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絮點(diǎn)了“僅聊天”。

    她的朋友圈封面圖素凈到只有四個字“置身事外”。

    冰涼，坦然，跟桑絮給人的感覺極度吻合。

    裴思渡走到停車場，坐進(jìn)車?yán)?，已?jīng)啟動車子的情況下，又熄了火。

    她終于想好開場白，坐在駕駛座上，給桑絮發(fā)：“要給桑小姐什么備注好呢？”

    消息發(fā)出去的瞬間，心情也跟著愉悅，她很期待桑絮的回復(fù)。

    桑絮一定不敢再冷處理。

    桑絮坐上地鐵的第一時間，就是給封憬發(fā)消息吐槽：“如果我有罪，應(yīng)該讓法律來制裁我?！?/br>
    封憬秒回：“是什么事情代替了法律？洗耳恭聽。”

    “是錦娘！”桑絮咬著牙打下這三個字。

    “？”

    “td，今天上班才發(fā)現(xiàn)，新上司是前天那個全程被我忽悠的錦娘。這是什么狗血劇情，我現(xiàn)在辭職還來得及嗎？”

    “稍安勿躁，也還好吧?！?/br>
    封憬站著說話不腰疼地安慰：“還有好多人發(fā)現(xiàn)上司是一夜情對象呢，不照樣含淚把錢掙了?！?/br>
    桑絮根本沒有被安慰到，“所以我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辭職吧？”

    封憬：“沉住氣，小事情啦，有份穩(wěn)定的好工作太不容易了，別折騰。”

    桑絮勉強(qiáng)定下心，到家后做飯吃飯洗碗，整理家務(wù)后，立即做了套冥想訓(xùn)練。

    告訴自己要鎮(zhèn)定，一定要鎮(zhèn)定。

    靜心之后，再想想好像也沒有多糟糕。

    只是多年前認(rèn)識的人，在多年后的游戲里決出了勝負(fù)，勝者剛好做了敗者的下屬。

    而已。

    沒什么的。

    裴思渡這樣驕傲的人，肯定沒那么小心眼，加她為好友或許只是覺得她游戲玩得好，想認(rèn)識一下。

    是這樣的。桑絮被自己說服。

    裴思渡給她發(fā)的信息她早看見了，揣摩圣意后，只回了兩個字：“桑絮?！?/br>
    過了五分鐘，覺得態(tài)度不對，又追加一條：“小桑也行。”

    這個人真的很奇怪，自己的通訊錄，隨便她給什么備注，干嘛還要特地問人。

    裴思渡很好講話，“好的?！?/br>
    裴思渡從總部調(diào)來，業(yè)務(wù)不熟，每天加班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后面幾天都沒再找過桑絮的麻煩。

    這讓桑絮更加確定，人家跟她僅有的那點(diǎn)交集和留心，全是因為裴思然跟劇本殺。

    裴思然當(dāng)時讀了市里最好的高中，而劇本殺那天，桑絮不講武德給她留下壞印象。

    除此之外，再無瓜葛。

    在公司里，裴思渡是年輕有為、雷厲風(fēng)行的總監(jiān)，而她只是個資歷尚淺的嘍啰。

    她們倆連交集都不太多，桑絮資格不夠。

    桑絮平時不大愛考慮別人，旁人怎么想，她一點(diǎn)也不在乎。這次之所以會胡思亂想，多半是因為，裴思渡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驚艷了她的時光。

    她長著一副隨時讓人傾心的模樣，硬生生將桑絮的品味提高一個檔次，以至于后來總遇不到十分喜歡的長相。

    但這并不是說，她會喜歡裴思渡。

    她對自己還算了解，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靠近裴思渡這類人。

    太累。不想高攀。

    幾天后，電梯里偶遇，只有她們兩人，裴思渡打破安靜，問她：“朋友圈屏蔽我做什么？”

    她開了一天的會，臉上略含倦色，背卻挺得筆直優(yōu)雅，漂亮的頸線收進(jìn)襯衫里。

    語氣隨意輕柔，就好像剛下班，在路邊閑得慌，于是隨手逗逗貓。

    桑絮左耳里塞著耳機(jī)，跟裴思渡挨得太近導(dǎo)致缺氧，于是嘴比腦子走得快，“誰朋友圈會對上司開放。”

    第4章

    桑絮為自己下樓前沒有去趟洗手間而深感遺憾，但凡耽擱一分鐘，就不會單獨(dú)遇見裴思渡。

    不會跟領(lǐng)導(dǎo)在狹小空間里有這么一段對話。

    等桑絮說完，電梯里的空氣像是凝固起來，緩慢而有質(zhì)感地流動。又好似加了增稠劑，逐漸粘稠成攪不動的粥狀物，呼吸在里頭被悶得艱難。

    裴思渡衣上若有似無的香水味，裹挾絲絲甜意著落在桑絮鼻端，讓她不堪其擾，忍不住想吹口氣，把那味道吹散。

    但不可否認(rèn)，是好聞的，于是她悄悄多吸了兩口。

    反正沒人知道。

    下屬說話太過坦誠，但裴思渡顯然是個溫柔的領(lǐng)導(dǎo)，嘴角的笑還穩(wěn)穩(wěn)地掛著。

    桑絮說完蠢話后立即精神起來，一掃剛才的頹然，一把將耳機(jī)摘下，站直了，局促地想要解釋：“不是，裴總監(jiān)，我的意思……”

    打斷她的是電梯到達(dá)指定樓層后的聲響，裴思渡第一時間走出去，只簡短地說了句：“好的?！?/br>
    算作對桑絮那句話的回應(yīng)。

    好的，什么好的。

    牛頭不對馬嘴，就像你寫了一整個暑假的作業(yè)，老師批了一個“閱”。

    但桑絮剛才的態(tài)度，也只是個糊弄寒假作業(yè)的中等生，其實(shí)老師批長篇大論或者“閱”，對她而言的意義都不大。

    她不喜歡工作跟生活混在一起，大多數(shù)同事都沒有她的私人微信，能進(jìn)她朋友圈的更是少之又少。

    而裴思渡絕對不可以窺探她的**，除非哪天桑絮離職，或許能考慮跟她做朋友。

    高跟鞋的聲音逐漸消失，獨(dú)留桑絮一個人在原地，發(fā)了會懵，然后面無表情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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