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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寵太子妃(重生) 第11節(jié)

    嚴夫人飲茶的手一頓,說道:“還是不必勞動老太太了。”

    那婦人見她面上淡淡,心知她的脾性,把想說的話一咽,噤聲退下了。

    侍立在一旁的大丫鬟見婦人走了,這才捧了點心上來:“太太,老太太最近好眠,吃了點心再去請安吧?!?/br>
    嚴夫人擺手,理理衣襟站起身:“我回來再吃?!彼囊暰€落在那名單與回帖上,不禁嘆了口氣。

    **

    直到周府春宴這日,喬府依然沒有收到長春宮的消息。

    一時間府中都有嘴碎的婆子胡亂猜測,太后是不是惱了縣主攀上東宮。蕭氏對這些嚼舌根的自然是毫不客氣,但是心中不免也有些惴惴。然而喬琬知道,姑祖母不會無故如此,其中定然有些蹊蹺。

    周府春宴這日,喬琬也循著玉京這陣子的潮流頭簪鮮花。

    疏影按照喬琬以往的喜好,剪了幾支芍藥、薔薇來給自家小姐挑選。

    喬琬想了想道:“還是摘幾簇木香吧,衣裙也選一些豆綠鵝黃,只需披帛鮮亮些就行,不必如從前一樣。”

    疏影有些不解:“小姐這是怎么了,今年春天總選這些素淡的顏色?”

    喬琬從前多往長春宮走動,是依著太后的喜好,多穿著宮里賜下的鮮妍料子。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她道:“今日我們去的是周府,這些文人學士家小姐的春宴,我還不知是怎樣呢,只先照著她們的喜好打扮來?!?/br>
    疏影自然是知道這些小姐們暗中的官司,撇撇嘴道:“誰稀罕她們的喜好呢?!?/br>
    喬琬笑道:“自然是不稀罕她們的喜好,只是這一番心意,是成全我與太子殿下的體面?!?/br>
    周府的宅邸在玉京不算大,但也稱不上局促,畢竟路過的人皆要稱一句周皇后府邸。但周府的花園與那些王公顯貴比起來,確實要小巧了些。

    喬琬進了周府,不必乘小轎,轉過幾進院落便是花蹊竹榭,有一道活泉引流。玉京的春天是月季春,如今園中不可少的正是月季、牡丹與芍藥,若說爭奇斗艷,還要看那些稀奇的品種。

    喬琬并未細看,便被引至席上。

    喬琬在主賓位落座,這才發(fā)現(xiàn)席上是許多從未見過的面孔,唯一認識的是今日的主人周蕓與程閣老家的小姐。其他幾位,家中或許多是京中小官、文人學士,喬琬從未在其他場合見過。

    周蕓年紀比喬琬略小一些,見了喬琬有些拘謹,急急地站起來問好,介紹了座上眾人。

    眾人一一見禮,果然多是些文官家的小姐,還有幾位周府親戚家的小姐。其中有個靈巧可愛的姑娘還對喬琬悄悄眨了眨眼,這是堂嫂林氏家的姊妹。

    喬琬一一回了禮,向周蕓問道:“蕓meimei,今日是我第一次上門拜會,禮應先向老太君請安,還請引見。”

    周蕓沒想到她甫一見面就提起此事,有些亂了方寸,期艾道:“可是,可是我們還沒開席呢。”

    喬琬有些奇怪,她特地提早來拜會,就是為了先給老太君請安,全了她這未來的外孫媳婦的禮數(shù)??墒膛畬⑺雸@中之時,她卻是最后到席之人。

    果然此時席上便有了一些眉眼官司,怕是暗諷她惺惺作態(tài)。

    有女孩見周蕓猶豫,便道:“禮應向老太君請安的,又擔心擾了老太君清靜,不若我們插了花、畫了畫,再獻與老太君賞玩?”

    喬琬心中一哂,她今日所為不過都是為了不落人口實,可此時情勢已經(jīng)如此,也無法再強求了。

    目光所及,往日的點頭之交,程閣老家的程皎也對她微微搖了搖頭。

    喬琬淺淺一笑,安然入席。

    而此時的周府正堂后院,周老太君不找人說話,也不逗那新得的鸚哥,只是在榻上獨坐了半晌,看了時間問道:“柔安縣主到了嗎?”

