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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灑進窗臺,給炎炘的一頭艷麗紅發(fā)鍍上了一圈柔和的銀邊,炎炘在寒漣面前總是行事乖張又充滿活力,寒漣還是第一次見到炎炘這般全神貫注的模樣,一不小心便看入了神。 “雁來姐,是狄叔來了……天梁賢君,怎么是你?” 可惜聽到聲響倏然抬起頭來的炎炘,一張口便破壞了廳中的靜謐氛圍。 寒漣被那個第一次從炎炘嘴里吐出來的稱呼梗得岔了氣,半晌才平緩過來,冷著臉走到了書案前:“怎么不是我,你想和我解緣,連臉都不肯露是幾個意思?覺得我很好糊弄嗎?” 來之前寒漣想好了千百種得體的措辭,卻沒料到才過去一夜炎炘的態(tài)度就變化如此之大。 她突然就覺得來到這里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如果不能在嘴上找回贏面,豈不是就變成是她舍不得和炎炘解緣了? 炎炘放下手中書冊慢慢起身,卻低著頭不敢直視寒漣:“我以為你不想見到我……” 聽到炎炘解釋,寒漣當即收起鋒芒,柔聲問道:“那你跟我說說,你為什么會覺得我不想見到你?” “因為我做錯了事?!?/br> “做錯了什么事?” “我沒能完成我們之間的約定?!?/br> 似乎看見大魚上鉤,寒漣嘴角微翹,循循善誘道:“為什么沒能完成?你如果好好跟我解釋,那昨日種種我都既往不咎?!?/br> 寒漣覺得她已經(jīng)做出了自己最大的讓步,但在失去了昨晚勇氣又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打算的炎炘聽來,寒漣這番話卻來得太遲。 所以炎炘苦笑一聲,終于抬頭直面寒漣:“你早晚會知道原因,但不是現(xiàn)在。我自認配不上你,也無顏再見你,既然此刻我們雙方都在場,就順便把緣契解除了吧?!?/br> 寒漣嘴角的淺笑瞬間凝固:“你鐵了心要與我解除緣契?” 炎炘抿了抿唇:“這對你我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br> “好一個最好的選擇!你日后不要后悔!” 寒漣恨透了炎炘的冥頑不靈,但她也有自己的驕傲,不可能一直死纏爛打。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寒漣也放棄了與炎炘握手言和的想法,她把裝在袖兜里的那個袖珍金瓶扔到了炎炘面前,隨后又拿出一根干凈的縫衣針,刺破了自己左手的食指指尖。 “能不能快點?我現(xiàn)在看著你就煩。” 鮮紅的血珠從寒漣的指尖滲出,炎炘不知從這幾滴血珠聯(lián)想到了什么,呼吸都短促了一陣,還是被不耐煩的寒漣出聲催促才恢復過來。 于是連忙打開金瓶,將注入了自身靈力的瓶中血液涂抹到了同一只手的食指指尖。 準備工作完成,兩人隔著一張寬度適中的書案,同時抬起自己的左手食指,點上了彼此藏有締緣痕跡的額間契印。 剎那間,兩人契印邊緣的金光便變得黯淡,當她們各自的契印終于轉(zhuǎn)為原有的純紅純黑之時,寒漣忽然聽到炎炘的輕聲呢喃:“此后各赴水火,喜憂生死無交?!?/br> 第95章 博弈 契侶解緣之后,二人的契印都會變得與尋常靈士一樣。 所以即便雙方都還不想對外公開解緣之事,他人也能通過觀察任一方的契印看出二人的關(guān)系變化。 炎炘和寒漣解緣之時還算干脆利落,但她倆放出要一同回玄英探望寒漣雙親的消息至今也未過一旬。 無論是考慮到大局還是個人聲譽,她倆此時都還不能讓外人看出彼此已不是契侶。 炎、寒二人結(jié)契位置并不特別,都在她倆的額間,若有意遮擋契印,只消戴上合適的飾品即可。 若不是在這樣的場合,二人無須刻意提醒彼此,也知道該如何采取合適行動。 可寒漣到萬象樓來本是想同炎炘講和,炎炘亦沒有料到寒漣會突然跑來萬象樓尋她,雙方都沒有提前備好可用的飾品。 而就這樣放寒漣回去,恐怕還沒踏入寒漣所住的鯨溪亭就會被龜蛇衛(wèi)看出端倪。 炎炘后日又還需要利用她和寒漣之間已然解除的緣契來哄騙暗地里比誰都希望看到她和寒漣定緣的炎煥上鉤,更加不能在這種緊要關(guān)頭亂了陣腳。 于是趁著還有空余時間,炎炘便拜托守在大堂的狄雁來趕去外城北市的錦繡舫,為暫時無法公開露面的她和寒漣取來了兩尺鮫綃布。 當年積尸郡之戰(zhàn)的唯二幸存者,本就只有炎煥和真名喚作狄折戟的萬象樓覺逆樓主。 覺逆在當年那場慘烈戰(zhàn)役之中不僅失去了自己的左眼,還失去了他的胞弟狄斷悠,而狄斷悠正是狄雁來生父。 炎煥和覺逆的遭遇雷同,若沒有確切證據(jù),很難不把他倆當成一伙。 不過得知真相以后就變得有些疑神疑鬼的炎炘早已向朱雀確認了狄家的清白,她今晚來到萬象樓也只是想事先找覺逆確認當年積尸郡之戰(zhàn)的細節(jié)和覺逆有可能知曉的朱明秘辛。 炎炘武力再高強、反應(yīng)再迅速,也難以憑借一己之力戰(zhàn)勝光是頭都有九顆的鬼車,何況剩下的兇獸還不止鬼車一頭。 如今多一份助力,就多一分勝算,既然狄家之人可信,炎炘也不會再心存芥蒂。 所以炎炘并沒有刻意向狄雁來隱瞞她的來意,叫上狄雁來隨行也是為了凸顯她對狄家這對叔侄的信任。 時間有限,炎炘特許狄雁來乘著她的御獸趕去的錦繡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