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家里帶來的衣服，因?yàn)轱L(fēng)格和款式很快被淘汰，她沒在添置衣服上花太多的錢，兩三套換著穿。

    高中喜歡的女孩子頻繁在朋友圈秀恩愛，記錄對方對她的好，桑絮也總是自虐地點(diǎn)贊。

    后來太累了，她本來就是狹隘的人，還裝什么大度。索性把人家給屏蔽，開始還不習(xí)慣，后來再也想不起那個人。

    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手頭拮據(jù)，打扮普通，這樣的一個她，在裴思渡面前連對視都不敢，又怎么談得上吸引她。

    所以她不信。

    “你那個時候性格比現(xiàn)在內(nèi)斂，不愛說話，不愛社交?！逼鋵?shí)桑絮現(xiàn)在也沒好到哪去，但更有人情味了，可以給人正常的反饋。

    要是五年前的桑小姐在她面前，她不知要花多少力氣才能將人騙到手。

    “嗯，剛進(jìn)大學(xué)不適應(yīng)?！鄙Ｐ跻还P帶過。

    “你總是躲我，對我格外冷淡，我很好奇，認(rèn)為你性格古怪?！迸崴级烧f起過去，眼睛發(fā)亮，當(dāng)然，主要是因?yàn)轭^頂耀目的燈具。

    “有次在小區(qū)看見你，你蹲在一只貓面前，陪它說話。你在包里翻，可能是想給貓吃零食，但是沒找到，你說對不起。我想，這個人得多溫柔才會跟貓道歉啊。”

    桑絮仍未被觸動：“然后呢？”

    “然后我同你接近，你總不理我，很高傲的樣子，脾氣根本不像學(xué)生。還沒見幾面，你就把我小媽的聯(lián)系方式刪了。再后來在劇本殺場上，阿羽說喜歡我，還對我笑，我以為桑小姐轉(zhuǎn)性了。”

    說到最后一句，裴思渡的語氣和神情都漫上一絲委屈。

    又翻舊賬，桑絮耐心地重復(fù)：“說了是劇本，不是故意騙你?！?/br>
    “怪我入戲。”裴思渡的嘴角顯出弧度：“我們未來一個月的劇本，桑小姐打算什么時候入戲？”

    桑絮垂首思索了會，態(tài)度嚴(yán)謹(jǐn)?shù)馗嬖V她：“我并不喜歡寵物，不養(yǎng)貓也不養(yǎng)狗，你說的事情，我已經(jīng)沒有印象?；蛟S我那天只是累了，不想太早上樓去見裴思然，所以在樓下招貓逗狗打發(fā)時間?！?/br>
    “是這樣嗎？”

    “是的。所以你因此而生的好感，是一場誤會?！?/br>
    裴思渡臉上的笑意未消散，還是溫柔地望著她，像月光浸在清水里。

    “因?yàn)閯”練⒍鵂砍兜募m葛，更是一場誤會。”

    “桑絮，你想說什么？”裴思渡及時打斷了她。

    桑絮今晚本來心情不錯，聽了她的話卻開始較真，并不如何高興。

    “我只是想告訴你實(shí)情，這些事我不能欺騙你，你遲早會發(fā)現(xiàn)。”

    等裴思渡了解她，就會察覺，她不會再喂貓，又常在劇本殺店跟人演戲廝殺。

    裴思渡碰巧見到的她那幾面，都是巧合而已。

    何況，那也都是很普通的事情，何至于讓她喜歡上自己這樣的人。花許多心思，受許多委屈來做虧本買賣。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不再看裴思渡，她怕從對方的眼睛里看見失望。

    說不定還沒開始談，裴思渡就后悔了。

    霎時間，心里一陣寒涼，她在考慮要不要去關(guān)窗，被貓抓過的手背又作疼起來。

    她原先喜歡貓，定期喂學(xué)校里的流浪貓，哪怕生活費(fèi)不多，也盡量省一筆給它們。

    喂了一段時間，自以為跟它們關(guān)系不錯，想摸摸毛茸茸的腦袋，就被無情地?fù)狭艘蛔?。小貓很兇，又很霸道，撓完她還繼續(xù)吃她買的貓糧。

    桑絮是從那天悟出，喜歡的事物要隔點(diǎn)距離才不會傷著。

    后來她還是喂，只是不再看貓吃東西，畢業(yè)后，見的流浪貓?jiān)絹碓缴?，她再也沒買過貓糧。

    要不是裴思渡提起，她根本想不起來關(guān)于貓的事情。

    不太好的記憶，她都刻意遺忘。

    裴思渡伸手要去她的碗，幫她盛了碗排骨湯，語氣輕松：“無論是不是誤會，很遺憾，生出的好感收不回了，協(xié)議要繼續(xù)。”

    桑絮驀地抬頭。

    “就像我現(xiàn)在告訴你，我已經(jīng)四十歲了，你難道就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嗎？”

    看見桑絮的微表情，她調(diào)侃：“桑絮，你很怕我跟你年齡差太多吧?！?/br>
    “沒有?！鄙Ｐ踹x擇不說實(shí)話，因?yàn)樗呀?jīng)確定裴思渡的年齡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圍內(nèi)。

    她乖巧地喝湯，聽裴思渡做總結(jié)：“感情不是工作，我們沒辦法說清自己是怎么喜歡上一個人的。無數(shù)瑣事堆在一起，最終水到渠成，我明白我的心意，我向你坦誠，你可以接受嗎？”

    她說這樣的話，絲毫不見卑微或者祈求之色，相反，裴思渡自信從容。她直視桑絮的眼睛，大膽地表露訴求。

    正如她開會提要求時的直接。

    五年后的桑絮，已經(jīng)能夠做到按耐緊張，面不改色地與她對視，“我接受了協(xié)議?！?/br>
    她想說她接受了裴思渡，但一張口，話就變了。

    裴思渡對她好奇，“你第一次親我的時候在想什么？”

    桑絮不自然地動了下眉：“忘了?！?/br>
    “真的嗎？”

    “真的?！?/br>
    裴思渡笑：“你猜我在想什么。”

    桑絮嗅到危險：“請說?！?/br>
    “我在想這女人膽子比以前大多了，第一次接吻就敢亂摸?！?/br>
    桑絮瞬間放下湯碗，她怕被嗆到，然而不管她怎么掩飾，臉上的紅霞都再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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