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我喜不喜歡他，想必陛下您已經(jīng)調(diào)查得很清楚了，又何必多此一問？”

    “百忙之中抽空來見我，難道就是為了問我這么一句嗎，您這樣會讓我誤會的?！?/br>
    池曜：“誤會什么？”

    知道自己不該說，但是陸律控制不住，心底陰暗涌動，報復(fù)性地道，“誤會我的答案很重要，誤會您和時星的關(guān)系，并沒有報道中的那么好……”

    “誤會……我的存在可能讓您感到了潛在的威脅?！?/br>
    符青皺眉上前一步。

    池曜抬手，阻止了。

    沒必要。

    看出了陸律情緒的爆發(fā)，池曜好笑，“你的存在能怎么讓我感到威脅，我很好奇?！?/br>
    池曜看著陸律，陸律卻并不在他眼里。

    這種感覺陸律在時星那里已經(jīng)體會過了一次，觸底反彈，他不管不顧，咬牙道，“那在我看來，就很多了?！?/br>
    池曜愿聞其詳。

    陸律也是敢說：“我和時星一起長大，情誼自然和半路匹配綁定的關(guān)系不一樣?！?/br>
    “是，時星沒有選擇我，但不代表他對我沒有產(chǎn)生過超出友誼的感情，初戀總是美好的，或許在匹配的時候他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但是……”

    陸律驀然笑開了來。

    “但是我屢次接近他，甚至行為還有些過火，他也沒有實(shí)際上對我做什么，他對我還是留了情的?！?/br>
    “這點(diǎn)手下留情，未必沒有過去的感情摻雜其中?！?/br>
    有那么一瞬間，陸律幾乎要說得自己都信了。

    想笑，卻感覺眼眶燒灼。

    他自認(rèn)已經(jīng)將話說得足夠挑釁，但面前的池曜卻仍舊沒有一絲觸動。

    遲遲得不到應(yīng)有的反饋，讓陸律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激動下，甚至不顧冒犯和逾越再道，“最后，我和時星是同齡人，陛下執(zhí)政已久，對政務(wù)和軍務(wù)能處理得游刃有余，對待年輕的伴侶，未必吧。”

    “您和星星之間，溝通還順暢嗎？”

    池曜神情不變，眼底的平靜卻悄然隱退。

    明明和剛才還是一個表情，但神態(tài)細(xì)微處的改變，卻帶來讓人心驚的氣勢。

    陸律終于感到了報復(fù)的快感。

    池曜：“說完了嗎？”

    心底滋生的陰暗一旦嘗到了甜頭，不可控制地再度過線道，“還剩一句?！?/br>
    池曜不言。

    陸律終于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句重音問道，“陛下來找我，不會是吃味了吧？”

    池曜神色徹底冷了下來。

    陸律剛想笑，強(qiáng)大的精神力襲來，這次他連抵抗都不能，徑直跪倒，額頭青筋暴起，再幾秒，被全然按倒地面，蜷曲身體，痛苦。

    池曜沒攻擊他，只是使用級別差，把陸律按倒在地。

    陸律一邊掙扎著，一邊還不忘繼續(xù)道，“陛下，不會是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

    “時星知道您今天來找我嗎？”

    話落，繼而爆發(fā)出痛苦悶聲。

    池曜沒出手，符青出手了。

    池曜沒有阻止。

    陸律難受得在地上打滾，心頭卻是扭曲的快活，仿佛在無形的地方，掰回了一局。

    彌補(bǔ)了一點(diǎn)，自從離開樹巢后，失去時星的痛苦無奈。

    “說了真話就要這樣被對待嗎，陛下的氣度原來就只到這里啊～”

    陸律繼續(xù)不知死活。

    項(xiàng)飛上前了一步。

    在項(xiàng)飛出手前，池曜先一步站了起來。

    精神力沒有收回，也沒有攻擊，同時，仍舊沒有阻止符青的攻擊。

    幾步走到陸律面前。

    陸律看到池曜被擦得光亮的鞋面，同時聽到對方的冷聲回答。

    “這不是你求來的嗎？”

    “故意將話說得那么難聽，不管身份，也不顧及家人朋友，不就是想讓我發(fā)怒？”

    “成全你了?！?/br>
    陸律心頭一驚。

    下一刻，池曜才緩慢抬手，叫停符青。

    陸律身上壓力一輕，形容卻是格外狼狽，尤其和衣著光鮮的池曜比起來，可謂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手指緊緊抓著地毯，脫力中嘗試著起身，池曜就這樣看著他。

