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挑撥
讀書人,真損吶! 朱棣心中大恨,恨不得當場抽刀,捅死解縉。 解縉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全是陰謀算計。擺明了就是要挑撥離間,擺明了就是要給燕藩之中上眼藥。哪怕知道不會中計,但就是要故意的惡心你。 張玉之子在皇太孫身邊,不是什么秘密??墒茄嗤貅庀轮T將,大多平日避而不談,可是此刻由解縉說出,眾人表情格外精彩。 朱棣暗怒,張玉既怒又驚。 解縉好似沒看見他們的表情,繼續(xù)開口笑道,“張輔統(tǒng)領還讓晚輩和您說,他在京城一切都好,您千萬不要惦記?!?/br> 說著,解縉的態(tài)度更為熱絡,笑道,“張大人有所不知,自從張輔統(tǒng)領歸于太孫殿下之后,殿下待他猶如心腹手足,衣之食之,噓寒問暖。香車寶馬,豪宅美人常常賞賜。對了,您還不知道吧!張統(tǒng)領現(xiàn)在已是皇太孫親軍副統(tǒng)領,官職雖然只有五品,可是前程無量!” “須知,正統(tǒng)領乃是潁國公嫡次子,駙馬都尉傅忠之弟,傅讓。殿下親軍之中,皆是開國功勛子弟,都是萬歲欽點。張統(tǒng)領以外官之子,能統(tǒng)領東宮宿衛(wèi),如此恩遇實屬罕見!” “晚輩在這里恭喜張大人,將門虎子有太孫如此恩遇,張氏一飛沖天,指日可待!” “我待你姥姥個爪兒!” 張玉看了眼朱棣的表情,恨不得當場把解縉掐死??墒敲嫔线€得笑著,只是笑得比哭還難看。張家和燕王,當然不是隨便幾句話就能離間的,而是生死相依的血親。 可是如此大庭廣眾之下,這人滿嘴胡言亂語。燕王不信,別人也會說閑話。 “晚輩來時,張統(tǒng)領特囑咐晚輩,務必要把年禮送到!”解縉隨后掏出一張單子,“這里有封信,晚輩念給張大人聽!” “不必!” 張玉要出言阻止,可是解縉已經念出聲,“父親大人在上,不孝子叩首跪拜。一別半年有余,不知父親大人是否安好,家中母親,兄弟等人安好?父在北,兒在南,自古忠孝不兩全。每每思之家人,父母生養(yǎng)之恩,兒遙望北方,痛徹心扉!” “父親戎馬一生,兒不能侍奉于膝前,乃是不孝,兒之罪也。然太孫殿下,對兒恩深德重,兒臣無以為報,只能用其身盡忠盡力,不負父親教導,不負殿下殷望?!?/br> “太孫殿下憐兒背井離鄉(xiāng),思念親人。常言,若父親有意,可調父親入京,你我父子二人,可為同殿之臣。太孫又言,張家乃北地良將,若入京師,則必重用?!?/br> “兒心中想,父親身上舊傷于北地,每到冬日傷口迸裂,痛徹難眠,不如進京好好調養(yǎng)。太孫仁德,必不會虧待父親!” “遙望邊關,慈顏萬里。不孝兒叩首泣拜,唯望父母大人身體康?。 ?/br> “嘖嘖!”解縉讀完,嘆息一聲,“張大人,張統(tǒng)領純孝,令人唏噓。晚輩和張輔統(tǒng)領乃是至交,家中老父遠在江西,亦心有所戚。不如張大人也進京,一家團聚,豈不遠超現(xiàn)在骨rou分離.........” 張玉臉上神色變換,忽然一伸手,直接從解縉手里搶過信,怒道,“這不是小畜生的筆跡!” “是我寫的!”解縉笑道,“張統(tǒng)領口述,晚輩提筆!” “小畜生又不是不會寫字,怎讓你代筆?”張玉怒道。 “這個.......潤色!”解縉笑道,“晚輩替張統(tǒng)領潤色一番!” 鐵鉉在一旁緊繃著臉,心里已經笑出聲。 解縉這廝,實在是壞到了骨頭里。