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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真好,我馬上回來。文雪音輕搖了搖寧徽的手指,對他清甜一笑。 她一口一個夫君喚得溫軟,聽得寧徽心頭都開始漫上些別樣的甜。 宋清辭只身走在最后,望見她看著寧徽時目中毫不掩飾的笑,眼神微黯。 孫氏母女只跟在距離長公主兩三步之遙的地方,文雪音快步追上,走到孫知許面前,踢了踢腳下的石子,出聲道:今日丞相夫人來晚了,倒是還沒來得及問過。 她走路沒聲似的,孫知許全心都在想著長公主方才的警告,猛然聽見這么一句忍不住身上一抖,轉(zhuǎn)頭又望進(jìn)一雙熟悉漆黑的眼睛中,腦中不知想起什么,尖聲叫了一聲。 她快步走了兩步,像是想即刻逃離,可腳尖碰到什么,她沒看見,俯身就往前面載去。 文雪音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孫知許,笑音道:夫人小心啊。 那一瞬,孫知許嗅到一股淡淡的異香,熏得她腦子都混沌了起來。 你干什么!還不快放開我娘!文妙兒臉色一黑,伸手用力推了文雪音一把,文雪音沒有躲,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始終落在孫知許身上。 可她竟沒有跌倒在地,后背貼上一只熱切的掌心將她托了起來。 文雪音抬眸看見那雙熟悉的翠色眸子,果然是她的寧徽。 我沒事,夫君不要擔(dān)心。文雪音輕聲說了一句,寧徽將深淵似的目光落在文妙兒身上,他既沒有皺眉,也沒有目露兇光,可文妙兒就是被他的眼神看得后背一涼,飛速轉(zhuǎn)過了身。 長公主姬靈回過身,淡淡看了眼那幾個人,又回過身往前走。 游賞的隊伍并未因這個小小的插曲有所停頓,文雪音看著文妙兒扶著孫知許往前面去了,她便站定握住寧徽的手。 我們慢一點走,好不好? 好。寧徽怕她累著,一手扶住她的小臂,全然耐心地陪著文雪音漫步,又與孫知許她們拉開了距離。 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文雪音指著一處開口:想不到公主殿下這里,連井都修得這么漂亮,翠生生的,是翡翠嗎? 姬靈聽見聲音回頭,對上文雪音帶笑的視線,道:是,本宮不喜奢靡,夏天的時候便用這井冰鎮(zhèn)果子。 隨著姬靈的聲音,她后面的人也駐足回頭觀看,孫知許本來還笑著,回頭看見那口井的一瞬臉色卻是劇變,一下子掙脫文妙兒扶著她的手捂上耳朵,尖聲叫了起來。 鬼!!有鬼啊!!鬼!她來抓我了!!你為什么纏著我!你為什么還要纏著我! 她身邊的人都嚇了一跳,那幾聲尖叫顯然弄得姬靈耳朵有些不舒服,她看向?qū)O知許皺起了眉。 娘!你怎么了!文妙兒大驚,為自己母親第二次在席上失態(tài)而覺得丟人不已。 然而孫知許卻聽不見她說話,只顧著自己逃著躲閃,好像真的在被什么東西追趕,最后她竟躲到了姬靈身后死死扯住了姬靈的衣服。 救我!!救救我!!她來抓我了!她來抓我了!江袖!你這個賤婦死了還不安生! 孫知許渾渾噩噩,狼狽的模樣十分難堪,可她吐字并不模糊,所有人都聽清了她口中念著的那個名字江袖。 今日來的人中有不少大臣命婦年紀(jì)已高,提起江袖的名字無人不知。 那是丞相府的第一位正妻,還有人能記起,她生得十分溫婉和順,端莊大氣。 文妙兒白著臉,她并不知道這個江袖究竟是誰,但她已然聽到了旁邊有人在議論。 據(jù)說當(dāng)初,江夫人是急病突然去了,喪事辦得十分倉促,誰都覺得奇怪。 什么急病?我聽相府的下人說,江氏死的時候可不怎么好看,臉腫得高起,不像是得病能成的樣子。 這丞相夫人大喊著有鬼,又喊著江氏的名字,冤有頭債有主,難不成江氏的死與她有關(guān)? 文雪音默默聽著那些人說話,一雙眼睛盯著孫知許,深深吐了口氣。 給本宮放手!姬靈被孫知許撕扯得眉心升起震怒之色,她身旁跟著的侍從即刻將孫知許拉開了。 文妙兒一陣陣心驚,連忙跪下身道:公主恕罪!妾身的阿娘......不知道是怎么了,她絕不是有心! 然而姬靈看也不看她,只道:誰給你們的膽子,在本宮的宴會上請來一個患著癔癥的瘋子?丞相府便是這邊不知禮數(shù)嗎? 此話一出,與相府有關(guān)的仆婢皆是跪了一地,文妙兒怔愣著,癔癥? 把人給我拖下去!姬靈環(huán)顧四周,正欲對客人發(fā)話,忽然間她對上一雙眼睛,那雙眼睛烏黑俏麗,眼睛的主人勾著淺淺一抹紅唇。 她在笑。 姬靈蹙眉,是將軍夫人,在笑。 第28章 事發(fā)之后, 孫知許被帶到了耳房休息,只是不知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到現(xiàn)在還神志不清, 五指緊緊抓在文妙兒肩上大叫:江袖回來了!她就在井里!她就在井里! 阿娘!你究竟在說些什么!文妙兒大失顏面,往常她都是最好在這些命婦面前顯弄的,今日的事傳出去她定然再也抬不起頭來。 出了這么一檔子事, 前來看熱鬧的人仍是不少,在耳房門口圍了好些, 只見那孫氏神態(tài)張皇鬢發(fā)散亂,哪里還有素日里耀武揚威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