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懷璧 第5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婚后熱戀你、穿成年代文男主的早死原配、踹了前任后我成為他的金絲雀、繁星之下(現(xiàn)言骨科,1v1,哥哥誘入)、綠春波(高干 替身情人 H)、當魔王穿成小可憐[星際]、竹馬好像我老婆[娛樂圈]、二嫁將軍府、妖女亂國、針鋒天下
衛(wèi)嘉玉一到就注意到了站在眾人中央的聞玉,神情也是一頓,又淡淡開口道:“你怎么還在這兒?澹臺宗主在靜室等你?!?/br> 其他人這才知道聞玉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這兒竟是受澹臺宗主相邀。有弟子大著膽子和他套話:“衛(wèi)師兄,澹臺宗主請師妹來這兒是要干什么?” 這種問題以衛(wèi)嘉玉的性子通常是不會理會的,問這話的原本也沒抱什么希望,不過這會兒月白長衫的男子看著底下這一群人,沉默片刻后竟回答道:“宗主找她商量拜師的事情?!?/br> 第82章 啟程 澹臺霜的書房擺設(shè)十分清雅, 桌椅書架整齊有序,正中央放著一套茶具,窗臺邊的凈瓶里插著一根柳條。南邊的窗戶開著, 日頭從外面照進來,滿屋青翠。 聞玉盯著桌角的一只草蚱蜢, 總覺得和前些日子她養(yǎng)傷時閑來無事編給幽幽的那只十分相像。不過草蚱蜢這個東西, 長得都差不多, 倒也不一定非說就是她編的那個。 不想澹臺霜順著她的目光朝著桌上看了一眼, 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道:“這是幽幽落下的?!?/br> 聞玉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幽幽她……” “她是我的女兒,名叫澹臺幽?!?/br> “……” 聞玉一時想通了許多事情, 比如她為何第一次見澹臺霜時就會覺得十分眼熟, 比如宋子陽對其他人都是一副不放在眼里的模樣, 卻獨獨對幽幽格外容忍, 以及為什么她能頂著溫如玉的名字在山上這么長時間,卻一直沒有叫人發(fā)現(xiàn)…… “……那日在山腳下, 是你救了我?” 澹臺霜沒有否認:“我將你帶回山上時確實還不知道你的身份。你醒之后,聽說你與嘉玉相識, 才默許了幽幽叫你暫時扮作溫如玉留在文淵的提議?!?/br> “你就不怕我來路不明留在九宗是個禍患?” “我自然派人去查過你的來歷,對你的身份也有過一些猜測。直到那日你在白鹿巖挑線香, 我才確定你就是近來江湖上所傳的那個小秋水劍?!?/br> 聞玉沒想到那個時候她就已經(jīng)確認了自己的身份, 那時衛(wèi)嘉玉甚至才剛剛回山,恐怕連澹臺霜都還不知道他回山的事情, 否則衛(wèi)嘉玉不至于在驅(qū)儺那日才認出自己。 “幽幽自小身體不好, 因為年紀小在山里也沒有什么朋友。你來之后她很高興, 和我說了許多有關(guān)于你的事情, 這也是我之所以會默許你以溫如玉的身份留在山上的一個重要原因?!彼浦郎系牟蒡乞? 難得露出些溫和的神色。 聞玉靜默片刻:“你不想我去試劍大會是因為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溫如玉?” “恰恰相反, ”澹臺霜淡淡道,“要你去試劍大會,是師兄他們商議后的結(jié)果。我起初反對,是因為我確實覺得當時的你并沒有參加試劍大會的資格。” 聞玉顯然一時間還想不通這背后的原因,于是澹臺霜開門見山道:“想必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找你過來的目的——你愿不愿意拜入劍宗門下?