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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昭昭的心里頭更慌,沒有來由地慌,她知道父親說得對,不要拿著原來固有的偏見去看一個人,不要信那些有的沒的東西。 自從發(fā)生過路上的這些事兒后,她特意問過父親,了解過陳子惠的過去,父親信誓旦旦地跟她說,陳子惠是他一手提攜上來的,不是個不懂得感激的人,不會輕易背叛她家的。 父親還提過一嘴,陳子惠的長輩與自己有舊,從陳子惠身上往前扒三代都沒有問題,叫她把心放進去。 可韓昭昭就是放不下心來,可能是憑著與生俱來的敏感,對一個人的熟悉,從他的眼睛里,她便能看出他隱匿著,不愿為外人道的情緒。 走著走著,越來越安靜,兩人終于在這道巷子的盡頭停住腳步。 韓昭昭停下腳步,捂著胸口,大口喘著氣,這一路,從屋里跑到這里,她可算是累壞了。 她剛站定不過幾秒種的功夫,就有幾個士兵走過來,走得整整齊齊,一見就是訓練有素,久經(jīng)沙場的樣子。 你先在這兒等著,一會兒我就回來。 韓德元拍拍女兒的肩膀。 子夜,寒月如鉤,一條無人的街道,稍遠一點兒是烈焰,還有各懷鬼胎的人,這種情況下,一個小姑娘,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腦中推斷出這些可能都是些不懷好意的陌生人。 爹去哪兒? 她的眼中流露出畏懼,拽緊父親的袖子。 去看看那邊的火勢。 她一點兒也不想讓父親走,但父親是朝廷的命官,這是父親的責任,韓昭昭再明白不過。 我也過去吧。 那邊危險,人又復雜,你就在這兒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任韓昭昭如何掙扎,父親都不松口,最后不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陳大人也在這兒,他在這兒,你不用太擔心。 聽到父親的話,韓昭昭整個人呆在路上,父親說話真能戳到她心坎上,成功勾起了她的恐懼。 說完了,韓德元還不忘給女兒補上一句話:不怕,沒事。 耳邊傳來腳步聲,夾雜在遠處幾乎聽不見的人們的吵嚷聲中,聲音很輕,韓昭昭耳朵尖,聽見了。 她機械地轉過身,見一個男子立在她身后不遠處,身形高挑而挺拔。 正是陳子惠! 路上沒有燈,他整個人藏在暗處,只有一身海棠色的衣服格外亮,成了這夜晚,除了天上的星月,遠處的火光之外的唯一亮色。 韓大人放心,我定不負所托。 他走出黑影,面目清晰起來,一襲海棠色的衣服配上一張笑臉,笑起來的時候,嘴邊掛著一對淺淺的酒窩。 他對韓德元行拱手禮的時候,表情和態(tài)度就像學堂里的童子見到了白發(fā)蒼蒼的老先生,恭敬而又不帶一絲雜念。 韓昭昭素來敏感,對于陳子惠各種細微的表情動作更是,她感受到那人眼角的余光,似是無意地掃過她,帶著強烈的控制欲。 不過微微一瞥,除了她,再沒有別人注意到,比如她父親,見陳子惠來了,說了一通感激的話后,放心地招呼著幾個士兵走了。 于是,不出韓昭昭所料,這一大片空地上,只剩下她和陳子惠兩個人了。 韓昭昭不愿意看向陳子惠的臉,不想讓陳子惠對她的模樣又加深一遍印象。 她長得美是美,但沒到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這種程度,京城里的第一美人也算不上,在外人面前表現(xiàn)得又咸魚又廢物,她實在是想不明白,陳子惠這種追求者能繞著洛陽城一圈的人,到底看中了她哪一點。 看中了她的哪一點,她立馬改。 她越是避開陳子惠,陳子惠越是看她,無人的時候,這人的目光越發(fā)肆意,背著身子,她也能感受到,他盯著的是她的下.身,再時不時地往上身掃視一遍。 這禽獸行徑也忒明顯了些,忒過分了些。 是,在許多人的眼中,她咸魚且廢,但她又不是真的不長腦子,跟個軟柿子似的,任由人揉捻。 韓昭昭在腦中迅速分析了一遍當前的形勢,陳子惠是個重視名譽的人,心里再腌臜,面上也要裝出一副君子的樣子,就像在夢中,欲望再強烈,不到他認為合適的時候,也忍著憋著。 如此一來,韓昭昭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但陳子惠注視她的目光仍讓她十分不適。 這些天,韓昭昭通過與陳子惠的接觸,也悟到了一些,躲是躲不過,不如迎難而上,她倒是要把話敞開了與陳子惠說說。 她轉過頭,先入目的便是那一身海棠色的衣服,晃眼刺目,她避開這身衣服,直對上陳子惠的臉,陳子惠的嘴角掛這一絲戲謔的笑。 看到韓昭昭的臉,他先是想憋住笑,沒憋住,嘴角上彎的弧度愈發(fā)大。 陳大人這么直直地看著我是什么意思? 陳子惠沒有立刻說話,又打量了一遍她,從頭到腳,半晌,笑道:想必韓姑娘跑出來的時候很急。 能不急嗎? 韓昭昭在內心嘀咕了一句,這場大火還不知道是拜誰所賜,害得她差點兒丟掉性命,院子里的那個死尸她可沒忘。 韓昭昭挑眉:是,大火都快燒到了我屋子里了。 她一用這語氣,陳子惠便知道她是怒了,和上輩子一樣,性子都擰得很,認定了的事兒沒人能輕易改變,或許因為那個詭異的夢,聽過別人的流言蜚語,到現(xiàn)在都在怪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