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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翰原是讓人把畫擱到箱子底的,可是等到一日不見的時(shí)候,卻不習(xí)慣于此,后又把它拿了出來,等到父親來了的時(shí)候,便把收起來。 不知為何,父親是極其忌諱這幅畫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 就像他對于父親的過往,也并不知道多少,知道的事情,也僅限于他既然寄養(yǎng)在了楚王的名下,便是這一黨派的人了,無論做什么,都該為他父親的奪位而讓路。 周翰嘆了一口氣,又將這副畫掛在墻上,細(xì)細(xì)地端詳,只是端詳而已,并未用手觸碰,望著她,如同望著一位摯友。 只不過這位摯友生活的時(shí)空與他的如同一條平行線,永不相交。 桌子上還擱置著一封信,是楚王周俊寫給他的,京城的禁衛(wèi)軍已經(jīng)由他控制,不日將抵達(dá)中山郡,與他同來的還有禁衛(wèi)軍的軍隊(duì),皆是精銳,數(shù)倍于中山郡本地的駐軍。 第137章 未說出的話 ◎留下他,后患無窮◎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響起, 周翰仍是對著窗戶邊,手按著桌子上的信紙,問道:什么事? 回世子的話, 是王爺先行趕來了。 這便趕來了? 周翰心下一驚,完全沒了方才怡然自得的神態(tài), 手肘撞到硯臺,硯臺被打翻, 墨跡灑了一片。 他不是說他三日之后再帶禁軍趕過來嗎?難道是情況有變? 無變,王爺說京城里的事情安排得妥當(dāng)了, 想早日趕過來, 禁軍還在路上,他是抄了小道,快馬加鞭過來的,沒有什么人知道。 他所說的京城里的事情安排妥當(dāng)便是極有希望讓臨終的皇帝被立了遺詔, 立楚王為帝。 好,那便好,你下去吧。 是。 墨跡染上白紙,桌上一片凌亂,好在,沒有將那幅畫染上顏色。 知道父親將要來此, 周翰卻是顧不上這些,忙將掛在墻上的畫取下來,折好。 父親素來厭惡這幅畫, 若是這幅畫落到父親的手中, 不知是個什么下場。 待他要拉開箱子, 把畫擱到最底層的時(shí)候, 卻發(fā)現(xiàn)似乎是來不及了, 外面急促的腳步聲已經(jīng)響起,只需聽上幾聲,便能敏感地判斷出來這是他父親的。 于是,他匆忙之間,只將畫卷折好,放到桌子的一角。 緊接著,便是門被推開的聲音,楚王周俊進(jìn)來了,他做事,總是這般悄無聲息,讓人察覺不到。 他尋了一把椅子,便坐下,而周翰侍立在一旁,見到桌子上一攤的墨跡,卻是撇了撇嘴斥責(zé)道:你在屋里做了什么,搞成這種樣子? 兒子方才不小心打翻了硯臺,現(xiàn)在馬上去收拾。 不用了,都多大的年紀(jì)了,還能做出這種事情來。我到這,不是看著你收拾硯臺的。 是。 周翰垂頭,低聲下氣應(yīng)答道。 又試探著問了一句:父親帶了多少軍隊(duì)過來? 一共三萬,朝廷禁軍帶來大半,還有在楚地駐扎的軍隊(duì),也調(diào)了過來,這次非同小可,立新君的詔書已經(jīng)下來了,最關(guān)鍵的就是中山郡了。 三萬兵力,皆是精兵,幾乎是把他的家底都搬出來了,就是為了與陳子惠對峙,哪怕用兵力上的優(yōu)勢,三個人當(dāng)一個人使,熬,也要熬死他。 京城那邊的消息還是封鎖的,我?guī)Я诉@么多兵來到中山郡沒有人知道。 張家的人呢? 被我軟禁了。 這一回,為奪位,他手中有軍權(quán),于是利用軍權(quán),軟禁了一批與自己政見不合的高官。 而做出自己還在京城的假象,因此,根本沒有人想到他會帶著這么多兵馬奔赴中山郡。 中山郡北為匈奴,南為楚王壓境的大軍,東為大海,西為并州。 東南西北四面唯有一面可為陳子惠的援軍,而在數(shù)量上,卻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楚王的大軍,而此時(shí),他們還蒙在鼓中。 我知道,這些人當(dāng)中,屬陳子惠最難應(yīng)對,這一次,無論如何,不管使什么樣的手段,都要?dú)⒘怂?,剿滅他的全部勢力?/br> 說罷,盯著周翰的眼睛,又吐出幾個字:要一個都不留,明白嗎? 周翰的手在輕輕地顫抖,他感覺到了,忙將這只手背到身后,死死地揪住衣角,答道:明白。 派去刺殺他的人,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 他的妻子,似乎也和他不是一條心啊。 想到這里,周俊扯出一絲苦笑來,往事歷歷在目,浮上心頭,世事仿佛在輪轉(zhuǎn)。 他想起來自己被寄養(yǎng)在伯父家,伯母待他很好,可是有一日,卻莫名其妙地死了,那時(shí)候,他還小,執(zhí)拗地想去見伯母最后一面,卻不讓他見到尸體。 伯父只是冷冷地告訴他,是突發(fā)了急病,讓他小孩子,不要再多問了,后來,他才知道,是因?yàn)榛饰恢疇?,被他的伯父毒死的,若是不被毒死,夾雜在舊朝新朝之間,恐也難以善終。 十年后,恩怨又一次被翻轉(zhuǎn)出來,他的長姐意圖謀殺他的伯父,不成后身死,而她的伯父,也于三日后崩逝。 這一樁樁事,纏繞在他的心頭,有了二十多年,終于又一次到了他的對手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