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而且在正篇里,金貴的世家小公子跟那位威武的大將軍頂多抱一抱、親一下,用詞頗為文雅含蓄,比那本之前不小心抽到的《弁而釵》收斂得多,勉勉強強還在鐘宴笙能讀出來的接受范圍里。 可是一到續(xù)篇里,兩個主人公突然就發(fā)了狂似的,到哪兒都衣衫不整地貼在一起,“夫君”來“相公”去的。 鐘宴笙眼睛掃得快,還不小心掃到了一段描寫。 寫那小公子在茶樓包廂之中,褻褲落地,一層帷幕之外的說書人正在講著他們的故事,而他聽著故事,被那大將軍……手指作弄,氣喘連連,無力攀在將軍肩上叫“哥哥,饒了我罷”。 看到那句“哥哥”,鐘宴笙“啪”地合上書,渾身的血好像都在往臉上冒,臉一下熱了:“哥哥……” 脫口而出這句稱呼后,臉熱得更厲害了,他咬了下舌尖,趕緊改口:“殿下!你……” 蕭弄好整以暇看著他:“我怎么了?” 鐘宴笙噎了半天,終于憋出一句:“你被蕭聞瀾帶壞了!” 讓他不要跟蕭聞瀾學(xué)壞,結(jié)果蕭弄自己跟蕭聞瀾學(xué)壞了! 《金風(fēng)玉露錄》其實只有上下兩篇,這個續(xù)篇是其他人看完后寫的,在話本子市場頗為火熱,很受追捧,蕭弄手底下的人注意到了,就買回來呈上了。 蕭弄并沒有看過,只以為續(xù)篇就是那倆主人公繼續(xù)哭哭啼啼拉拉扯扯,看這小孩兒的反應(yīng),隱約猜出了里頭的內(nèi)容,頓時笑意愈深:“我可沒看過這話本,都等著你念給我聽,到底是什么內(nèi)容,讓迢迢這般為難?念給我我聽聽。” 鐘宴笙木著臉:“不念!” 還學(xué)會拒絕了。 蕭弄點頭,伸手去抓:“那本王念給你聽?!?/br> 鐘宴笙的反應(yīng)第一次這么快,跟只小鳥兒似的,輕快地往后蹦了幾步,生怕蕭弄會下榻來搶,趕緊叫:“踏雪!” 一直拿屁股對著他的踏雪耳尖動了動,轉(zhuǎn)回來嗷嗚叫了聲,搖了搖蓬松的大尾巴。 邊搖邊掉毛。 鐘宴笙非常聰明地把書丟過去:“叼走它!” 踏雪精準地咬住了話本子,非常聽鐘宴笙的話,噠噠噠就跑出了書房。 蕭弄:“……” 這大貓平日里對旁人愛答不理的,這會兒跟只狗似的聽話,蕭弄一邊眉毛高高揚起,最后嘖了一聲:“賤兮兮的?!?/br> 趁著踏雪叼著書飛奔出去的功夫,鐘宴笙已經(jīng)重新拿了本有益身心的《論語》過來了。 鐘宴笙這輩子第一次瞧《論語》如此順眼,努力繃著紅紅的漂亮臉蛋,坐下來開始一板一眼地讀:“子曰……” 蕭弄對子曰沒興趣,但對鐘宴笙給他念書有耐心,靠在榻上聽了會兒,漸漸地也閉上了眼。 中午有驚無險度過,等蕭弄睡過去了,鐘宴笙也把自己念睡著了,醒來的時候他人在榻上,蕭弄不知所蹤,大概又去忙他的事了。 鐘宴笙換了本感興趣的書,自個兒在書房待到了晚上,偷偷摸摸拿了幾張宣紙,揣著支筆回到房里,跟只之前的顏料一起藏在床底下。 暗衛(wèi)應(yīng)該沒看到吧。 鐘宴笙能感覺到,書房對于蕭弄而言是重地,不被他允許的話,其他人是不敢擅自進去的。 藏好了紙筆,鐘宴笙放心地去沐浴了一番,回來心情正好,一拉開門,就看到了坐在屋里的蕭弄。 和中午穿的衣裳不一樣,大概是沐浴過換了身。 鐘宴笙傻了傻,呆呆地問:“哥哥,你來這里做什么?” 蕭弄倒了杯熱茶,好笑問:“這是我的房間,你說我過來做什么?” 鐘宴笙眨巴眨巴眼,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對哦。 看來是他中午的話提醒了蕭弄,這是他自己的房間,他不想睡客房了。 這屋子和床他才剛睡熟呢。 鐘宴笙有點遺憾,越過蕭弄去拿被子:“喔,那我去西廂房睡。” 被子還沒拿起來,人就被按住了。 蕭弄彎身一提鐘宴笙的膝蓋彎,就將他輕輕挑到了床內(nèi)側(cè):“跑什么,這會兒人都睡下了,可沒人給你收拾廂房,改床幔找枕頭?!?/br> 鐘宴笙懵然地被扔到床上,本來還想爬出去,聽到這句話,就遲疑了。 大晚上的,親衛(wèi)們好不容易能躺下休息了,再因為他的任性爬起來吭哧吭哧改床,也太辛苦了。 那就明日再換吧? 上次只是意外,他被下藥了,定王殿下又腿腳不便的,才會被他得逞。 鐘宴笙慚愧地想,定王殿下都對這件事既往不咎了,他也不會再犯了。 而且天氣愈發(fā)熱了,晚上屋里放著冰鑒也還是熱得很,蕭弄身上涼涼的,靠近了很舒服。 蕭弄垂下眼,看鐘宴笙停下了往外爬的動作,心里稍感滿意。 真乖。 就是小被子不太夠兩個人蓋,鐘宴笙看蕭弄也躺下來了,主動把被子往他那邊分了分,靠過去的時候,身上的蘭香幽幽軟軟地蹭過蕭弄的鼻尖。 蕭弄的目光掃過他雪白干凈得似段藕的細頸子,眸色暗得發(fā)幽,剛想開口,忽然和鐘宴笙一起,碰到了床中間什么yingying方方的東西。 