如此一來你可以名正言順地去姑蘇參加比試,而九宗也會保護你這一路上的安全。” · 雅室中靜悄悄的,屋角鎏金獸形制的香爐里燃著熏香,整個屋里幾乎只能聽見棋子落在棋盤上的響聲。 衛(wèi)嘉玉總是不免分心去看屋里的漏刻,不知澹臺霜那兒談得如何了。 “心思不在棋局上,你要如何贏我?”對面的三清在棋盤落下一子,清脆的落子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衛(wèi)嘉玉終于又收回目光,往棋盤上看了一眼,隨即在角落放下一枚棋子,出聲道:“您又輸了?!?/br> 三清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果真不知何時,自己竟又叫他斷了大龍,掙扎無果之后,只好投子認負,嚷嚷道:“再來再來!” 衛(wèi)嘉玉將手里的棋子也放回棋盒中:“已下了三局,三局全負,掌門難道打算出爾反爾?” 三清噎了一下,抱怨道:“誰說我要出爾反爾,你這小子,倒是越大越?jīng)]了規(guī)矩?!?/br> 衛(wèi)嘉玉低頭笑了一笑,卻聽三清語氣一肅:“但你說的事情,為師依然不能答應(yīng)你。” 三清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上回自作主張,將潛入山中的刺客放下山去,將自己置身于險境之中,為師沒有責罰你。如今竟又要為她涉險,我問你,你這幾天究竟想明白些什么?” 面對這樣的責問,坐在棋盤對面的男子沉默良久才道:“弟子愚鈍?!?/br> “你要是愚鈍,這山里就沒有哪個稱得上聰明人了。” 三清嘆了口氣:“謝斂拜入我門下時年紀尚幼,我叫他跟在你身旁交給你來教導(dǎo),你知道是為什么?人說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因為為師怕你當真心無外物,有朝一日就厭倦了這塵世,有人在你身旁,你心中有個牽掛,便也能活得長長久久,心境疏朗一些?!?/br> 衛(wèi)嘉玉頭一回見這話,才知道當年剛上山時,自己原來竟是這么個了無牽掛、凡塵無味的模樣:“這么多年,勞累師父為弟子cao心。” 三清擺手道:“為師只替你cao心那幾年,往后的十來年,整個九宗要交到你手里,你可還要替這千百人cao心,就算是償還了為師這份苦心了。”他說到這兒,卻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又嚴肅道,“你做事一向穩(wěn)妥,知道取舍,公私分明。但自從這次回山,卻幾次三番地將自己置身險境,你有沒有想過,你身上擔負的不只是你自己的性命。你這樣叫為師如何放心你去姑蘇,又如何放心將九宗交給你?” 衛(wèi)嘉玉低下頭,沉吟良久,起身與三清做了一個長揖:“掌門教訓的是,弟子慚愧?!?/br> 三清心中一松,正以為他將話聽了進去,要抬手扶他起來,卻聽他又說:“但正因如此,此次姑蘇之行弟子更加要去。” “你——”三清道人叫他這番話氣得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沉聲道,“給我一個你非去不可的理由?!?/br> 衛(wèi)嘉玉不疾不徐道:“九宗多年勢力都在中原,這次試劍大會,正是一個在江南揚名立威的好機會。封鳴身上系著中原武林與蘭澤山的過往恩怨,還有他與一眾武林門派的血仇,到時候如何處置封鳴,必定要引來不少紛爭。若是九宗能夠趁此機會,查清過往真相,不但中原各大門派會承九宗的情,也能在江南各大世家之間取得盛名。” “你當真有把握能查清當年之事?” “弟子或許不行,但是聞玉可以?!毙l(wèi)嘉玉道,“聞玉與蘭澤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非她不可?!?/br> “說來說去,你還是為了她?!