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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自己的夫君站在高臺上,面對底下黑壓壓陳著的兵,慷慨陳詞。 我知道,這些人無辜的,是普通的百姓,爭斗與殺戮不該落到他們的頭上,我知道,你們也是無辜的,被裹挾到了楚王這一黨里。 楚王欲要勾結(jié)匈奴,你們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是楚王,甚至不是衛(wèi)國皇室一族,他們?yōu)榱藠Z位,不擇手段,大肆殺戮,我是受害者,走過的路,受過的苦,不愿意讓別人再去受上一遍。何況,他們得位不正,心有懼怕,而我,憑自己能力奪得天下,安定天下,不懼人言。 我亦是明白,現(xiàn)在,不是內(nèi)斗的時候,匈奴為邊患,有三百年了,三百年間,匈奴入侵中原土地,燒殺搶掠,一直不絕,匈奴內(nèi)斗,安定中原后,何不借此機(jī)會北上,平匈奴,實現(xiàn)仙人三百多年以來的夙愿。 陳子惠的話激昂,響徹山谷,無論是他身邊的將士,還是楚王的士兵,聽了,多是淚如雨下。 到底,都是中原人,留著中原的血脈,痛恨異族的入侵,還有,聽了陳子惠親口說了對他們不追究的話,也放下了擔(dān)心。 楚王的軍隊當(dāng)中,還有陳子惠派過去的親信,又借著這個機(jī)會帶動輿論,很快,那邊的將士里,輿論不可避免地倒向陳子惠這一方。 士兵的說話聲、喧囂聲,如巨浪,排山倒海。 楚王那邊剛才已經(jīng)是讓人在匆忙之中,找來了藥物,含了一粒,現(xiàn)在,起了一點兒效果,胸口不似方才那般痛了,精神上也清醒了一些。 父親,這仗還打不打了?要不收兵吧。 楚王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他,沒有表示,片刻,搖了搖頭。 周翰不甘心,再勸:軍心極度不穩(wěn),大勢已去,讓士兵沖鋒也是徒增傷亡,便不要去了吧。 楚王沉默著,忽然,意識又一次陷入混沌。 他暈過去了,周翰便替他做出了決定鳴金收兵。 其實,也不算是收兵,只是這些士兵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打散了隊伍,不再按照原來的陣型站了,把他們?nèi)冀唤o了陳子惠。 接收這么一大批士兵,尤其是敵方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楚王意識不大清楚了,便派了常在他身邊的幾個親信過去,再加上陳子惠之前就在這支隊伍里埋下的自己的親信。 費(fèi)了些時候,總算把他們安頓好了。 他們清點人數(shù)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楚王以及周翰不見了,尋遍了附近都沒有找到,而且,不見的,也只有這兩個人。 第147章 違背 ◎最后將他答應(yīng)的一條條違背了個遍◎ 下頭的士兵點了幾遍人數(shù), 尋遍了戰(zhàn)場,都沒有找到楚王和周翰的身影。 這一群人瞬間慌了神。 有人道:楚王心病發(fā)作了,就算是跑, 也跑不了多遠(yuǎn),不必太擔(dān)心。 有人則反駁:可是, 周翰也跑了,他與父親的關(guān)系并不怎么樣, 就是因為利益,才綁到一起的, 做出什么來, 并不一定。不顧楚王的死活,自己逃跑,再扯上一桿大旗來,與我們來講, 也是一個巨大的麻煩。還有,楚王當(dāng)時是犯心病,暈過去了,可是服了幾丸藥之后,又會如何? 斬草必須除根,何況是對待敵方最關(guān)鍵的, 能起很大號召作用的人。 可是,這人在哪兒啊? 顧鈞亦是愁容滿面,此處為太行八陘之一, 駐兵要道, 他率人來過這里多次, 地形也是熟悉, 把附近可能藏身的地方都找過了, 依舊沒有見到楚王和周翰二人的半點兒身影。 說罷,他又思索了片刻,仍是想不到別的什么地方。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將目光投到陳子惠身上。 陳子惠的一只手中還拿著巾帕,為韓昭昭擦拭去淚水,而另一只手去輕輕地擦過單薄的紗衣,握住她的手,感受著溫柔與細(xì)膩的觸感。 在三軍陣前,便是如此,尤其是站在山坡上時,頗有二人攜手俯瞰天下之感。 我知道。 陳子惠幽幽開口,他的眼中倒影著如金的融融日光,嘴角微翹,睫毛微曲,有幾分自得之感。 在哪里? 長公主的陵墓不就在山下嗎? 顧鈞恍然大悟似的,說起來,陳子惠的這個身世,他也是在楚王派了那么多軍隊之后才知道的,其實,比那些底下的士兵知道得早不了多少。 之后,便是一直忙于部署規(guī)劃的事情,力圖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對于這些看似細(xì)枝末節(jié)的小事,也沒有放去太多的注意力。 是我倏忽了,我現(xiàn)在就派人過去。 點幾個人,跟我過去。 楚王那邊,不會有什么陰謀嗎? 強(qiáng)弩之末罷了,我對于長公主陵墓當(dāng)中的布置,也不差于他們兩個人。 他始終是抓緊韓昭昭的手的,他身量高,腿長,走得快,韓昭昭有些追不上的樣子,他便放慢了腳步,二人得以并行。 走到顧鈞身邊時,對著顧鈞一笑,顯出促狹之態(tài),顧鈞立刻明白了他是何意。 這一幕,落在韓昭昭的眼中,倒還是有些不解,她問詢的眼神掠過陳子惠的時候,陳子惠瞧了她,笑了,卻也并沒有立刻向她解釋這件事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