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看著你蹲在門口幾個小時而置之不理，更能若無其事地對你說一句“早上好”。

    聊天界面里，是一堆未撥通的語音和裴思渡的話。

    早上踏進辦公室之前，桑絮沒想過笑著出來，怎么可能有好結(jié)果呢。裴思渡壓根不想理她，要么她們大吵一架，不歡而散，要么她裝模作樣地說和平分手。

    但她沒想到，吵沒吵起來，和平……又談不上。

    裴思渡說“往后你記得這個就行了”，往后，是不是暗示什么呢。

    還是單純跟她道別。

    桑絮到店里，把傘收起，跟前臺打過招呼，往休息室去。

    封憬正在里面吃飯追劇，菜品豐盛，說是齊澤做好送來的。

    桑絮坐下，吹了吹被凍得發(fā)疼的手指：“廚藝看上去不錯?！?/br>
    封憬吃了兩口，還是如實坦白：“準確來說，是他指揮他媽做的?！?/br>
    桑絮聽了笑了兩聲：“你們倆趕緊把婚結(jié)了吧，他媽這么喜歡你?！?/br>
    “在商量了，大概明年十月。”封憬提起這事態(tài)度很淡定，沒多少興奮，兩個人在一起久了，互相父母都見過，結(jié)婚只是個儀式。

    “你怎么今天來了？周末兩天都聯(lián)系不上你?！?/br>
    她滿臉揶揄之色，好像篤定這兩日桑絮都在“芙蓉帳暖度**”。

    店里周一周二最清閑，封憬吃完無事，靠著沙發(fā)，腿敲在茶幾上。

    見桑絮不答，臉色怪怪的，還當她害羞，換了話題：“來拿你外套？在柜子里掛著?！?/br>
    桑絮學(xué)著她的姿勢躺下去，“安城那邊，你不是想開分店嗎？”

    封憬捧著泡了黑豆茶的保溫杯：“是啊，姜蕊過年時候就有想法，跟我提，我說再等等?，F(xiàn)在十七重在淮城站住腳，口碑不錯，在安城開家分店很好，有人投資干嘛不干。店鋪位置她在選，但我這邊忙，到時候要兩頭跑?！?/br>
    姜蕊是她們大學(xué)同學(xué)，家在安城，桑絮跟她接觸不多，但知道封憬跟她關(guān)系要好，所以對這人信得過。

    桑絮看著吊燈：“你不用跑，遠程指導(dǎo)就好，我?guī)湍闳タ粗?。裝修、運營、推廣包括招聘什么的，姜蕊畢竟外行。”

    “你不上班嗎？”封憬意識到不對勁。

    “提辭職了，后面想休息一段時間，然后去安城住，幫你把店開起來?！?/br>
    之前開這家店時，她跟封憬分工明確，她不喜歡的部分都是封憬在干。

    但這次她想試試，工作既然辭了，總要離開舒適區(qū)域再嘗試。

    她從前就是什么事都能做，什么苦都愿意吃，那股干勁，在發(fā)現(xiàn)自己餓不死之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得過且過說好聽些是佛系，說難聽一點就是頹喪。

    桑絮開始嫌棄自己暮氣沉沉，表面比從前開朗外向，實則跟那時候的桑絮差了幾個光年。

    她懷念過去的自己了。

    再主要是，她那點存款不足以讓她養(yǎng)老。

    封憬盤腿坐直，很不解：“裴思渡會讓你辭嗎？”

    “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鄙Ｐ跗届o地說。

    “？”

    封憬如遭重擊，“你們還沒和好？那天晚上你們倆不是……”

    “跟和好沒關(guān)系，我們倆不合適?！?/br>
    裴思渡說得對，就算她們現(xiàn)在勉強在一起，她的心還是不定。

    “你跟我認識這么多年，你應(yīng)該知道，我壞毛病多。你跟我做朋友能忍，又不是二十四小時在一起。但談戀愛不是這樣，我太差勁了，我越是知道自己差勁，就越差勁?！?/br>
    封憬被她說得糊涂，保溫杯里的水燙到她舌頭：“差勁你就改啊，怎么還越來越差勁了?！?/br>
    “不知道怎么改，可能是自私吧，也不想改，總怕白費力氣。我怕她以后對我失望，所以沒打算長久談下去，一直就不上心?！鄙Ｐ跽Z速慢，說話間幾次停住，但情緒平穩(wěn)。

    不平穩(wěn)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周末兩天，她早清醒了。

    “你在我這沒有毛病，你自我要求太高了。你能有什么大毛病，吃喝嫖賭嗎你？就一個正常人?！?/br>
    封憬聽出來，桑某好不容易脫單，又把女朋友作沒了。

    平時她不愛說桑絮，支持她任何決定，但這次忍不了。

    “你唯一的缺點就是擰巴，喜歡糾結(jié)，不重要的事情，你能把自己糾結(jié)死。有時候我都替你急，但我不能干涉。這可能就是戀人與朋友的區(qū)別吧，我可以尊重你一切選擇，但是齊澤如果像你，那我得跟他打一架?！?/br>
    “怎么會不重要呢？裴思渡以后說不定就得跟我打一架?！鄙Ｐ跣α艘幌?，不能想象裴思渡打人是什么樣子。

    封憬好笑地問：“你說她那種人，她傻嗎？”

    “你什么樣，她心里有數(shù)，她既然喜歡你，就做好了心里準備。你如果不喜歡她，你可以不理會，讓她自己鬧騰去。但你如果喜歡她，你就什么都不用改，你只需要按著你的心去對她好就行?！?/br>
    “我什么都不改，她遲早會受不了，到時候她快樂的事情就是我做改變?！鄙Ｐ跽f到這里頭皮發(fā)麻，還是那句話，戀愛太麻煩。

    她喜歡裴思渡，可是她怕自己掉進坑里。

    “她受不了她會提，跟你商量，你再考慮唄，這叫磨合。而且，說不定她一直受得了，就好你這口。實在受不了，吵一架啊，有時候吵架就是樂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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