比逡徽Z道破,“你說的不錯,她一身武學與封鳴一脈相承,封鳴是武林中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你怎知她和這個魔頭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你當初我要允她以溫如玉的身份前去參加試劍大會,我答應(yīng)了,為的是假若到時候引火上身,九宗還能撇清干系。如今,人人都已知道她是小秋水劍,一旦她在試劍大會鬧出什么事來,九宗也難辭其咎?!?/br> “正因如此,這次試劍大會,弟子才非去不可。無論發(fā)生什么,弟子都會一力承擔?!?/br> 三清氣急:“你拿什么承擔?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衛(wèi)嘉玉寸步不讓,一字一頓道:“掌門忘了,聞朔不過是她養(yǎng)父,卻是我生身父親。聞玉若是邪魔歪道,嘉玉也不配文淵首席?!?/br> 他這一番話說得三清啞口無言,屋內(nèi)一時針落可聞。 衛(wèi)嘉玉想起聞朔離家那日,他難得跟著下人出去放了風箏,回到家時卻發(fā)現(xiàn)院里空無一人。他一個人抱著紙鳶坐在書房外的臺階上獨自等了一個晚上。等到的是幾天后,衛(wèi)靈竹終于從外面趕了回來,用一種克制冷漠的語調(diào)告訴他,他的父親已經(jīng)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衛(wèi)嘉玉從沒忘記過那個黃昏,他被父親拋下,永遠留在了那個小院里。 二十年后,他在沂山看見同樣的事情發(fā)生在了另一個人身上,但是那個人在同樣的黃昏中問他:“你只會等嗎?” 他已等過許多年,不想這一次仍是只能等在原地,等她一封封來信,才能知道江南傳來的消息。 三清嘆了口氣:“罷了罷了,你若是沒有這份氣魄,也擔不起為師對你的厚望。不過要我說,你在這兒替她一意謀劃,怎知她心中是怎么想的?我看那女娃可不是個任人擺布的性子?!?/br> 門外傳來小童的叩門聲,看樣子是白鹿巖那邊已經(jīng)有了回音。 三清從座椅上起身,捶了捶因久坐而略顯酸痛的背,將手邊的東西交給他:“這是錯金山莊送來的請?zhí)?,我如今已是交給了你。至于如何處置,就全憑你自己做主了?!?/br> · 聞玉千里奔騎來到九宗時正是冬天,等下山時已是楊柳青青的初春時節(jié)。 此行去九宗去姑蘇的算上她近二十人,幽幽也在其中。那日聞玉知道她是澹臺霜的女兒之后,回去與她對峙了一番,倒也沒有當真和她生氣。但幽幽顯然因為這事兒和澹臺霜鬧了脾氣,堅持要跟著一塊去姑蘇,以離家出走證明她的骨氣。 聞玉站在馬車旁,瞧著不遠處澹臺霜不知在與衛(wèi)嘉玉叮囑些什么:“澹臺宗主當真不和我們一塊去?” “衛(wèi)師兄去了,她還去干什么?劍宗許多事情要她忙呢。”幽幽將頭靠在車上,低頭認真將手里的柳條編成了花環(huán),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你還跟你娘鬧別扭?”聞玉有些想不通,于是摸了摸一旁的馬脖子提醒道,“你這一去可有些日子?!?/br> 小姑娘不領(lǐng)情,頭也不抬地問:“你還不是跟衛(wèi)師兄鬧別扭?”聞玉梳著馬毛的手一頓,又聽她說:“你這一去可也有些日子。” 聞玉難得好心當回說客,遇見這么個破孩子,當即決定不再摻和她們母女間的事。 正想著,卻見不遠處的澹臺霜忽然轉(zhuǎn)頭朝馬車這兒走了過來。 聞玉站直身子,自覺給她們讓出位置,走去了另一頭的小河邊。 山間的茶花已經(jīng)開了,她仰頭看樹上初初吐蕊的花苞,忽然伸手想折一枝下來,可惜踮起腳未能夠到。正當她準備往上蹦個一下,身后又探出一只手,替她將花折了下來。 聞玉瞧著那雙素白修長的手,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轉(zhuǎn)過身。