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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洪水泛濫,淹了盧奴縣的大片田地,損失最大的皇帝一方,他們要打仗,糧倉在這里,要修筑運河,這便能給他帶來巨大的阻力。 可是,匈奴此舉仍讓他的臉上流露狠戾之色。 在韓昭昭往他這邊瞧過來的時候,那抹狠戾之色收斂,仍是一副平和的神色,只從臉上,能瞧出淡淡的惆悵來。 你們?nèi)グ涯菐准敷夷脕?,給在場的官員一人一件。 下面的人得令,不一會兒便取下來斗笠,分派到各個官員的手上,他帶過來的斗笠中多余的便被分派給了那幾個搶先去修補堤壩的百姓。 有人將一件斗笠遞到韓昭昭的身前,她沒想太多,便接過來了,想來,這個跟那些也沒有什么大的區(qū)別,買的都是一批。 穿上后卻發(fā)現(xiàn)沒有想象當(dāng)中的寬大,反而很合身,再一低頭,仔細地瞧了一眼,才是看出來這件斗笠是女式的。 她看向周翰,周翰是一副平和得不能再平和的神色,回答了她一句:知道這里就你一位女子,便著人買了一件女式的。 話語平淡,沒有從中讀出多余的情感來。 她也是用客氣得不能再客氣的語氣,略顯疏離地同他說了一句:多謝世子。 再之后,便離他站得遠了一些。 雨還在下著,因為又添了這些人修補堤壩,暫且看來,這堤壩堅固了些,但河水的流量越來越大,涌過來的波濤也是越來越猛烈。 因此,韓昭昭仍然不敢歇,披上了斗笠之后,便又往河道處走去。 姑娘不必為此。 周翰勸了她一句,可她卻似全然聽不見一般,依然往前走,甩去了后面的一切。 她正在分派運過來的沙石,忽然,一道劇烈的波濤拍過來,恰好是沖著決口的方向。 韓昭昭慌忙往后退,她看到前面有一個人被洶涌的波濤卷走,飄在河水上,手腳并用,艱難地撲騰著。 她匆匆往后退,看不見后面的路,路上又多是石子,一不小心,被絆了一個踉蹌。 袖子卻被一個人拽住,抬頭一看,卻是周翰,她完全不知道,他是何時到了這里的。 他似乎生來就是為了逐名逐利,名利未得,怎會到了這里。 她站定,周翰隨即撒開了抓住她袖子的手,還望了一眼衣服上的褶皺,眼神才離開。 多謝世子。 周翰點了點頭,并未多做表示,只答了句:姑娘若去前頭,要多注意安全。 接著,將目光轉(zhuǎn)向了那仍然在河中撲騰的人,他似是通些水性,但在流速很急的水中,仍是很艱難,一邊往上游,一邊向岸邊的人呼救。 岸邊有人隨著他,終于在一處比較和緩的地方,幾個漢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拉到岸上來。 周翰看著這一切,心中也沒有什么大的波動,從小生長在皇室,見慣了長輩之間的奪利方式,已是視人命為草芥了。 唯一的片刻波動,還是在他拉住韓昭昭的袖子時,直到現(xiàn)在,他還能在雨中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雨漸漸地小了下來,韓昭昭終于能從河邊走開一段時間。 她知道這邊發(fā)水的消息應(yīng)該很快傳到陳子惠那邊了,也會有人及時地向他那邊稟報消息,畢竟,這里是邊境糧草的直接來源之地。 可是,見不到她的親筆寫下的消息,他恐怕還是難以放下心來。 于是,她匆匆忙忙寫了一封,告訴他堤壩安好,她亦無事。 周翰披著斗笠,站在細雨中,一切盡收入他的眼底,長長地吐出來一口氣,招呼過來一個侍從。 世子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 找紙來,我要給父親寫信。 不一會兒,紙筆便被遞過來。 周翰執(zhí)筆,刷刷地寫了幾行字,之后,把封好信,道:八百里加急,遞到父親手中。 是。 侍從躬身答應(yīng)。 等等。 他又被周翰叫住,躬身等著。 周翰瞟了一眼四周,是無人處,便招呼侍從過來,離他近一些。 這邊與這位姑娘有關(guān)的事情,都不要提,只說她來到這里,看著堵塞堤壩來著,多余的不要說。 是。 周翰在信中,也是如此說的,把韓昭昭的事情說得太多,越容易引起父親的懷疑來。 他記得,之前,韓德元被自己這一黨的人誣陷,從京城被貶到了并州,韓昭昭是隨著陳子惠去的,那一路上,父親派了不少殺手埋伏在路邊,欲要取兩人的性命。 若是被父親知道了韓昭昭有如此的能力,怕也是要派人去害她。 說起來,那時候,他常在楚地與中山郡之間奔波輾轉(zhuǎn),基本沒有到過幾回京城,他并不識得韓昭昭的容貌。 去吧。 那侍從剛走,他又招呼來另一個人,囑咐道:等回府后,你提醒我,要我把掛在屋子中的畫摘下來,放到府庫里。 侍從瞪大了眼睛,瞧瞧地用眼角的余光瞧了他一眼。 他知道,楚王世子在自己的屋子里懸掛了一幅畫,畫上是一個女子,采擷梅花,插.入花瓶中,畫得極其細致,連女子的笑容都是惟妙惟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