地發(fā)怵，估摸著他大概是不喜歡這樣冒昧的提問的，剛想開口作罷，許白焰卻突然回答。

    “沒有?！?/br>
    后知后覺的驚喜涌上心頭，趙云錦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笑意從眼眸中流露出來。

    這一刻，在許白焰眼里，她的漂亮是不容置疑的，是最純粹的，是黑夜里不懼嚴(yán)寒，清冷綻放地小茉莉，帶著少女獨(dú)有的嬌憨和青春明媚。

    她的唇是濕潤的粉色，瞳孔是濃墨般的黑，嗓音洋溢著不難聽出的竊喜。

    許白焰平白無故感到喉嚨干澀，眼神不自然地飄向別處，而后聽見趙云錦爽朗的笑聲。

    她說： “我同桌猜的是真的哎！”

    “什么？”許白焰喉結(jié)滾動，不明就里地吐出兩個字。

    趙云錦笑說：“她說，你看起來不像是會有喜歡的人的樣子?！?/br>
    許白焰更好奇了：“為什么？”

    “因為你都不主動交朋友的，”趙云錦無奈道，“每天都是書啊，學(xué)習(xí)啊之類的?！?/br>
    “你不是我的朋友嗎？”許白焰眼神落在趙云錦身上，語意含糊不清，帶著層別的含義，聽起來耐人尋味，像是少年人隱晦而大膽的試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