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陶塤藏著,小山雀藏著,藥也藏著?!?/br> “還藏了本王用過的紗帶?!?/br> “那枚玉玨是蕭家的印信,本王弄丟了好久都沒找著。” 他的嗓音一句句落入耳中,鐘宴笙羞恥得縮成一團,又被強行掰開。 他不知道怎么解釋,聽到最后一句惡人先告狀,終于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嗓音軟得不成樣子:“明明是你……把它放在信里交給我的……” “本王是交給春松先生的?!笔捙难鄣撞紳M了笑意,“先生可看完那封信了?” 蕭弄的手指不僅很長,指尖還帶著常年練武生出的繭子。 平時擦過鐘宴笙的皮膚時,都容易帶出一抹紅。 鐘宴笙幾乎快喘不過氣,張了張唇瓣,從脖子紅到了胸口,單薄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細(xì)白的手指攀著蕭弄的肩,松了又緊,緊了又松,指尖都微微泛白,褪去了血色,隨著呼吸發(fā)抖。 蕭弄眸里燃著幽焰,克制著骨子里的興奮感,故意只用著手指,半瞇的瞳眸在暗處與踏雪極為相似:“嗯?看完沒有?” 鐘宴笙的身子一顫,瞳眸渙散:“看了……” 蕭弄慢條斯理收回手,露出絲得逞的笑意:“所以是不是對本王也早有心意?” 藏著他的印信,還不承認(rèn)。 嘴硬的小雀兒。 隔了好久,他才聽到鐘宴笙的聲音,沙啞綿軟,帶著點崩潰委屈的泣音。 卻不是承認(rèn)對他早早有意,而是在罵他:“蕭銜危,你……是不是真的壞掉了……” “……” 蕭弄頓默了下,狠狠磨了磨牙,冷不丁開口:“拜啟者樓兄?!?/br> 什么? 鐘宴笙渾身陷在熱潮之中,腦子里一片沸騰,一時還轉(zhuǎn)不過彎,迷茫地望著他。 蕭弄的手指繞了繞那條薄紗,語氣毫無波瀾:“定王殿下,疑似隱疾,言行異常,十萬火急。” 鐘宴笙:“……” 鐘宴笙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了,紅通通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得溜圓。 是、是給樓清棠的信,他親手交給霍雙,讓霍雙遞出去的。 蕭弄怎么會知道? 如今的世道,連霍雙也不值得信任了嗎? 那條曾經(jīng)覆在蕭弄眼睛上的薄紗,突然覆上了他的眼睛,涼絲絲的,柔軟涼滑。 屋內(nèi)本就昏蒙一片,眼睛上覆上薄紗,視線愈發(fā)朦朧,看不真切蕭弄的神情。 什么都看不清的情況下,他連爬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爬,蕭弄再過分也得抱緊他,像落水的人,緊抓著救命稻草不肯松開。 因為視線受阻,看不清東西,其他的感官便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 鼻尖都是蕭弄冷淡的氣息,耳邊的呼吸聲沉沉,被碰一下他都渾身發(fā)抖,那種仿佛要被吞吃掉的危險感又冒了上來。 蕭弄的語氣不是很溫柔:“本王都記得迢迢信里寫著什么,迢迢怎么能忘記本王信里的內(nèi)容?” 他真的像只春筍,被剝開了層層筍殼,露出脆嫩雪白的里芯。 薄紗被淚水浸濕了一小片,鐘宴笙不想哭的,可是蕭弄欺負(fù)他欺負(fù)得太過分了。 他整個被蕭弄抱在,害怕掉下去,只能摟著他的脖子,像只一捏后頸就會叫的小貓兒似的,汗津津地趴在他懷里,含著眼淚承認(rèn):“記、記得的……” 蕭弄撫著他的背,語氣帶著點誘哄的意味:“念來聽聽?!?/br> 鐘宴笙腦子里漿糊似的,腦子里一會兒是蕭弄給他的那封信,一會兒是自己寫的那封信,斷斷續(xù)續(xù)背:“天不奪人……愿,力不從心,陽而不舉,故使儂見郎……” 蕭弄略微頓住。 鐘宴笙傻了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 背、背串了。 完了。 他慌忙想要挽救,卻倏地被按到被褥里:“乖乖,是嫌本王還不夠努力么?” 鐘宴笙想否認(rèn)的,可是他一開口,唇舌便又被攫取過去,嗚嗚發(fā)不出聲,屋里的床在春蕪院待了十幾年了,年頭說不定比他的還要大,吱呀響著像要散架。 但鐘宴笙懷疑自己會比這張床先一步散架。 蕭弄撫著他汗?jié)竦谋常ひ魻钏茰厝幔骸爸灰鼙惩昶渲幸环庑?,就放過你好不好?” 鐘宴笙被迫重新背那封信。 可是這種情況下,腦子完全無法思考,稍微一凝神又會被撞散,兩封信在腦海中串來串去的,總是背錯。 背錯一句,蕭弄就懲罰他一下。 思維在不斷的凝聚與散開間循環(huán)反復(fù),接近崩潰的時候,蕭弄忽然不那么過分了。 鐘宴笙得以緩過來點神,還以為蕭弄是良心發(fā)現(xiàn)了,呆滯了片刻,乖乖地去親蕭弄的嘴唇,希望他能看在他能再溫柔一些。 