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這本該是一句頗有威懾力的話,尤其是從一個戰(zhàn)場殺人無數的將軍口中說出,文雪音纖細的脖頸被他拿捏于掌心,本該畏懼。 可她只是靜默了一會兒,而后仿佛沒聽到寧徽那句話似的,自顧著道:它很漂亮,是成親前我特地為夫君準備的,不看看嗎? 此刻,饒是文雪音表現得再人畜無害,寧徽也無法相信這是一個被母族逼過來嫁給他的可憐女子。 寧徽松了手,文雪音感覺到自己脖子上一松,而后便將那個漂亮精致的盒子托起來遞到寧徽面前。 打開看看。她說。 寧徽瞇著眼,伸手撥開了盒子上面的鎖,掀開蓋子。 里面放著一枚小巧的鳥籠,應當是純金打造,折出四周的燈火,熠熠生光。 寧徽冷峻的眉目掃過文雪音的神色,她眼含期待,似乎在等他說一句喜歡。 他輕松勾起那個籠子,外形精致漂亮,卻沒有門鎖,似乎只是個擺著看的小玩意,并無什么實質之用。 你的意思是在說本將是你文家的籠中之物了? 寧徽冷笑一聲,反手便將那個小金籠丟了出去,文雪音渾身一顫,手中的木盒也掉下來滾到了腳邊。 純金的,籠身又細,被寧徽這么一摔就斷了兩根柱子,文雪音瞧著,目光漸漸幽怨起來。 那是我特地找人做的。她擰眉,自帶的閑愁因此散了幾分,轉為鮮明的惱意,看著倒是比方才要生動許多。 寧徽面無表情地等著她還能再做出些什么,可這位嬌貴人惱了就那么一會兒,忽又不惱了,眉心平緩展開,莞爾輕笑:無妨,來日,送夫君一個更大的。 第11章 送籠子是文雪音的什么癖好,寧徽不知,許是京中貴女都如此。 不過這個女人膽子但是很大,這樣也能泰然自若,只是不知...... 夫君,合衾酒還沒有飲。文雪音又軟軟問了一聲,歪著腦袋詢問他的意思。 尋常女子,成親當夜會如她這般一口一個夫君地叫著嗎?難道不是羞赧不能言,亦或是怯怯地害怕? 難道他不在京中這十年,風氣已然這般開放? 不就是喝個酒,寧徽猶猶豫豫地在干什么?文雪音等了等沒等到動靜,蹙眉決定自己動作。 丫鬟將裝著玉釀的銀壺放在桌上,文雪音起身握住銀壺,泠泠酒水傾瀉而出,斟滿了兩個杯子。 過來。她道,口吻那樣堅定而自然,叫寧徽都為之一愣,這是在叫他? 緊跟著,她烏黑俏麗的杏目抬起,勾著眼角看他,顯然是在叫他了。 寧徽壓著喉間的熱意,暗覺自己好像不應計較這些細枝末節(jié),便應聲走了過去,拿起了其中一盞酒杯,才道:你我的婚事,想來都非你我情愿,又何必如此...... 話沒說完,他便清楚看見文雪音眸光一顫,含上幾分淚光。 她點了點頭,是的,文家不要我了,將軍覺得我無用,也是情理之中。 一句話將寧徽后面想說的堵了個徹徹底底。 他忍不住道:文家究竟為何要讓你嫁過來? 他含著審視的目光,不錯過文雪音眼中的一點細微變化,想聽聽這位貴女能拿出什么理由來搪塞他。 燈火撲朔,文雪音十指柔荑捻玩著銀杯,緩緩開口:丞相夫人容不下我,她想讓我死。 將軍以為,那日的帕子,是我刻意為之的把戲嗎?文雪音抬眸與寧徽對視,我阿娘留給我的很多東西都被她燒掉了,帕子不能再丟了。 女人說話的聲音透著些微的發(fā)顫,像是明明很委屈,卻又不肯輕易示人。 她覺得橫豎我身子差,又素聞將軍秉性暴戾,斷定了我嫁過來便活不長久。我卻覺得在將軍府比在相府要安心許多,至少我今后可以安心吃飯,安心睡覺,不用提防時時有人要害我。 寧徽呼吸一頓,夜間席上文卓只在無人的時候跟他囑咐過一句長女自幼受寵,性子嬌縱,希望不要苛待她,怎么話從文雪音口中說出又是不同? 將軍不愿同我飲合衾酒,不愿認我嗎?文雪音趴伏于桌面,小心翼翼地望著他,那模樣委屈得好像寧徽說一句不認她,她就馬上能哭出來一樣。 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以后可以慢慢查,眼下倒也不必因為這一杯酒繞那么多彎。 寧徽抬手,正要將杯子里的酒釀飲下,腰間一輕,文雪音一把抱住了他。 她個頭只在他胸口,一手扯著寧徽抬起的袖子搖頭:合衾酒不是這樣喝的。 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幽香又縈繞在寧徽鼻尖,和那帕子上的味道一樣,幽香淡淡,卻格外纏人。 寧徽蹙眉沒有說話,視線沉沉地壓了下來。 要這樣。文雪音使了幾分力氣將寧徽的身子往下拉了拉,可是她哪里拉得動寧徽,最后還是寧徽迫于無奈遷就,彎了彎身子。 于是文雪音這才將手臂搭上寧徽的臂彎,飲下自己杯中的酒。 她是喝完了,寧徽卻有些不大方便,他已然彎了身,總不能再低頭屈就,于是寧徽當即果斷地伸手一攬,托著文雪音細若無骨的腰肢抱了起來,這才抿了那口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