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你可真能圓?。?)
“如今的話本演繹,歌詞唱曲,說的都是才子佳人,王侯將相!” 李景隆繼續(xù)說道,“難得有這么活生生的,引人深思發(fā)人深省又貼近百姓的故事!讀書人講什么貞潔烈婦,可不能一概而論!” “若沒有李小歪,李家嫂子孤兒寡母的日子絕對不好過?!?/br> “李小歪明明可以娶更好的女子,可為了一個義字,為了心中那份男人的擔(dān)當(dāng),毅然決然挑起他們孤兒寡母的大梁!” “殿下,這樣的事,難道不是好事嗎?” “臣的想法是,假若編成話本唱詞,在京中傳唱。屆時,誰提起我大明軍中男兒,不豎起大拇指?!?/br> “李大旺為國捐軀壯烈戰(zhàn)死,家中牽掛被生死兄弟一肩挑,他死而無憾了!” “李小歪舍小身,為大義,正是天下男兒的表率!” 朱允熥聽了,默默沉思。 按照這時代價值觀,李小歪所作的事,確實當(dāng)?shù)萌绱说目洫劇X憹嵙覌D有,但世上窮苦人,最根本的還是生存。 人都有良心,貞潔烈婦不是那么好當(dāng)?shù)?,也不是那么好看的?/br> 李小歪這種情義當(dāng)先的舉動,確實符合這個時代,百姓淳樸的價值觀。 “那這事,和你找鐵鉉喝花酒有什么關(guān)系?”想著,朱允熥忽然發(fā)一個想不透的地方,“兩件事,不搭嘎吧?” “這倆是一件事!”李景隆趕緊道,“臣想讓李小歪這事,滿天下都知道,可臣,力不從心呀!” “臣是武人,這等事呀,還是文人墨客最拿手!” 朱允熥似乎明白了,有些恍然大悟的說道,“所以你........” “殿下明鑒萬里!”李景隆又是一拍大腿,“臣叫鐵鉉吃酒,解縉必然要去,說不得還要帶幾個其他的才子去!” “他們這些人,被的本事沒有啊,編故事說瞎話.........不是,編故事寫話本唱詞,那是一等一的拿手!” “臣請他們潤筆,將這故事寫得蕩氣回腸一些,然后在各個戲班字,歌舞酒肆推廣。這不比唧唧歪歪,咿咿呀呀的才子佳人好看?” “你老李........”朱允熥看著李景隆,一時竟有些失語,“還真是天才!”說著,又笑起來,“說你能圓,你還嘴犟,還狡辯!” “明明是不挨邊的事,愣是讓你說到了一塊,還這么......渾然天成。 說著,朱允熥又沉思片刻,繼續(xù)開口道,“這李小歪,照你這么說的話,確實堪稱有情有義!”隨即,頓了頓,“他是你家將之子,身上也帶著官職的,他要娶一個寡婦,爹娘可答應(yīng)?” “您別提了,小歪他老娘,天天在家里鬧著要死呢!弄根褲腰帶,時刻在他兒子面前說要吊死自己!”李景隆笑道。 “可憐天下父母心!”朱允熥微微嘆氣,“這事要是發(fā)生在別人身上,他爹娘當(dāng)然樂見其成,說不定要拍掌贊許。但是他們的兒子,一時半會的怕是接受不了!” 隨后,他想了片刻,“王八恥!” “奴婢在!”在一旁聽了半天的王八恥悄然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去內(nèi)庫里拿二十匹蜀錦,二十匹蘇綢,二十匹松江白布?!敝煸薀撞患偎妓鞯拈_口,“精米一百斤,精面一百斤,龍鳳金鐲一對兒,銀元九十九塊,給李家送去!” “是!”王八恥說道。 李景隆笑道,“殿下此舉真乃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小歪他老娘見了殿下的賞賜..........” “不是給李小歪家!”朱允熥開口道,“是給那李家嫂子的,當(dāng)作嫁妝!” 頓時,李景隆張大嘴,瞪大眼。 “殿下圣得仁愛,古之少有。如此恩典傳入軍中,必三軍振奮,勇士效死........” “行了行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朱允熥打斷對方的馬屁。 他這些賞賜不可謂不重,就憑這些嫁妝,都足夠一戶一窮二白的人家,馬上變成上等人家。 況且,那李家嫂子有了這些嫁妝之后,李小歪的娘,再想怎么樣,都要掂量掂量。 “是你曹國公家的事,你不張羅張羅?”朱允熥笑問。 “臣在西街口準(zhǔn)備了一座四進(jìn)的院子!”李景隆開口道,“一水的雞翅木家具,還送了四個丫頭小廝聽差,另外還有城外一處五十畝莊子的地契,都是上好的水田!” “呵!”朱允熥笑道,“夠大出血的呀!”說著,笑道,“你曹國公家底還真是厚實!” “這個......臣其實也是打腫臉充胖子!”李景隆苦笑道,“家祖家父留下那些家底,基本上都讓臣折騰光了!”說著,看下朱允熥的臉色,“不怕您笑話,現(xiàn)在臣在外邊用的,都是臣媳婦的嫁妝私房錢!” “呵!”朱允熥冷笑,“是嗎?”說著,忽然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匣子來,直接丟過去,“家底空了還這么大手筆?這里頭每顆寶石,都價值千金,你一出手就是一匣子。曹國公的手面,真是國朝第一呀!” 咕嚕嚕,幾顆五顏六色寶石落在李景隆腳邊,不住的翻滾,閃爍著耀眼的光澤。 霎那間,李景隆魂飛魄散,趕緊跪地,“臣有罪!” “賄賂國家大臣!”朱允熥厲聲道,“還賄賂的是孤的舅舅,你李景隆能耐?。 ?/br> 那些寶石,不是旁的,正是那天李景隆要進(jìn)宮找老爺子哭訴之前,給常家兄弟送去的。 “臣有罪,臣罪該萬死!”李景隆大聲道,“臣那日被殿下........被殿下罵了,一時間五內(nèi)俱焚,六神無主,七竅生煙。所以情急之下,病急亂投醫(yī),只想著能趕緊讓殿下消氣,就做出這等荒唐事來!” 說著,抬頭,淚流滿面道,“殿下,那天嚇?biāo)莱剂?,臣在遼東戰(zhàn)事最兇險的時候,都沒那么怕過!” 朱允熥陰沉著臉,“你怕什么?孤那天又沒說要砍你的頭?” “臣是怕!”李景隆叩首道,“殿下不要臣了!” 朱允熥,“...............” “其實什么爵位官職,臣都不在乎,臣所求的,就是能隨侍殿下身側(cè),日日都見到殿下?!?/br> 朱允熥,“...............” 這話,還怎么說! “行了,起來吧!”朱允熥嘆口氣,溫和的說道,“起來坐好,別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拿出你在遼東打仗的樣子來。孤要的曹國公,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不是哭包子!” “臣,真情流露!”李景隆擦臉道。 “這次就算了!”朱允熥看看他,“東西拿回去,以后不要這么孟浪!”說著,又嘆氣,“交給你的兵器鑄造局也是好差事,你用心去做,明白嗎?” “臣肝腦涂地!”李景隆保證道。 “下去吧!”朱允熥擺擺手。 李景隆抹下眼睛,“那臣先告退,殿下有召臣隨叫隨到!”說著,緩緩后退,忽然停步,“那個.......” “有事?” “那個........”李景隆猶豫一下,“臣晚上在三喜班..........?” “去吧!讓他們好好編故事,回頭孤要看!”朱允熥道。 李景隆再猶豫片刻,“要不,殿下賞臉?” “滾!”砰的一聲,一口硯臺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