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口 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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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那時候還沒有喜歡的人,但卻打定主意要對未來的媳婦兒好。他知道自己本事不大,也買不起什么房子車子,但只要他有的,他都愿意給媳婦兒。 畢竟是兩個人一起扶持著過日子呢! 在鄭海川的心中,這樣的關(guān)系,那就是至親至親的了,他寧可委屈自己,也舍不得委屈自己的對象。 不過這個想法也就是隨便想想。鄭海川知道自己一沒錢二沒本事,就是個工地擰鋼筋的,哪個女孩兒能看得上他? 鄭海川聽大哥說過,好好在大城市干個三五年,攢下的錢就能回鄉(xiāng)下蓋個大別野,到時候再討媳婦兒更容易些。他也是這么盤算的,前些年也攢下了一些錢。 只不過后來大哥娶了媳婦兒,他們夫妻倆一見面就吵架,嚇得鄭海川把討媳婦這件事直接拋到了腦后。 他可不愿意找個天天擰自己耳朵罵自己笨兇自己的人! 這跟找個念書時的教導(dǎo)主任有啥區(qū)別呀? 鄭海川覺得吧,讀書時痛苦一陣子也就算了,要找個人讓他痛苦一輩子,那得是多想不開?! 再到后來,大哥出事,小禾苗交到了他手里,鄭海川就更沒精力想什么談情說愛的事情了。 他一門心思只有掙錢,把小禾苗好好養(yǎng)大,讓大哥的腿早早痊愈。 現(xiàn)如今他渾身上下窮得叮當(dāng)響,每天的生活費都要掰著指頭精打細(xì)算,租的房子也是破舊狹小,不管從那個層面來看,鄭海川都不覺得自己有討媳婦兒的本錢。 他也沒有拿得出手的任何東西,能送給自己喜歡的人。 可就算這樣。 就算是這樣一個他。 面前的人竟然還是說想和他搞對象。 想和他談戀愛。 想和他一起……好好過日子。 鄭海川感覺自己現(xiàn)在像是個頭一回進廚房的學(xué)徒。 在他面前擺了一盤他吃不起的好菜,又香又貴又漂亮,他小心翼翼想去端,卻手忙腳亂地打翻了一堆調(diào)料瓶。 甜的,酸的,辣的,什么味道都在胸口里亂竄。 “委屈?” 鄭海川還在胡思亂想自己能給律醫(yī)生帶來什么,就感覺自己臉頰微微疼。 “鄭海川,本事挺大啊?!逼铐簿玖怂话?,然后似笑非笑地說,“什么都沒開始,就光想著委屈我了?” “說說看,能怎么委屈我?” “嗯?難不成還能靠你這身力氣?” 祁聿說著,就彈了彈青年緊實的胳膊肌rou。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動了心思之后,似乎就越來越忍不住想對面前的人動手動腳了。 祁聿動作輕,鄭海川沒覺得疼,只感覺癢癢的。 鄭海川覺得自己好像看不得祁聿笑。 律醫(yī)生一沖他笑,他腦子就有些轉(zhuǎn)不過來了。 “我……你……” 鄭海川目光劃過祁聿勾起的嘴角,利落的下頜弧線,落在他修長的脖頸和半開的領(lǐng)口上。 今天祁聿照舊穿著襯衫,條紋的,符合他一向的清俊氣質(zhì)。晚間出門時他因為太熱而多解開了兩顆扣子,此時的模樣顯得比平日工作時要隨性雅痞了幾分。 半開的領(lǐng)口下,是明顯的喉結(jié)和覆蓋著一層勁瘦肌rou的胸膛。從哪處看上去都不像女人,卻令鄭海川有些頭暈眼花,有些慌張地移開眼。 鄭海川曾經(jīng)偶然間撞見工友們躲在角落圍著視頻嘿嘿笑。 