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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間的安靜,她的目光掃過陳子惠的臉龐,平靜,看不到一絲情緒的波動,剛才那陷入在欲.火中的野獸與他并不是同一人。 又是專注而冷靜的語調(diào):你看刺客的袖子,與你平常見到的匈奴人的服飾有什么不同? 韓昭昭早已經(jīng)看出區(qū)別,剛在房中的時候,曉玉告訴過她,如今站在旁邊,真真切切地瞧著,確實(shí)發(fā)現(xiàn)了區(qū)別。 既然曉玉都跟她說過了,她根本不考慮裝傻騙陳子惠。 不同,這個刺客的衣袖比我見過匈奴人的要寬。 更似中原人的樣式,但比廣袖還窄些。 陳子惠淡淡地插了一句話,眼睛眺望著遠(yuǎn)方,似有深意。 韓昭昭卻是看不大懂,只是,她從陳子惠的表情中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陳子惠的目光從遠(yuǎn)方的山巒處移回。 你記住這袖子的樣式,往后見了,躲遠(yuǎn)些,穿著這種衣服的,是右賢王的人。 他在改制,從衣袖開始,從自己的下人開始,一點(diǎn)點(diǎn)地向中原靠攏。 以后,你可能會常遇到他的人。 血浸濕了衣袖,黑色的袖子上一片暗紅色。 黯淡的光落在陳子惠的臉上,他眨了眨眼睛,看向黑夜中最惹眼的一抹亮,輕聲道:剛才是不是被打斗的聲音吵醒了? 韓昭昭點(diǎn)頭,舒出一口氣:聽到窗戶外傳來打斗聲,我就醒了。 陳子惠看向她的目光沒有懷疑,她慶幸當(dāng)時陳子惠打燈籠的時候,沒讓光往遠(yuǎn)了照。 以后你的身邊多跟著幾個人,匈奴人已經(jīng)盯上你了。 不容她反駁,安全倒是安全了,不至于被匈奴人劫走,可同時想要探陳子惠的消息也難了。 殘?jiān)聺u漸西移,點(diǎn)點(diǎn)繁星綴在天空上。 這時候快有五更天了吧,你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天一亮就走,拿上御寒的衣物,這場仗不會打太長的時間。 陳子惠一邊吩咐下人收斂兩個人的尸體,一邊囑咐著韓昭昭,要她離開。 眼睛眺望著遠(yuǎn)方。 北邊是群山,山腳下有一人騎著馬,在暗夜里飛奔而來,官道昏黃的燈籠下,揚(yáng)起陣陣塵土。 是從北邊來的信使,邊境那邊有消息了。 第47章 等待 ◎ 馬蹄聲漸近,韓昭昭想象得出來陳子惠臉上期盼的表情,是邊境的消息傳到了,她也同樣翹首◎ 馬蹄聲漸近, 韓昭昭想象得出來陳子惠臉上期盼的表情,是邊境的消息傳到了,她也同樣翹首以盼, 從下午到晚上,心緒不寧。 可陳子惠方才是讓她走了, 回屋休息,她走得再慢, 再拖延時間,也等不到送信的人過來。 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放緩了腳步, 遲疑了片刻, 終究是提著燈籠走了,沒往后邊看一眼。 遠(yuǎn)遠(yuǎn)地,韓昭昭聽到馬長嘶一聲,那人該是到了, 不到五更天的時候,把邊境的消息給陳子惠帶了回來。 可是她根本沒有機(jī)會得到消息,她只要一過去,陳子惠便會停止說話,哪怕現(xiàn)在回個頭,也會引來陳子惠的懷疑, 于她無益。 她就這樣,頭也不回地走了,她太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可又不得不壓制著內(nèi)心的欲望, 就當(dāng)她什么都不知道。 韓昭昭走近屋子里, 臉色蒼白, 頭也不回地進(jìn)屋, 瞟了一眼后門,柜子半掩著,里面已經(jīng)沒有了人。 接著,她推開門,回了屋。 屋里一片黑暗,她沒有點(diǎn)蠟燭,一頭栽倒在床上,拉上被子蓋上。 躺在床上聽外面的聲音漸消,曉玉半夜被折騰起來,困得很,不一會兒便睡熟了,屋里再沒有其它的人。 而陳子惠帶著幾個下人處理完刺客的尸體,也叫下人散了,回了屋,一個人在屋里,五更天的時候,燈還未滅。 透過厚厚的窗戶紙,韓昭昭隱隱約約能看到他坐在桌子前,桌子旁邊擺著一個燭臺,燭火下他正在低頭翻書冊。 他睡不著,韓昭昭更是。 夜又重新歸于寂靜,月亮又往西移,斜斜地掛在西山頂上。 韓昭昭看向更漏,已經(jīng)五更多了,再拖些時候,天就該亮了,她也該啟程了。 于是她合著衣服從床上爬起來,摸黑走到桌子前,悄悄地抽出一張信紙來。 她屋子里的窗戶是對著后門的,可她不敢點(diǎn)蠟,她的身子瘦小,怕寫字的時候一晃,擋不住燭光。 她注意陳子惠,陳子惠也會注意她。 借著微弱的月光,她提起筆,寫了一大張紙。 之前,在感覺到陳子惠對她以及她父親的懷疑時,她就悄悄寫了一封信,叫信鴿給她父親送過去,說明陳子惠對他們的懷疑,提醒父親要警惕。 這一次又是一封,單從扒陳子惠墻根的下人看來,陳子惠是要對她家動手,先把她父親丟到匈奴人里試試。 她把這些都寫上,這封信看起來只是一封再普通不過的訴離情盼歸的家書,但暗藏玄機(jī),按照她與父親的約定,把關(guān)鍵的字藏在其中,幾個關(guān)鍵信息這么一藏,一下寫了一大頁。 在黑暗中寫了這么多字,寫完之后頭暈?zāi)垦#杏X眼睛都要瞎了。 打開窗戶,一陣?yán)滹L(fēng)吹進(jìn)來,人也清醒了不少,做了個手勢,一只信鴿飛進(jìn)來,立在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