比起壯陽藥,蕭弄明顯更需要吃與壯陽反作用的藥。 樓大夫有沒有這種藥??? 蕭弄很享受他不得章法的親吻,輕笑了聲,才握回主權(quán),耐心地教他該怎么親。 就在這時,鐘宴笙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 春蕪院……怎么會來人? 他嚇得渾身一緊,聽到耳邊的呼吸又沉了幾分,舌尖被吮得發(fā)疼。 門口燈籠還散發(fā)著幽幽微光,在暗夜里十分顯眼。 外頭的人顯然是看到了,腳步停頓在門邊,片刻之后,鐘宴笙聽到了鐘思渡的聲音:“鐘宴笙?!?/br> 鐘宴笙真的要昏過去了。 “放松些?!笔捙H他的耳垂,低聲笑著安撫他,“他進(jìn)不來?!?/br> 鐘宴笙完全放松不了,紅著臉使勁推他:“不準(zhǔn)……動……” 半晌沒聽到回應(yīng),鐘思渡的聲音很低:“我明白你不想理我。” 鐘宴笙的手指已經(jīng)沒力氣再掛在蕭弄脖子上了,軟軟地攤在床上,腦子里嗡嗡的,思維遲滯。 什么? 鐘思渡放低了聲音:“我答應(yīng)了父親當(dāng)你的哥哥,但還沒來得及做好你的哥哥……今天我聽到你叫定王哥哥,你們的關(guān)系好像比我想的要好。” 蕭弄瞇起了眼,眼底浮出幾絲被冒犯了領(lǐng)域的冷色。 “生辰那日,你來了前院,我看到你了?!?/br> 鐘思渡又沉默了會兒:“我知道你那時肯定不好受,卻沒有叫住你?!?/br> 等他下定決心想要回頭去找鐘宴笙的時候,扭頭回到后院卻找不到他了。 “代替我在侯府長大不是你的本意,你也從未想過占據(jù)爹娘的喜愛……我也應(yīng)當(dāng)和你道歉?!?/br> 鐘思渡的嗓音越來越發(fā)澀,腦子里混亂亂的,也不知道自己發(fā)什么瘋跑到這里來找鐘宴笙說話:“抱歉,沒有當(dāng)好你的哥哥?!?/br> 屋里始終沒有回應(yīng)的聲音,鐘思渡輕輕吐出口氣,轉(zhuǎn)身想要離開時,才聽到屋里傳來很細(xì)微的聲音:“沒關(guān)系?!?/br> 嗓子有些啞,像哭過。 鐘思渡立刻回頭,抬手叩了叩門:“你怎么了?” 因為吱了那么一聲,鐘宴笙差點被蕭弄生吞下去,聽到屋外的腳步聲在靠近了,才回過點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起來平穩(wěn):“我……嗓子不太舒服,沒、沒事,你別進(jìn)來!” 鐘思渡擰緊了眉:“受風(fēng)寒了?我去找大夫來?!?/br> 脖子被蕭弄叼著,鐘宴笙隱隱有些崩潰:“我、我沒事,我一會兒就跟定……哥哥回宮了,不必了,你快回去……吧?!?/br> 一番話說得哆哆嗦嗦的,不太對勁。 可是聽到“哥哥”倆字,鐘思渡就僵了僵,最后收回手,點了點頭:“好?!?/br> 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的時候,鐘宴笙方松了口氣,臉頰就被蕭弄的指腹摩挲了一下。 幽幽的藍(lán)眸盯著他:“迢迢。” 鐘宴笙眼上的薄紗掉下了一半,眼眶泛紅,烏黑的眸子潤澤一片,茫然地望著他。 蕭弄與他對視片刻,止住話音,語氣溫和:“還沒背完。” “……” 鐘宴笙再也不敢懷疑蕭弄是不是壞掉了。 他才要壞掉了。 離開侯府的時候,鐘宴笙是被蕭弄面不改色地從后門抱出去的。 他完全不敢想淮安侯和侯夫人會不會懷疑什么,腦子里渾渾噩噩的,腦袋縮在蕭弄懷里,疲憊地睡了過去。 結(jié)果回到宮里就有點發(fā)熱了。 春蕪院里沒燒炭盆,還是讓他著涼了。 蕭弄擰著眉照顧了鐘宴笙一晚上,哄他吃下藥,后悔又心疼。 鐘宴笙嬌氣得很,容易生病,不該折騰他那么久的。 鐘宴笙腦門發(fā)熱,昏昏沉沉地病了兩日,生病的小雀兒黏人得很,必須要在懷里才睡得安穩(wěn),蕭弄便讓人收拾出了個新的寢殿,一邊處理內(nèi)閣送來的奏章,一邊把人裹在懷里照看著,無暇在朝臣面前出現(xiàn)。 百官一時都有些蒙了,摸不準(zhǔn)這位定王殿下是什么心思。 德王發(fā)動宮亂,死在亂兵之中,如今陛下是個什么情況,沒人知曉,只知道病得嚴(yán)重——也有風(fēng)聲說,陛下不是病的,而是在宮廷里暗暗服用烏香丸,導(dǎo)致神智不清,無力處理政務(wù)。 安王獲罪離京,景王因為局勢,為了自保也不得不走。 如今定王趁亂而入,百官甚至都做好了他明日就要登基的準(zhǔn)備,等了幾日,卻不見蕭弄黃袍披身出現(xiàn),反而神隱在了宮里不現(xiàn)身,眾人都有些大眼瞪小眼。 什么意思? 京中如今還剩下的皇家宗室血脈,就只有那位十一皇子了,可也有傳聞?wù)f,這位其實并非十一皇子,真實身份與那位提不得的先太子有關(guān),所以陛下才一直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