鐘宴笙掀開被子一看,瞪大了眼。 《金風(fēng)玉露錄》續(xù)篇! 為什么會在他床上? …… 踏雪?。。。?/br> 鐘宴笙瞬間明白了禍首罪魁,立刻想把話本子抓過來,但這次蕭弄的動作比他快得多,眼前一花,話本子已經(jīng)落到了蕭弄手里,翻開了一頁。 鐘宴笙“啊”了下,腦子都要炸了,撲過去就想搶,卻被蕭弄一只手輕輕松松摁著腦袋,撲不過來:“讓本王看看,什么內(nèi)容讓迢迢如此羞惱?唔,‘哥哥,饒了我罷’?” 他嗓音低磁,念出來這樣的內(nèi)容,愈發(fā)叫人耳根發(fā)酥,鐘宴笙整個人都快紅成蝦子了:“……哥哥!” 別念啦! 作者有話說: 踏雪:喵喵喵? 瞎弄還是不太會,老婆撲過來還要看破書?! 「兄x《金風(fēng)玉露錄》同人為本章做出的貢獻(?) 第四十章 逗鐘宴笙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在軍營里若是待上三兩年, 都會變成老油條子,一個賽一個的厚臉皮,一群大老粗, 沒什么意思, 但小雀兒的臉皮卻薄薄的, 跟張紙似的,輕輕一戳就會東倒西歪, 紅得到處都是。 像只炸了毛的小鳥,沒什么殺傷力,但可愛得人心癢。 眼見著小美人真的要生氣了, 蕭弄見好就收, 止住話音, 從容推鍋:“都怪踏雪, 往后不準它再進屋。” 鐘宴笙被他帶著一想,感覺似乎確實是踏雪的問題。 若不是踏雪把這續(xù)篇叼到他床上,蕭弄就不會發(fā)現(xiàn), 也就不會讀出來了。 不等鐘宴笙再想明白,蕭弄將手中的書一丟,距離和力道把握得恰恰好, 話本子飛出去,擦過燭芯, 將其撲滅,隨即啪地輕輕掉落在桌上。 屋里霎時暗了下來, 只有朦朧的月色從窗外漫進。 方才雞飛狗跳的, 鐘宴笙還沒什么感覺, 現(xiàn)在才后知后覺地感到緊張。 他和定王殿下……在一張床上。 或者說, 這本來就是定王殿下的床, 現(xiàn)在只是他回來了。 鐘宴笙倒是不覺得定王殿下會像孟棋平那樣,對他壞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做不好的事。 畢竟定王殿下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二十有五了,也還沒娶妻,長柳別院跟定王府里別說是個服侍的丫鬟了,連踏雪都不是母的。 所以應(yīng)該也不近男色。 可是蕭弄身形高大,僅僅只是靠近了一點,也有點讓人難以呼吸,骨子里的侵略性太強了。 鐘宴笙偷瞅了眼坐在床外側(cè),朦朧的黑影跟座小山似的蕭弄,糾結(jié)了一下,不想給他分小被子了,默默用蠶絲被把自己裹起來躺下,在黑暗中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身邊的人。 蕭弄注意著他的動作,跟著也躺了下來。 鐘宴笙小氣巴巴的,被子不給他,枕頭也不分一點,堂堂定王殿下,只能用手枕著頭,側(cè)躺著望著把自己卷吧成一小團的鐘宴笙,微不可聞地笑了一聲。 現(xiàn)在知道緊張了。 周遭昏蒙蒙的,萬籟俱寂,他的笑聲就有點明顯了。 鐘宴笙狐疑地瞅著他:“你笑什么?” 蕭弄懶懶道:“我在遼東時,遇到過一種小雀兒?!?/br> 鐘宴笙沒太懂他的話題跳躍得怎么能那么快,茫然問:“那種小雀兒怎么了?” “小小一只,圓滾滾的,羽毛蓬松,膽子豆點大。” 蕭弄抬手伸過來,把裹成個小球的鐘宴笙嚇得一跳,但那只手只是落在他腦袋上,緩緩摩挲了一下。 “卻敢跳到我的手心里,拿腦袋蹭我的手?!?/br> 鐘宴笙聽得心里咯噔咯噔的,遲疑著問:“然后你把它?” 不會是捏死了吧? 蕭弄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放了?!?/br> 鐘宴笙感覺自己活像是那只膽大包天、跳到定王殿下手掌心蹭他,還沒被捏死的小山雀,松了口氣:“太好了?!?/br> 蕭弄低笑了聲,沒頭沒腦地又添了一句:“踏雪也很喜歡那只小雀兒。” 鐘宴笙嘀嘀咕咕:“踏雪應(yīng)當(dāng)是想吃掉它吧……” 大貓平時閑得無聊,就喜歡趴在他窗戶底下看枝頭上的鳥,蠢蠢欲動地想給自己加餐。 聽著鐘宴笙的嘀咕,蕭弄眼底溢出笑意:“對,不光踏雪,本王也想吃掉他。” 鐘宴笙渾身一毛:“可是你也不缺那口吃的……” 不到巴掌大的小山雀,能有幾兩rou啊,定王殿下有那么餓嗎。 “誰說我不缺那口rou的?”蕭弄揚了揚眉,“我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