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且默許了。

    好似他那廉價(jià)惡心的愧意就因?yàn)檫@么幾年的厚待而消散了。

    文雪音笑了一聲，文府的下人說她命真是好，被老爺捧在心尖上寵，可是外面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文家有這么一個(gè)女兒。

    他們只知道文家唯一的女兒是文妙兒，等他日又要和什么親王郡王的聯(lián)姻，她就是那個(gè)文妙兒。

    夫人!被譴走的秋棠急急趕來，她方才看見將軍臉色十分陰沉地離去了，想便是發(fā)生了什么嚴(yán)重的事。

    入府這么久，便是上回將軍回來問罪時(shí)，他的臉色都沒有這般差過。

    文雪音遲緩地轉(zhuǎn)過身，將渙散的目光漸漸聚焦于秋棠身上，她道：寧徽說，要與我和離。

    秋棠面色一白。

    寧徽選擇了他們，秋棠，我好似從一開始就錯(cuò)了，寧徽和別人根本沒有什么區(qū)別，他們都不要我。

    第43章

    入夜已深, 饒是秋棠已催促過三四回了，文雪音仍是坐在桌旁一動(dòng)不動(dòng)，好似是被抽了魂一般, 她好像只余一具空殼，連眼神里的光也黯然了。

    秋棠嘆了聲氣，也不知從何去勸, 只能在旁守著。

    她心里知道，此番是夫人過于偏激了, 一個(gè)人怎么可能只有一段感情，卻沒有其他的牽絆呢?

    可夫人生來便是父母親緣淺薄, 又被扔在香山寺多年，身邊更沒什么朋友, 她自己沒有的東西，自然無法與別人感同身受。

    文雪音偏激得很，只覺得人這輩子只能有一段感情，旁的都是不重要的，否則她的母親為何會(huì)因?yàn)檫x擇了和父親的感情而舍棄與她的母女之情呢?

    儼然是因?yàn)樵谀赣H眼里, 母女之情不重要。

    他的父親選擇了孫知許，便縱容孫氏殺了她的母親, 于文卓看來，與江袖的結(jié)發(fā)夫妻之情也不重要。

    不重要, 便是可以毀掉的，難道不是這樣嗎?

    她失神地坐著, 再一次望著院子里，白日的狼藉已被下人收拾干凈, 開始慢慢地想, 她覺得寧徽重要, 于是其他人都是不重要的，可寧徽卻選擇了別人，寧徽覺得不重要的人是她。

    原來自始至終，都是她們母女被人遺棄，總是不重要的那個(gè)。

    秋棠，你說寧徽究竟是覺得阿秀重要，還是潘明義重要呢?她輕聲問。

    秋棠唇瓣抿得發(fā)白，她答不上這話來，只好再次勸道：天色不早了，夫人快些休息罷，身子要緊吶。

    可文雪音好似沒聽見一般，她反復(fù)想著今日寧徽的種種反應(yīng)與舉動(dòng)，然后忽然了然地一笑：啊，他定是覺得阿秀重要。

    今日寧徽是知道了她將阿秀關(guān)起來，才說她心如蛇蝎，才拋下她走了。

    他究竟是更喜歡女人一些的，是嗎?

    沉默許久，文雪音忽然道：秋棠，文卓是不是厭棄孫知許了?

    秋棠一怔，道：是，老爺已經(jīng)很久沒去看過孫氏了。

    那好。她眸中終于有了一點(diǎn)精神，道，去幫余氏一把，這么些年，她被孫知許欺壓得也夠受了。

    秋棠面色微異，問：夫人的意思是?

    丞相府怎么也算是文官之首，怎么能讓一個(gè)瘋女人來管理后宅呢?文雪音目光淡淡，這后宅的天也該變一變了。

    秋棠道：婢子明白了。

    剛要轉(zhuǎn)身，又聽文雪音在身后道：秋棠，假使我殺了阿秀和潘明義，寧徽是不是就不會(huì)生我的氣了?

    夫人這話是怎么說?秋棠微驚，難道夫人還沒有熄了那番心思，這無疑是火上澆油啊!

    文雪音的眼神還透著幾分懵懂，道：可是，孫知許殺了我阿娘，父親卻什么也沒有說，甚至還更喜歡孫氏了，你說寧徽今日對(duì)我發(fā)火，是不是因?yàn)槲覜]有直接殺了他們。

    夫人!秋棠急道，將軍和老爺是不一樣的，您若再做這種事，那可就真的回不去了。

    文雪音聽話的重點(diǎn)全在她后面那句上，她眼神一亮，問：你是說，寧徽還是會(huì)回來找我的，是嗎?

    自然!秋棠忙出聲寬慰，這里是將軍府，將軍肯定會(huì)再回來的!將軍心里還是舍不得夫人的!

    聽著這話，文雪音心里漸漸地安定下來，她捏緊了裙子，道：那我聽你的，就在這兒乖乖等著寧徽回來，旁的什么也不做了。

    秋棠終于放心，伺候文雪音上床歇息，吹熄了房里的燈才出門去了。

    朝中風(fēng)云漸起，一連十?dāng)?shù)日人心惶惶，所有貪污受賄過的文臣不論官職大小，一律被寧徽以鐵血斷腕之勢揪出上報(bào)于朝廷，此事文家斷無可能不參與，但文卓手段高明，饒是他底下的學(xué)生倒了一批，就是半點(diǎn)也牽扯不到他這個(gè)老師身上。

    部分官員已被革職外放，上朝時(shí)文卓后面的人rou眼可見地少了許多。

    皇帝姬容對(duì)此次的打壓十分滿意，短時(shí)間之內(nèi)這些沆瀣一氣的文臣必定會(huì)夾著尾巴坐人，想起自己平日里被他們脅著做一些自己不喜歡的決定，姬容便覺得解氣不已。

    罷朝之后，文卓面色發(fā)青，似是吃驚于寧徽這樣的武人能有這樣的手段，看向?qū)幓盏难凵穸缄幊炼鴱?fù)雜。

    早在見此人的第一日，他便覺得此人有一股說不出的熟悉感，可他派人細(xì)細(xì)查過寧徽的底細(xì)，最后結(jié)果便只是一個(gè)從底層小兵做起的平庸之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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