人家張玉和他們文武有別,張輔根本不知他們來北平勞軍,這封信分明就是解縉不知什么時候,自己杜撰出來的。 這人,是真壞,可是膽子也是真大。 但是這招,或許還真他媽好使! 解縉沒事人一樣笑道,“張統(tǒng)領托晚輩帶來的年禮,都在驛館之中,晚一點晚輩給您送到府上去!” “不必了,張家會派人去取!”張玉心中惱怒,臉上沒有好臉色。當著這么多人,你一封信已經殺人不見血。若是讓你進了張家門,豈不是.......... “張統(tǒng)領純孝,送回的年禮都是珍貴之物?!苯饪N直接開口念道,“都是平日太孫賞賜的。蜀錦十匹,蘇綢十匹,太湖珍珠兩匣,寶刀一口,鐵甲兩副。”說著,解縉頓了頓,“其中,一副虎骨膏藥,最是珍貴難得,乃是宮中御醫(yī)所制秘方,對舊傷最有好處!” “哼!”張玉不咸不淡的哼了一聲。 “莫非,張大人不滿意?”解縉正色道,“這膏藥乃是御制之物,專門供與萬歲使用。是皇太孫感念張統(tǒng)領的純孝,特從太醫(yī)院要來了十副,給張大人使用。張大人,難道不感念天恩嗎?” 張玉一頓,半晌低頭,“請解大人,代張玉叩謝太孫殿下厚恩!” “殿下仁德,施恩不圖回報。不過張大人,身為臣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當時常念之,感之!”解縉又道。 “解探花,果然才思敏捷!”朱棣在旁笑道,目視解縉,“牙尖嘴利!” “燕王謬贊,臣愧不敢當!”解縉傲然一笑。 朱棣微笑點頭,酒也不喝了,帶人轉身就走。 “你膽子真大!”他們走后,鐵鉉小聲道,“張輔哪里寫信了?那年禮去哪里找?” “你放心,我早就準備好了,不過是些不值錢的絲綢!”解縉微笑。 “虎骨膏藥呢?你去哪里弄?”鐵鉉又問。 “笨,隨便找個藥鋪賣幾貼狗皮膏藥不就完了!”解縉吃口菜,皺眉道,“他知道是不是虎骨?他敢問?” “你這是欺君之罪!”鐵鉉又道,“妄傳上意!” 解縉一笑,“老鐵,做人當知道變通。虧你還是國子生出來的,怎么比我們這些兩榜進士,還要刻板?” 鐵鉉拉下臉,“國子生咋了?” “吃飯,吃飯!”解縉笑道,“這燉rou不錯,入口即化!” ~~~ “王爺千歲,這信絕不可能是我家小畜生所寫!” 營中酒席繼續(xù),燕王朱棣和張玉等人回到自己桌上,張玉急道,“這是那廝,故意挑撥離間?!?/br> 朱棣一笑,“世美,你當孤識不破這小把戲嗎?你和孤休戚相關,孤怎會聽了外人的言語!”說著,又道,“當日皇太孫強留張輔在京,是為了斷孤的臂膀,今日解縉那廝胡言亂語,志在讓孤自毀長城。哼,真是想瞎他們的眼!” 張玉心中放心,他追隨燕王日久,女兒嫁給了燕王做側妃,深知燕王的為人。他們張家的前途富貴,都在燕王身上,實在經不起這樣的中傷。 “即便不是小畜生寫的,他也該打!”張玉罵道,“在京城那么久,連信都不來一封,忘本的東西!” “別一口一個小畜生,他是小畜生你是啥?”朱棣笑道,“他不寫信,也是為了避嫌。京城不比北平,人多眼雜,不通信乃是穩(wěn)重之舉!” “千歲寬宏!”張玉拱手道。 “不過,家信倒也無礙!”朱棣又道,“你這當?shù)?,給兒子寫寫家信,誰也挑不出理來!” 張玉想想,笑道,“臣,明白了!” “來,敬了那么多酒,現(xiàn)在咱們喝上一杯!”朱棣在席上舉杯,手下諸將張玉,丘福帶頭,都舉杯聆聽。 朱棣環(huán)視一周,笑道,“諸位都是孤的手足之臣,跟孤出生入死。今日一杯薄酒,酬謝諸位之功。來日,孤不吝富貴,望諸君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