他湊過去時只聽見手機里嗚咽可憐的女聲,那時他還什么都不懂,可此時聽見祁聿反復(fù)說什么“委屈”,他竟然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 瘋了,真的瘋了! 鄭海川慌忙搖頭,臉更是又紅了一層,明顯得祁聿都瞧出了不對勁。 祁聿眼眸變深,很想再度把這人的腦袋按下來一頓親。 但此刻還是先忍住了,逼著鄭海開口川說話。 “悶著想什么?” 祁聿輕輕掐住鄭海川的下巴,繼續(xù)剛才沒問完的話題。 “愿意跟我接吻,吃飯,過日子……” 祁聿一個個重復(fù)剛才鄭海川自己答應(yīng)的事,語氣忽然一轉(zhuǎn)。 “還有一個呢?” 他傾身向前,將鄭海川壓在了沙發(fā)靠背上,兩個人間的距離又回到了剛才親密接觸時的那樣近。 “鄭海川?!?/br> 祁聿啞聲問,“上床不行?” “!” 鄭海川這下子是連耳朵和脖子都紅透了,和臉練成了一片瀲滟的嫣色。 “不不不不不行!” 鄭海川跟撥浪鼓似的搖頭。 “所以說前面答應(yīng)的都是逗我的?” 祁聿面上故作慍色,“呵,鄭海川,我就知道。你還是覺得惡心是吧!” 祁聿本來是在逗鄭海川,但說著說著,他忽然想起上回兩個人從派出所回家時鄭海川對于其他同性戀的評價。 莫名的,祁聿的語氣就變得有些較真起來。 “你是不是還是覺得……這個不是正道?” 正道? 什么正道? 鄭海川根本不知道祁聿在說什么,滿腦懵懵地看著面前男人的臉色越來越沉。 沒等他琢磨清楚,就見祁聿站了起來,剛剛兩個人還湊得緊密的身體突然隔了八丈遠(yuǎn)。 鄭海川一下急了。 “不是的!” 這下輪到鄭海川“噌”地一下蹭起身圈住了祁聿的腰。 “律醫(yī)生,你、你別走!”鄭海川急急道,“我沒有逗你,也不覺得惡心!” “什么正道不正道的……我、我就是愿意和你走一條道?。 ?/br> 他說的前言不搭后語,“我高興的!我也想和你處對象的!” “我我我笨得很,說不好話,你別不喜歡我,我會改的!” 箍著祁聿腰間的手臂很緊,很用力。 像是要把人用擰鋼筋的方式,固定在他身邊。 這樣的力道,箍著誰都會覺得疼。 但祁聿卻被箍得心都軟了。 他沒有掙扎,在聽完鄭海川語無倫次的一堆話后,只是輕輕覆住了腰間的手掌。 安撫地一根根摩挲起鄭海川的手指來。 嘖,笨蛋。 “沒有不喜歡你?!?/br> 祁聿低下頭,忍不住用嘴唇碰了碰面前人急出汗珠的鼻尖。 “傻子。” “誰能不喜歡你?” 鄭海川感覺自己忽然陷入了柔軟的沙地里。 動也不敢動,生怕稍微動一下,周圍的沙就不知道從哪里又親上來,燙得他呼吸都喘不上氣來。 于是鄭海川只能僵直著身體,繼續(xù)補救自己剛才的笨話。 上、上床……我是說,睡覺…… 他磕磕絆絆道,“床、床有點小,家里還有小禾苗……你、你來了可能有點擠……睡……睡不好的?!?/br> 祁聿聽完這話,先是沉默了幾秒,然后狠狠地揉了一把鄭海川扎手的寸頭,抱著面前的憨子悶笑起來。 笑得渾身都在顫抖,連帶著兩個人都倒向沙發(fā)。 他渾身上下從里到外的不舒坦都被鄭海川給捋平了。 有這么個憨到家的大傻子在,祁聿想,他以后的日子,要想不開心都難了。 “鄭海川,你真是……” 放在以前,祁聿肯定會覺得這人蠢死了。 可現(xiàn)在,祁聿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怎么有人能傻得這樣可愛? 祁聿撐在沙發(fā)上,盯著老實仰躺在他身下的青年一陣看。 直到看得鄭海川都又緊張了,他才噙著笑,慢悠悠說。 “沒事,我家的床大?!?/br> “以后可以在我這里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