    大丫鬟打簾出去又問了一遍,轉身進來道:“回老太太,縣主已經(jīng)入席了。”

    作者有話說:

    奇跡婠婠:侍女總覺得我不夠華麗怎么辦

    第10章 蘇幕遮

    老太君皺著眉沒說話,屋內一時也沒人敢出聲,連正在斟茶的丫鬟都停下手來。

    說得上話的嬤嬤如今不在屋里,丫鬟們只好靜靜侍立,等候吩咐。

    老太君出了一會兒神,才道:“謝家的、林家的幾個在花園里嗎?讓她們好好伺候縣主?!?/br>
    大丫鬟連忙捧了茶過來:“回老太太,幾位嬤嬤已經(jīng)去花園里幫忙了。您就等著她們來回話吧。”

    老太君似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搖搖頭自顧自道:“不應該啊,喬家不是如此門風……”

    周府自從出了中宮娘娘,在京中的地位自然就變得微妙起來。嚴夫人家世不顯門第不高,周府一直由吳老太君掌家。直到孫輩長成,也到了吳老太君逐漸該放權的時候了。

    不過今日春宴,因為請了柔安縣主,老太君還是把身邊的幾個老嬤嬤都派去了花園,一時也不顧不上體貼兒媳的臉面了。

    **

    周府的花園不大,女眷們所游的內園更是精巧。喬琬對園子并不怎么感興趣,畢竟她是慣與嘉寧公主在毓園游玩的。哪怕前世成親后交游,她也再沒見過比毓園更別致雅趣的園子。

    京中宅邸的內園,不過是大同小異的盆景、湖石與花屏一類,那些芭蕉樹、薔薇架和錦雞、孔雀幾乎是家家齊備。若有池子,還可以種些荷花養(yǎng)些錦鯉,便有風亭水榭度夏。

    不過周府這次春宴,確實是下了功夫,尋來了不少難得一見的牡丹品種。這些珍品擺在園子原有的牡丹叢里,高低錯落,花了不少心思。

    不遠處的軒屋內,有女樂師在撫琴奏樂。周蕓開席后帶大家賞了一番牡丹,又作了一輪詩。如今相熟的少女們或是斗草觀花,或是品茶下棋,也有談論花器的,似真準備要插花獻與老太君。

    除了周蕓時常照顧喬琬一二,在場的少女幾乎對她都是敬而遠之。一是本就不熟悉,家世也不親近;二是珍惜才名,生怕多與未來太子妃說兩句話,惹上一個攀權附貴的名兒。

    喬琬倒是樂得清凈,她找了園中一隅觀湖石的小軒室坐下。

    疏影見四周無人,才道:“竟沒想到,小姐在先周皇后府上受到這等冷遇。”

    清晝也有些憂心:“周府為何不允小姐拜見老太君?傳出去也太不敬了?!?/br>
    “倒也不妨事,只是有些無趣?!眴嚏腥呛?/br>
    這園子講究的是文人清儉,粉壁灰瓦沒有彩繪,學的是江南園林的移步換景,花屏、軒室、門洞隔出不同的景致。

    喬琬不禁想起先皇后周氏,想她在這里的度過的童年時光,想她嫁入東宮又入主中宮時是怎樣的心情。她又想到太子,如果周皇后還在,如今的一切會有什么改變?太子或許就不會由天子親自教養(yǎng),這是利是弊?

    正在喬琬胡思亂想之際,軒室外響起的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這間觀石的小軒室恰巧就在薔薇花架附近,臨著一排翠竹,正是門可觀石,窗可觀竹。

    那幾人或許是沒注意到竹后的軒室有人,在小徑上邊走,邊談論了起來:“今日見了柔安縣主,我又想起那日詩會沈家小姐的哭訴來……”

    “噓,快別說了,那康平伯家風不正,無需多談?!?/br>
    “有甚好緊張,我們又沒說縣主壞話,只不過沒想到最終是她……”那人停了話頭又道,“今日如此,可是老太太都不愿見她?”

    “她來的這般晚,怎么還想讓我們等她拜見了老太太再開宴?沒得她折騰人?!?/br>
    “誰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老太太定然也是不喜。不知為何東宮終是選了她,也許是什么家學淵源……”

    旁人急道:“哎呀,噤聲!”

    喬琬轉出軒室,冷笑一聲:“家學淵源?還請這位小姐與我好好分說一番,是什么家學淵源?”

    小徑上幾位不是別人,正是周府親戚家的小姐。被抓住話頭的是年齡最小的一位,此刻臉漲得通紅,吶吶道:“你,你怎么偷聽人講話?”

    “偷聽?”喬琬笑道,“各位從我休息的軒室前走過,邊走邊大聲議論,竟然不是故意說與我聽的,而是我在偷聽?”

    年齡較大的兩位急忙道:“縣主息怒,我們不是故意的,家妹年幼……”“小妹,還不道歉!”

    喬琬道:“不敢當這道歉,免得府上再說我沒得折騰,仗勢欺人。只不過說我今日晚到,我竟十分好奇幾位請?zhí)系臅r辰……”她話音未落,就見面前幾位面有難色。

    疏影適時圓了一句:“小姐,她們怕是沒有收到請?zhí)?。”這句話像是一道響亮的耳光,令三人都垂下了頭。

    喬琬了然,今日在場眾人家中雖多是京中小官,但與周老爺或屬同科進士,只有這幾位親戚小姐家世不顯。她有些奇怪自己明明比請?zhí)系臅r間提前了些許時候來,怎么還是“到得這般晚”?難道今日真是這周府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喬琬不明白周府的用意,她相信以東宮此時之勢,不是被迫接受的賜婚。可周府今日的態(tài)度,是會錯太子之意,還是與太子并不同心?

