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喜事連連
“皇爺爺,犟點好!” 朱允熥上前,緩緩將老爺子扶坐下,笑著說道,“犟的人,沒什么彎彎繞壞心腸,更不會口蜜腹劍。再說十五叔的犟,是為了大明朝的家國天下,是為了您老和朝廷的臉面!” “您老一生征戰(zhàn),刀光劍影,十五叔這做兒子的自然不愿意墮了您的名頭。” 說著,朱允熥一笑,“至于臉破了相,也沒什么。男子漢大丈夫立足于設(shè)世,又不是看臉!”說到此處,又低聲一笑,“百年之后,史書上評價十五叔,壯懷激烈剛勇無雙時,也要提一句,您老教導(dǎo)有方!” “哎!”老爺子微微嘆息,苦笑道,“當年定下分封的時候,那些遭瘟的書生還整日在咱的耳邊聒噪。說啥陛下此舉是造就國中之國,是為了皇室子弟的萬年富貴!” “真該讓那些遭瘟的書生們來看看,咱的兒子是如何為了這大明拼殺的!” “父皇!”朱植上前,跪在老爺子膝下,笑道,“兒臣不用給誰看,兒臣更不用旁人怎么說。兒臣是大明的塞王,是您老的兒子,戰(zhàn)死沙場也好,鎮(zhèn)守邊關(guān)也罷,都是兒臣的宿命!” “好孩子!不枉咱心中惦記你!”老爺子拍拍對方的頭頂,大笑道,“路上累了吧?用膳沒?來人!” “奴婢在!”樸不成上前。 “挑好吃好喝的,給咱的老十五接風(fēng)!”老爺子大聲道,“拿酒來!咱家爺仨好好喝一場!” “這.......還是大早上呢,就喝酒?”朱允熥笑問。 老爺子眼睛一斜,“你要不想喝,外邊玩去!” 朱允熥無法,只能笑著陪老爺子坐下。 卻發(fā)現(xiàn),遼王朱植沒坐。 “十五叔,坐呀!”朱允熥笑道。 “臣,還未叩見殿下!”朱植整理下身上凌亂的袍服,鄭重行禮,“臣遼王朱植,叩見皇太孫殿下,殿下千歲..........” “這是干什么!”朱允熥快步上前扶起,拉著對方的手,“十五叔當我是外人嗎?” “禮不可廢!”豈料,老爺子一旁正色說道,“老十五跟咱怎么都行,私下里兩父子沒那么多禮數(shù),別人也挑不出嘴來!可你不行,你是皇太孫,未來的皇帝,他先是你的臣子,其次才是你的叔叔!” “記著,別說你十五叔,就算老三他們來了,也要對你大禮相見!”老爺子繼續(xù)道,“名分大義,不能馬虎,更不能含糊!” “父皇說的是,君臣父子的名分絕不能亂!”不等朱允熥說話,朱植大聲道,“今日皇太孫還可以對兒臣稱王叔,翌日皇太孫登基,兒臣就是大明之臣!” 老爺子這話讓朱允熥感觸頗多,看來今年的春節(jié),老爺子又會再一次在全家人面前,狠狠的立一番規(guī)矩。豎立起朱允熥的無上權(quán)威,告誡自己的兒子們。 “說得好!”老爺子點頭,豈料隨即臉一板,瞪著朱植,佯怒道,“他登基?怎么,你現(xiàn)在盼著你老子死!” “兒臣豈敢!”朱植趕緊上前笑道,“兒臣巴不得父皇萬萬歲!” “萬歲不敢想,能多活幾年,多看看兒孫就心滿意足了!”老爺子又斜眼看看朱植,忽然開口罵道,“你這不孝子,咱看戰(zhàn)報的時候,嚇得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 說著,拽下布鞋,啪的輕輕抽打一下,“你兵敗就兵敗,為何要把媳婦送回來?” 當日,遼王朱植帶著手下的殘部,一心報仇雪恨不惜戰(zhàn)死。所以命令他的貼身護衛(wèi),將懷孕的妻子送回了京城娘家武定侯郭英的家中。 