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豐樹在客廳走來走去。

    高風熙：“別兜圈了，坐一坐?！?/br>
    高豐樹這才坐下：“幾天沒消息了，不知道他帶了錢沒有，會不會被騙?！?/br>
    高風熙擰擰鼻梁：“我的兒子沒這么笨?！?/br>
    高豐樹：“你承認他是你的兒子了？”

    “他本來就是。”真相不明之前，高風熙不想驚動警方。他有私心，假如高暉真的惹上命案，那么他先一步掌握線索，才能為兒子爭取一線生機。

    高豐樹嘆氣：“哥，你也真是。就高暉的性子，如果真的鬧出人命，不會做縮頭烏龜?shù)??！?/br>
    “話是這么說，但我始終不放心。金律師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孫明磊死了，就死在7月20號。”高風熙說，“明天我去一趟安樺縣。”

    高星曜：“爸，我陪你過去吧。我去過那邊寫生，還算比較熟悉?！?/br>
    高風熙：“今晚早點休息，明天出發(fā)?！?/br>
    第28章 11月13日

    11月13日，星期六。

    *

    雨停在半夜。

    朝陽初升，接著是烈日高掛。

    高暉啟程回南城。正好村里有人要去城里送貨，他坐上了這人的小貨車。

    他坐在后面的貨物欄上。低頭假寐，沒有看見有一輛熟悉的車子駛過去了。

    *

    高風熙來到村子，直接找上村長。

    村長見到西裝革履的城市人，很是熱情。

    高風熙客氣地送了禮，順便說明來意。

    “哦，你來找孫家人啊?！贝彘L領(lǐng)著人過去，介紹說，“村子里先富起來的人，大多搬到縣城了。這里剩下老人和孩子?！?/br>
    高風熙望過去，只見一排風殘的紅磚瓦房?！靶顷祝阒皝磉@里寫生？”

    高星曜：“我在縣城，沒來過這里?！?/br>
    “孫家就在村子里?！贝彘L頓一下，“他們家沒人了。孫明磊是七月走的，他有一個奶奶，身子落了病，八月跟著孫子去了?！?/br>
    高風熙遞過去一支煙：“孫家父母呢？”

    村長嘆了嘆氣：“他們?nèi)ゴ蟪鞘写蚬ぃM了機械廠。據(jù)說cao作不當，機器出了意外，兩人都沒了。孫奶奶靠低保的錢生活。反正啊，老人和孩子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村屋那邊的土地，部分沒有鋪路。

    高風熙新亮的皮鞋，不一會兒，沾滿了黃泥。

    村長抽了半支煙的時間，到了孫家的門前。

    兩層樓高的磚屋，門面四五米寬，一扇門，一扇窗。窗上立了欄桿，門上拴了鎖頭。

    村長打開了鎖頭：“孫奶奶臨終前，把鑰匙交給我了。不過我沒來收拾，這里一直保留著孫家以前的樣子?！?/br>
    高風熙：“孫明磊是怎么去世的？”

    村長吸了一口煙，低聲說：“自殺。”

    高風熙：“他不是出了車禍嗎？”

    “車禍？”村長想了想，搖頭，“沒聽說過?！?/br>
    高風熙：“那他走的原因是？”

    “還能是什么原因，窮唄?！贝彘L抹了抹凳子，揚起來的灰塵嗆到了他的鼻子，他想坐，又不能坐。

    屋子的家具很簡單，一張普通木凳，三張塑料椅。年代久遠，餐桌桌面磨掉了皮。

    孫明磊已經(jīng)走了，有些事不宜向外人全盤托出。

    村長斟酌一下，說：“前幾年，有個慈善基金會聯(lián)系上一個城里人家，由對方資助孫明磊的學(xué)費，還算順利吧。今年春天，孫奶奶的身體出了問題，檢查出難治的病。當時村委報上去了，基金會那邊說，那家人想把孫明磊接到南城。要是條件允許，把孫奶奶也接過去。大城市的醫(yī)療肯定比安樺縣好，或許孫奶奶有救呢。后來，基金會的資助撤走了。孫明磊去不了南城不說，孫奶奶的病也著急啊?？赡芫褪沁@些糟糕事，讓孫明磊思想打結(jié)，想不開，走了。”

    高風熙站在窗邊。小小的窗，外面的天空跟一口井似的?！八鞘裁磿r間去世的？”

    “七月……”村長皺皺眉，“7月20號的晚上?！?/br>
    高暉偷偷開車是在白天。

    看來，車禍不是孫明磊死亡的主因。高風熙放下了心中大石。

    答謝完村長，高風熙和高星曜走出孫家。

    高風熙拿了一支煙：“猜猜高暉這幾天會去哪里？”

    高星曜思索片刻，說：“可能躲到一個他覺得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高風熙按下打火機，又熄滅了：“哦？他還有這么一個容身之處？”

    “爸，你太不了解高暉了?！?/br>
    高風熙點了煙，放在嘴邊吸一口：“小時候，我覺得他像他的母親，煩人。我一見到他那張臉，止不住生氣。要不是他母親家在生意上陰了我們高家，我不會和你的mama分開。高暉的出世，確實是一個意外。本來想打掉的，誰知他的母親身體受不住，就生下來了。人出世了，我當然不會虧待他。不過，他的性格是別扭。”

    “爸，我覺得，你在高暉面前，太實誠了。”

    “什么？”高風熙懷疑自己聽錯了。

    “譬如高暉出生，你完全可以隱瞞你們商場的爾虞我詐。但是你偏要告訴他?！备咝顷椎皖^，踩上泥土，“你離婚的時候，高暉才幾歲，你讓一個孩子接受自己不被祝福的身世，于心何忍?！?/br>
    “就算我在高暉面前編造善意的謊言，他的母親也會如實告訴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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