衛(wèi)嘉玉手中捻著那一朵初綻的茶花,伸手遞給她。聞玉不接,分明意有所指:“我自己也能摘。” 衛(wèi)嘉玉沒有將那朵花收回去,反倒從袖子里取出一樣東西一塊遞給她。那是一份錯金山莊送來的燙金請?zhí)?,上頭寫了她的名字。 聞玉微微一愣:“這是什么?” “南宮雅懿知道你在九宗,派人送來了請?zhí)!?/br> “什么時候的事情?” “你去劍宗拒絕了澹臺宗主那一日。” 聞玉聽見這話到底伸手接了過來,打開一看發(fā)現(xiàn)除了請?zhí)?,里頭還有一封由南宮仰代筆寫成的書信。信中前面大半都是些客套話,無非是請九宗前去姑蘇參加試劍大會。最后一小段,忽然提到聞玉,稱自己去年夏歲與她結(jié)識,如今春至,想邀她一道來江南,故友重逢,一盡地主之誼。 信的結(jié)尾寫道:江南春景已深,遙候佳期再遇。 南宮仰與聞玉的那點交情衛(wèi)嘉玉是看在眼里的,到如今或許還不如都縉同聞玉的關(guān)系親近,為了這樣一個僅有幾面之緣的“故友”特意來信相邀,若是沒有什么別的心思,那么這位南宮家的少主未免過于長情了些。 這份請?zhí)谛l(wèi)嘉玉手上放了能有幾天,他便遲疑了多久。聞玉看上去平日里萬事不放在心頭的模樣,但其實當真細心起來,想必很快也能參透這信上那點懵懵懂懂的少年情思。可若是不給她…… 衛(wèi)嘉玉思前想后許久,頭一回起了私心,竟想將這些扣下來,最好不必叫她知道??墒仟q豫再三,到底在出發(fā)前將請?zhí)B著這封信一塊交到了聞玉手里。 聞玉臉色如常的看完信,又翻到背面瞧了一眼,確定沒有什么遺漏的,若有所思地沉吟道:“南宮仰他……” 衛(wèi)嘉玉心下生出幾分無端端的緊張,接著便聽她說:“……他這人倒是不錯?!?/br> “……” 聞玉說完這句話,抬起頭就見站在花樹下的男子忽然失笑了一聲。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顯然不明白這有什么好笑的。 衛(wèi)嘉玉突然間慶幸起她的遲鈍,盡管她的遲鈍也并不叫他好過。 他終于參悟出一個道理,那就是對著聞玉這樣的性子,任何的揣度和猜測到頭來折磨的只不過是自己罷了,于是他突然開口問道:“你不愿來九宗?” “那也不是,”聞玉很快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自己拒絕澹臺霜拜師的事,她的回答出人意料,“我就是不想去劍宗,我才不想給孫江和宋子陽當師妹。” 在此之前衛(wèi)嘉玉想過很多理由,以為她或許仍是生他的氣,又或許是不愿意留在九宗,還有可能是不想成為九宗朝江南拓展勢力的棋子…… 可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僅僅是這樣簡單的理由,但這確實是聞玉才會考慮的事情。 于是他又笑了笑,這回是笑自己的多思多慮。 靜虛山下車隊終于準備出發(fā),隊伍一路朝著南邊走去,遠遠的聽見隊伍里傳來對話聲。 “不去劍宗的話,你想去哪兒?” “文淵就很好……不過文淵的先生恐怕不想收我?!?/br> “……也不一定?!?/br> “那如果有一天我再回九宗,不如你來當我的師父,這樣我就能去文淵了?!?/br> “……不行?!?/br> “為什么?” …… 第83章 江南春曉 初春二月, 正是草長鶯飛之時。江邊桃紅柳綠,人群往來如梭??拷魇械木G柳碼頭每到這個時節(jié),就是姑蘇城最為熱鬧的地方。 春季正是江上魚兒繁衍的季節(jié), 不少漁船每天天不亮便要開船去江上打漁,等家家戶戶大清早出門, 便剛好趕上漁船靠岸, 一筐筐的魚兒都在筐里活蹦亂跳, 這時候去能買到最新鮮的江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