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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要什么跟我說,不用見外。 半天,陳子惠只說出來這一句話,他都不大清楚,話題是怎么轉(zhuǎn)到這邊的。 剛才,他可是拿著交易的事情半威脅半哄騙韓昭昭,叫韓昭昭安分些,自己得到些好處,沒想到她這么一句置氣似的話,他竟然沒有反駁過去。 這回,想警告也是警告不成了。 只在最后跟韓昭昭拋下一句話,你這段日子當(dāng)心,順手把秦縣丞拿來的東西拿走了。 看到這東西在韓昭昭面前擺著,他心里頭就好受不起來,像窩著一團(tuán)火似的,干脆直接拿走算了。 回來再給韓昭昭買些一模一樣的,就算了。 陳子惠走了,韓昭昭立馬放松下來,溜回了自己的房間,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再不用裝矜持來哄騙陳子惠。 腦海中又梳理了一遍近來發(fā)生的事情,尤其是父親離開京城,去了邊境這段時間的。 情況不妙,危機(jī)四伏,陳子惠答應(yīng)過要幫她家,應(yīng)當(dāng)是會出手相助的,但哪天反悔就不一定。 一切未有定數(shù),掃了一眼屋子,甚至覺得這屋里也變得危險起來,甚至,與她為難的不單單是陳子惠一人。 陳子惠三番五次與她強調(diào)秦縣丞的事情,叫她小心,可見事情并不簡單。 她的預(yù)料沒錯,確實有人將矛頭對準(zhǔn)了她。 此時的并州刺史府偏院。 秦縣丞匆匆地從陳子惠府中趕回來,路上,碰到一個人,穿著小廝的衣服,扮做小廝的樣子,得了他一個眼神,悄無聲息地跟上,混在小廝的隊伍里,進(jìn)了刺史府。 雖說并州刺史顧鈞是楚王一邊的人,但純粹是楚王的人與既是楚王的人又勾搭上匈奴了的不一樣,做起事來,他還是有意識地避著顧鈞的。 今日,顧鈞為著邊境的戰(zhàn)事焦頭爛額,一大早就出去了,這給了秦縣丞機(jī)會。 他帶著小廝進(jìn)了府中,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偏房,屏退下人,只留下剛才半路跟上他的人。 左賢王那邊是什么意思? 秦大人,您的提議他回絕了,說就按他原先說的法子辦。 語氣極為生硬。 左賢王是匈奴單于的長子,將來是要繼承單于之位的,他的話代表的就是單于的意思。 原先的法子? 秦縣丞的手攥緊袖口,極不情愿。 他的眼前又晃過韓昭昭的影子,那個小時候拽著他袖子哭鼻子要吃的,要好看的衣服的小姑娘已經(jīng)大了,他還要親自動手去毀掉她。 他反抗不了他們,心里也知道做這事為的是什么。 秦大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 對面的人聲音低,卻帶著不容反駁的氣勢,一見便知是在上位者旁邊呆著的人。 謀劃了二十年,成敗就在此刻。 秦縣丞的指甲狠狠地掐進(jìn)手心。 是了,從一開始就是陰謀,而韓昭昭很不幸,自小到大都活在陰謀里,她身邊的人都想算計她。 第32章 求他 一個小瓶子遞到秦縣丞手中,他的手顫抖著接過來,顛了顛,里頭裝著的應(yīng)該是一團(tuán)粉末。 不用猜,他便知道是什么,左賢王是不想極不愿意看見韓德元和陳子惠的關(guān)系走得近的,為此,什么歪門邪道都想得出來。 不過,這小瓶子只在他手中停留了片刻,便被黑衣人奪回來。 我今天來這里,是告訴秦大人一聲。事情不勞煩秦大人辦。 好。 秦縣丞無奈地說出口,擺擺手,示意他下去。 那人卻并未走,勸道:您這么關(guān)心韓姑娘,又是何必?您對她這樣,她對您又是如何?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樣重感情。 落水之后,再也記不起來什么,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陌生。 她記不起來多少了。 他失魂落魄地應(yīng)答了一句,跌坐到椅子上。 半晌,又加了句:你派去陳府的人,做事要小心,這個陳大人不是一個好相與的。 他知道,左賢王的人辦事是不大妥當(dāng)?shù)?,與楚王那邊的人算是半斤八兩。 那人卻不大在意,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我聽說中原人中身居高位的都熟讀詩書,講禮義廉恥,可禮義廉恥不過是他們的門面,真到了自己身上又有幾個能禁得住誘惑。 確實,那些人表面上講著禮義廉恥,背地里干的腌臜事不少,并不少于他們眼中的蠻夷之人,對別人是要求禮義廉恥,對自己是放縱。 秦縣丞也不再勸下去了,由著左賢王那邊的人去。 目送著那人又一次走在小廝的隊伍中,低著頭,出了門,融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眼前又浮現(xiàn)十多年前的場景,他在教韓昭昭讀書,第一天,別的沒講,只講了一個和字的意思。 與人相處,要求和,當(dāng)時,他舉的是匈奴與中原百年糾葛的例子,一向內(nèi)斂的人突然打開了話匣子,對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竟是講了許多,講得涕泗橫流。 不知道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還記得多少,記得也好,不記得也罷,都算了。 對著空曠的房子,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韓昭昭并不知道這邊的計劃,經(jīng)過方才與陳子惠的一番談話,她警惕起來,做起事來分外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