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蛩鳴于霡霂中如被澆熄,湮沒無聞。 夜雨中同樣無眠的,還有溫書閣東閣,舉著一支蓮莖長頸的紅色魚油火燭,眺望窗前葉葉心心的美人蕉的君至臻,火焰如豆時明時滅地晃著那張清雋而冷漠的面容,那一雙漆黑的深不可測的瞳孔中,仿佛有什么將要隨著雨絲一起澆溶而下。 她會翻開那本書嗎? 她會看到,那本書上密密麻麻都是他留下的注腳? 還有,那本書里,有一支關于她的書簽,用紅色的頭繩纏住的 那天,他投身入河,將渾身濕透,閉目暈厥過去的女孩兒從太液池里救了上來,他拼命地搖她的身體,擠壓她的腹部,喚著她:醒醒!醒醒! 君至臻也不知道她是誰,在宮里沒見過這個小女孩兒,但在他身后出現(xiàn),卻讓她陷入了一場無妄之災,君至臻極為過意不去。他想到以前見過嬤嬤救人溺水的法子,就那么一股腦全用在她的身上。 太液池那畔是人跡罕至,君至臻怎么也叫不到人,也不知道按了多久,雙掌下似乎恢復了孱弱的呼吸聲,她猛地打了個噴嚏,咳出一大口水出來。 人好像馬上就要醒了,可是這時候,她身邊親近的人似乎尋了過來。君至臻的第一反應就是逃。 母妃想要掐死自己,被邱氏抓到他肯定不會好過,要是再讓她們得知他干了這樣的事,君至臻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想過那么多,他當機立斷地閃身鉆進了矮樹叢。 尋來的女子年約二十出頭,容貌華美,一身富麗的魏紫羅裙,鬢邊高簪絹花,是女孩兒的母親。她們母女倆團聚,如劫后余生般哭作一團,女人心疼地背起了女孩兒,將她帶走了。 她們走后,君至臻皺了皺眉,低頭看了一眼樹叢中渾身淌水的狼狽的自己,忽然對自己感到無比厭棄。 他走出來,再度來到青石畔,那片絨毛草地上,剩下一灘水。 以及蔥綠的葉間,躺著的一根紅色的珊瑚珠頭繩。 一宿無眠。 次日休沐,雨也停了,不到午時用膳的時分,宮外戚桓遞來消息,苗府的下人送了一本書回來,說是三殿下的《詩經(jīng)》。 聽到詩經(jīng)二字,君至臻的臉色微微一變,立刻道:拿過來。 戚桓將書奉上,君至臻一手拿過,他萬分后悔昨天沒有搶下來,致使一夜提心吊膽惶惶不安地過去,此刻仍無睡意。 君至臻飛快展開書頁,正好翻到《河廣》的位置,書簽仍然如送出去時那樣卡在這一頁中。 他的心頭猛然一松,眉宇之間的結亦平整了許多。 還好,她似乎沒動過。 她不會不知道,昨天毛詩先生留的功課是《采薇》。 戚桓更適時地傳話:苗娘子說,她已經(jīng)問了太傅,所以不需要殿下的書了,不過仍然感激殿下好意。 這大概不是真心話。君至臻略有些黯然地想,她應該是不敢,或是害怕碰他的東西。 只有這個解釋最合理,也最慶幸,最傷心。 君至臻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遠去,君至臻摩挲著掌中的《詩經(jīng)》,無意中指尖從書簽上的紅繩一圈圈撫過滑落。 直至到了最后一圈,君至臻的指尖倏然開始發(fā)抖。 瞳孔一陣戰(zhàn)栗收縮,他微微低下頭,書頁上安靜地躺著的那枚書簽,所纏繞的紅繩卻被動過了。 原本是纏了十五圈,現(xiàn)在多了一圈。 十六,反復確認,仍是十六! 這本書她還是翻開了! 作者有話說: 阿拉真這是強迫癥啊。 第16章 君至臻本以為《詩經(jīng)》歸還,他如刑滿釋放的死囚,終于得以恢復安寧度日。 可書簽上紅繩欲蓋彌彰地多了一圈,令君至臻惶然地察覺到,她還是動過了。 那么,看到確鑿的罪證,她心里一定知道了。 所以她讓身旁的侍女來歸還書,千方百計地托辭,不愿讓他知道她已發(fā)覺這件事,是因為她拒絕了他,一點點,那么可能會有的糾纏都不愿讓它存在。 快刀斬亂麻,莫使春風吹又生,再度為他宣判了死刑,更貼心地將臺階都砌好了。 若順臺階而下,捫心自問,真的甘心嗎? 如果就如現(xiàn)在這樣,不知不覺,裝作蒙在鼓中,將一切悄無聲息地掩蓋,漫長的一生,如何保證不會后悔? 有個聲音在心里激烈地沖撞,幾乎要破壁而出:去試一試,否則你真的甘心么?君至臻,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你可以失敗,但不能是個懦夫! 兄長。 耳邊,有人在輕快地叩擊他的軒窗,朝里試探地喚道。 君至臻將書簽收回《詩經(jīng)》中,神色恢復沉靜:進來。 君知行張望了一眼,笑嘻嘻地跳了進門檻,笑道:兄長。 有什么事? 君知行嘖了一聲,瞧瞧,看到我又是這副嘴臉,唉,我是想問兄長,還有沒有那日的蓮蓉杏仁奶酥,曹記的酥餅,也不知為何,瓔瓔又不理我了。好像還是為了表妹不高興。 君至臻的呼吸略長了些,但這一次,他只是沉聲道:曹記的酥餅雖然難買,也不是買不著,你不會自己去排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