    如果是前世,喬琬并不會將這點口角放在心上。可今時不同往日,她需要弄明白這樁樁件件,不能為自己府上,甚至東宮、長春宮添麻煩。

    喬琬思緒飛轉,心中有了決斷。

    她母家是侯府,自己也因父親立功而蔭封了縣主。這周府當家還在翰林院熬著永不會出頭的資歷。甚至要論外戚,中宮已無人,而喬太后如今還坐鎮(zhèn)長春宮。

    她在周府面前本就是可以挺直腰桿的。

    矜貴了那么多年剛剛重頭再來的喬琬,還未學得面面俱到、長袖善舞,她不愿再去想其中緣由,她要借勢逼出個緣由來。

    “原來如此,”喬琬道,“我乏了,正是該去向老太君辭行,再問一問這‘家學淵源’是何意,原來周翰林府上竟是如此議論侯府與長春宮!”

    喬琬一句話挑明,嚇得面前幾人兩股戰(zhàn)戰(zhàn),要不是小丫鬟攙扶著,幾乎要跌坐在地。

    最小的女孩嚇得撲倒在喬琬身前:“是我錯了,求jiejie饒過我!不,求縣主饒過我!饒過民女吧!”

    喬琬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她不是沒有見過仆婦撲在自己面前痛哭,可眼前是個往日與她無冤無仇的小女孩……

    另外兩位少女也慌忙要跪下,喬琬令疏影上前扶住了她們。

    喬琬道:“我只論一件事,今日這請?zhí)臅r間有異,平白令我成了無禮數(shù)之人。你們告訴我今日列席之人到席的時間,我就放你們離去?!?/br>
    周府親戚家的三位小姐此時都已經(jīng)滿面淚痕,互看了一眼,沒想到縣主竟是因為此事著惱了,趕忙將自己記得的時間順序一一報出。

    喬琬垂眸,原來自己請?zhí)臅r間確實有異。

    雖然這薔薇花架與觀石室偏僻了些,但內園不大,幾人的動靜還是引來了旁人。她們見三姊妹在喬琬面前哭得妝都花了,連忙問道:“這是怎么了……”

    有脾氣急躁之人道:“縣主好大的威風!”

    三姊妹忙道:“不怪縣主,是我們說錯了話……”但這話竟是火上澆油,直教當場的人更覺得柔安縣主仗勢欺人。

    喬琬穿著鵝黃的大袖羅衫與豆綠的衫裙,石榴織金花披帛挽在臂間,成簇的木香簪到鬢邊,襯著她臉上小巧的黃花鈿,看起來是個極鮮妍可愛的豆蔻模樣。

    她此刻面色沉靜,即無怒色,也無慍色,只是嫻靜獨立,絲毫看不出什么仗勢欺人的模樣。

    周蕓慌了手腳,她本就不是善于交際的性子,此時不禁看向了其余人中家世最顯的程皎。

    程皎眉尖微蹙,她是知道喬琬從前脾氣的,能讓這位恪守外戚低調的縣主訓斥成這樣,必然事出有因。但不論是什么事,如今是在太子母家府上,程皎不愿多言。

    好在喬琬也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她望向一位仆婦:“這位嬤嬤看到了事情的經(jīng)過,可愿與我一同去給老太君請安?”

    周蕓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那正是老太君房里的謝嬤嬤。她立刻松了一口氣:“這位正巧是老太太房里的謝嬤嬤呢,與jiejie一同前去正合適!”她轉念一想,又有些退縮道:“我也與jiejie同去……”

    這位謝嬤嬤是個面色嚴肅的老仆,她行了一禮道:“仆婦方才不敢插話,望縣主見諒。”她轉頭又對周蕓道:“老太太也想著見縣主呢,小姐不必同去,在此安心與大家游玩便是?!?/br>
    喬琬頷首道:“是我脾氣急躁,讓嬤嬤見笑了,還請嬤嬤引路?!?/br>
    **

    謝嬤嬤還未將喬琬引至老太君的住處,但先一步回來的林嬤嬤已經(jīng)將方才的事細細報了來。

    吳老太君一聽就明白了其中緣由,不禁大嘆一句:“這蠢婦人!”

    屋子里靜得落針可聞,林嬤嬤說了句:“太太也是為了蕓小姐……”

    老太君打斷她道:“蕓姐兒不善交際,這不是什么大錯。但她不該拿了未來的太子妃做筏子,給她自己的女兒抬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