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墜垂眸，遮去了眼底的神色：謝謝。

    他沒有碰那杯茶，宮恒也不介意，他笑呵呵的說：你身上的傷口我已經(jīng)幫你修復(fù)完了，沒什么想說或想問的嗎?

    柏墜抬眸，琉璃般的眼睛直視他：于殤呢?

    宮恒既然能把他帶回來，自然是能聽懂他的話的。

    說來，多虧你一個月前的遮住，警方在于殤后院中的樹下挖出了多具尸體，他本該被判死刑的。

    本該二字有些微妙。

    柏墜順著他的話問：然后呢?

    他精神出問題了--他頓了頓，道，他比你早兩天醒來。

    柏墜不知道他后面加的那句話什么意思，因此緘默不言。

    宮恒一杯茶喝下，他放下茶杯，杯子碰撞桌面，發(fā)出一聲脆響，他問：你想做公民嗎?

    許久的沉默，宮恒也不急，他拋出了一個柏墜無法拒絕的條款，公民代表著他在世上有了身份，而這種身份是無法抹去的，它代表著人生自由，也代表著社會約束。

    他一句話就點(diǎn)清了他已經(jīng)知道了柏墜覺醒了意識，沒有太多的廢話，只問他一句--你想做公民嗎。

    柏墜沒有馬上回答，反問他：你怎么知道的?

    兩句話牛頭不對馬嘴，但宮恒聽明白了，他還是那副很好說話的模樣，沒有哪個機(jī)器人會舉報自己的主人的，而且其實(shí)你并不是第一個覺醒自我意識的機(jī)器人我給你修復(fù)身體時，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你從二樓摔下，本不該只有那么點(diǎn)損傷，更重要的--

    他抬起手，食指點(diǎn)了點(diǎn)額角的位置：是這里，很神奇的波動，雖然我暫且無從得知是什么原因，但我會查下去的。

    他的話很坦白，從頭到尾在陳述他這些天的發(fā)現(xiàn)，每一句都說的輕描淡寫，但柏墜直覺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為什么他身體損傷后，來的是這里?

    他問了，宮恒淡笑抿著嘴，因?yàn)槲疑矸萏厥?，他們把你交給我了，只有我能修復(fù)你，遙控器已經(jīng)被毀掉了。

    一句話被他說的理直氣壯，遙控器被毀掉了，就意味著沒人能cao控他。

    但柏墜也明白，他產(chǎn)生自我意識的事，大概已經(jīng)有不少人知道了，他的意思，也就是代表著各路管理層的意思。

    怎么才算是公民?

    仔細(xì)想想，這反而是他最好的一條退路，柏墜想做些什么，證明他是存在于這個世界的。

    身份證明等物件弄好，用了不少天，是宮恒帶他辦好的一切，在他醒來那天，宮恒對他說了成為公民的條件，是為國家服務(wù)。

    他們使用懷柔政策，與其讓一個各方為優(yōu)的機(jī)器人報廢，不如化為己用，這對人類來說有好處也有壞處，但至少是在他們可控范圍之內(nèi)的。

    在前五年，會有人監(jiān)控他們的一舉一動，機(jī)器人壽命不長，但他們必須保證覺醒意識到機(jī)器人是一個守法公民，不會做出危害社會的事。

    直到柏墜把所有證件拿到手，宮恒對他露出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朝他伸出手：以后就是同事了，好好干。

    柏墜和他對視半響，陡然懂了。

    這就好比一個漂亮女人掀開裙擺，告訴他她其實(shí)是個男人，還問他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他耳邊仿佛又浮現(xiàn)了那天宮恒說的話，而且其實(shí)你并不是第一個覺醒自我意識的機(jī)器人，原來是這個意思。

    宮恒在那么多年前就已經(jīng)有了自我意識，著實(shí)令人驚嘆，宮恒說他一開始沒有這張皮，是他后來自己為自己打造的。

    為國家服務(wù)，只是代指國家會間接性的派任務(wù)下來，倒也不忙，有了身份，柏墜整日整日的待在圖書館，休息一般都是去宮恒那里，兩人也慢慢熟絡(luò)。

    宮恒喜歡搗鼓機(jī)器人，一般就是他在埋頭研究，柏墜坐在沙發(fā)上看書，在此期間，柏墜見過一次于殤。

    他已經(jīng)完全認(rèn)不清人了，嘴角留著口水，成天坐在病床上，對著窗外傻笑，又時而驚恐，狼狽不堪，不知怎么，他這個樣子讓柏墜想起了那精神病的故事。

    他完全不像那個常在他面前發(fā)號施令的人，甚至于一看到柏墜就尖叫，柏墜淡淡的看過他一次，再也沒有去過。

    他賺了錢，去找了白淺瀅，對方還是在躲債，在菜市場遇見柏墜時很驚喜，柏墜給了她一些錢，讓她先去還債，算作她對他那段時間收留的報酬。

    五年后。

    又是一個晴空萬里的日子，造夢公司的前臺對著鏡子擦口紅，手機(jī)叮咚叮咚的響起，她隨手抓過手機(jī)，鎖頻上有好幾條未讀群消息。

    大家似乎又在討論關(guān)于總裁的事，他們公司的總裁稱得上是十分不稱職了，一個星期來一趟公司就謝天謝地了，公司大部分的瑣碎事都是白秘書在處理。

    聽說今天總裁要來了?

    前臺啪啪打字：你們別想了，不可能的，我到現(xiàn)在都沒見著總裁的影子。

    她剛發(fā)出去，眼前就一個黑影掠過，她嚇了一跳，上班時間玩手機(jī)，被白秘書碰到可就不太美妙了。

    來人沒理她，徑直走過去了。

    前臺剛想放下的一口氣猛地又提了起來，來的不是白秘書，是總裁!總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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