    面無表情的臉孔，俯視得陸律難受，卻逞強(qiáng)不想趴著說話，站不起來，強(qiáng)撐著也要坐在地毯上，吃力地?fù)P起下頜。

    是個挑釁對抗的舉動。

    代表不害怕，代表放馬過來。

    靜默須臾，緩緩，池曜再度開口。

    “你和星星一起長大/他對你可能產(chǎn)生過超出友誼的感情/初戀總是美好的……”池曜哂笑，“說得這么篤定，你們在一起過嗎？”

    “成為過情侶，還是互相之間有過表白？”

    看向陸律，煙灰色的眸子帶著無機(jī)質(zhì)的冰冷，看得陸律背脊發(fā)涼。

    “不說話？講得那么信誓旦旦，所以，其實(shí)都是你個人的感覺？”

    陸律分辨：“時星親近我……”

    池曜：“有多親近？和你說話臉會紅？還是對你有過超出朋友關(guān)系的舉動？”

    陸律一哽。

    池曜：“你說的親近，不會是指接受你的禮物吧？”

    陸律掙扎：“他還會給我回禮！”

    池曜點(diǎn)了點(diǎn)頭，唇角又帶上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嘲諷的笑，傷害性不大，卻讓陸律感覺到了巨大的羞辱。

    “嗯，收到同學(xué)禮物，回禮，我侄子也會做的事情，你其他同學(xué)不會嗎？”

    陸律：“?！?/br>
    池曜仿佛在看什么笑話一樣，問他，“這就是你說的親近？”

    “那可能，離我定義中的，都不是差多差少，而是概念就不同的本質(zhì)區(qū)別?！?/br>
    池曜又道：“時星確實(shí)對你手下留情，但你確定就是因?yàn)槟愕脑?，而不是，還有出于對你背后第三軍團(tuán)勢力的考量？”

    “對了，我可以告訴你，星星來到我身邊一年半，哪怕再生氣，也沒有動手打過人，恭喜你，成為他第一個用拳頭揍的帝國人?！?/br>
    陸律啞然。

    池曜肯定：“比起按規(guī)定懲罰你，當(dāng)然，這算是一種‘手下留情’，你愿意這樣認(rèn)為，就這樣想吧。”

    陸律：“……”

    陸律說了很多，池曜的記憶也很好，不徐不疾，一句一句地拆解。

    池曜：“我和時星不是同輩人，這個我承認(rèn)?！?/br>
    “至于溝通問題，星星是很誠摯的一個人，有什么都會直說，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目前為止，你覺得占優(yōu)勢的條件……”

    太過好笑，池曜控制不住嘲道，“我還是那句話，你愿意這樣認(rèn)為，就這樣想吧。”

    不得不說，皇室教出來的禮儀，想要刻薄的時候，那可太刻薄了。

    符青有理由懷疑，那句“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符合殿下風(fēng)格的話，其實(shí)是在強(qiáng)烈暗示什么！

    “最后?！?/br>
    “時星不知道我今天來找你?！?/br>
    “但并不是我故意不告訴他之類的，是他從一開始，先就沒告訴過我?！?/br>
    陸律不解。

    看向坐著的青年，池曜用一種云淡風(fēng)輕的口吻，蓄意道。

    “星星不知道我來找你?！?/br>
    “實(shí)際上，那天在中庭撞見，回了寢居，有關(guān)于你的到訪，我就問過他。”

    “你知道他怎么描述你找他的這件事嗎？”

    陸律知道自己不該問下去。

    尤其在池曜露出這種勢在必得的神色時，他就該知道是陷阱，不可能，也必然不會有什么好的回答。

    但是……聽到時星的名字，仿佛受到什么蠱惑一般，讓陸律情不自禁追問，“他怎么對你形容我的？”

    池曜勾唇，“問題就在于此，他沒有對我形容?！?/br>
    時星都沒有和池曜提過陸律，陸律在他眼里根本不算個事兒。

    在此基礎(chǔ)上，那池曜見不見陸律，自然不用，也不應(yīng)該拿去打擾時星。

    陸律譏諷，“那說不定是他不想您知道我的存在……”

    “你這樣說也沒錯?！?/br>
    池曜悠悠補(bǔ)全道，“他說不想讓這種事占據(jù)我和他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