這事朱允熥倒是沒敢瞞著老爺子,萬一將來出什么事,他真是擔(dān)待不起。 老爺子知道后,給郭家送了許多使喚的宮人過去,郭家單獨開辟了一個院子,供遼王妃使用,以禮相待。 外人看來這事有幾分于理不合,可郭英早年是老爺子的宿衛(wèi)出身,乃是最信任的人,老爺子也沒把他當外人,所以并未接進宮中。 其實還有一層意思,若遼王戰(zhàn)死遼東,剩下的孤兒寡母必然要接進宮里。但人家少年夫妻,遼王在外征戰(zhàn),妻子送回京師之中,在娘家那邊,心中凄苦也有個說話的地方。 “那......那不是她有了身子!”遼王朱植低聲道,“在兒臣身邊不方便........” “王八羔子,狗日的!”老爺子又是一頓布鞋抽打,罵道,“她有了身子,你都當?shù)娜肆耍幌胫迌?,就想著報仇打仗?!闭f著,大罵道,“你打了敗仗,自有你老子給你報仇。若你有個三長兩短,你妻兒怎么辦?若你妻兒有個三長兩短,你哪哭去?” 說著,又踹了兩腳,“狗日的糊涂蛋子,若真出了事。你看郭老四罵不罵你,他那脾氣上來,可不管你是不是咱的兒子。他揍你,咱都不攔著!” “父皇莫氣!”朱植也不閃躲,笑道,“兒臣這些日子,一直和囡囡(nan)通信,讓她安心養(yǎng)胎!”說著,笑道,“等兒臣陪您老過完年,就帶她一塊回遼東!” 老爺子有斜眼白了兩下,隨后沉吟片刻,“大凌河一戰(zhàn),你那王城也給燒了,需再建起來!”說著,看看朱允熥,“是不是?” “這是自然!”朱允熥笑道,“回頭孫兒便知會戶部給撥錢,再派遣大臣督造?!?/br> “從寬里花,別怕花錢!”老爺子想想,“內(nèi)庫里也還有吧?戶部那些瘟?xí)镀?,咱爺倆就從自己的腰包里掏,總要給老十五一個風(fēng)光的家不是?” “父皇!”朱植再次跪倒,“兒臣不想要什么風(fēng)光的王城,若父皇和殿下真的想賞賜兒臣,兒臣求您二位一件事!” “好好的,又跪什么!”老爺子柔聲道,“咱們父子,還有什么求不求的,除了大位咱給了大孫不能給你,你要什么,說就是了!” “遼東一戰(zhàn),兒臣手下的兒郎們死傷慘重,他們遠在內(nèi)地的家眷.........” “明白了!”老爺子嘆息一聲,看看朱允熥,“你看呢?” 朱允熥毫不遲疑,“厚賞!”說著,頓了頓,“戰(zhàn)死者每人賞棉布四匹,銀元十塊。家眷中若有老弱父母,孤寡妻兒,每月米糧鹽油,每年的布匹棉花,一概不少?!?/br> “家眷愿意去遼東屯田的,每人賞五十畝地,十五年內(nèi)不須繳納田糧,免除一切徭役?!?/br> “臣,替戰(zhàn)死的兒郎們,叩謝殿下圣恩!”朱植哽咽道。 “除了這些身外之物,孤覺得還要做點什么!”朱允熥扶起朱植,“大凌河一戰(zhàn),是我大明開國以來,鮮有的被韃子打到眼皮子底下的窩囊仗!” “雖說是韃子突襲,但也有平日我們太小看他們的意思!” “這一仗等于是給咱們一個警醒,以后不可輕敵小視對方!” “臣明白!”遼王朱植有些羞愧。 他年輕氣盛,往日巡視遼東,在大明萬盛的軍為之下,根本未把那些韃子放在心里。 “對于戰(zhàn)死的將士們,大凌河邊地,也會豎碑立傳,將其勇武,昭告天下,流傳百世!” “就將大凌河,改名為英魂河,河邊英魂碑屹立萬古,和濤濤江水一道,護我大明河山!” 聽聞朱允熥的話,朱植已是泣不成聲。 這時,樸不成帶人,抬了酒菜進來。 而殿外頭,也傳來了隱約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