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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壤土在線閱讀 - 第29頁

第29頁

    月底再次穿過石門,給大狗兩根香腸,抱著大狗順毛到二半夜,我倆一起起身巡視村子,順便思考接下來的生活。

    再有一小段時間就要降溫了,開始降溫以后山里積雪融化的速度會變慢,村前河流湍急的河水就會變緩,有些原本不能通過的地方石頭露出水面,就能過河。

    我只有在跟村民們追擊拉唬的時候去過那段能夠通過的區(qū)域,離村子有不少一段路,我打心里其實也很向往外面的世界,外面有文字,有貨幣,有城市

    可我也很畏懼外面的世界。

    我十三歲,雖然已經(jīng)沒先前那么瘦弱,但個頭矮小,我沒法保護(hù)自己,沒法謀生。

    接下來的日子依舊缺乏波瀾。

    我依舊住在我的小窩棚里,倒是經(jīng)過上次交換參薯和布匹之后村里的寡婦跟我走動多了些,她有時候做好吃的以后會給我送過來一份,說是作為讓她的女兒跟兒子向我學(xué)習(xí)照顧參薯田方法的報酬,有時候只是叫我一起在她家坐坐,閑聊幾句家常。

    在她看來整個村里只有我跟她屬于同類了,我們都不屬于這個村子,早晚要離開。

    其實她年齡還不到三十,村里又沒有不許改嫁或者一夫一妻制的規(guī)定,在我看來她完全可以帶著兩個孩子找其他男人開始新生活,可是她顧慮很多,她說自己很疼愛女兒和兒子,舍不得把女兒送給村里的男人當(dāng)老婆,也不愿意跟其他男人生活以后看自己的兒女受欺負(fù)。

    寡婦半真半假跟我說我是一個誠實能干的年輕人,我現(xiàn)在干活已經(jīng)能養(yǎng)活自己,如果我不反對,她愿意在我長大以后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我。

    我很驚訝她會說出這樣的話,更驚訝她會提出讓我搬去她家里住的要求,在我看來她自身難保,根本就沒有收留我的資格,我們湊得太近只會讓村里人生出讓我們離開村子的想法。

    寡婦似乎根本想不了這么多,哪怕我明顯不再回應(yīng)她的那些話,甚至已經(jīng)開始有意躲避她,她還是嚷嚷著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我,不光這么跟我說,她甚至告訴了村里的其他人,還要其他人勸告我搬出那個狗窩似的小谷倉,搬進(jìn)她家里去。

    來這里這么久,我頭一次真切地感覺到厭煩,寡婦瘦削的臉還有她自來熟的樣子讓我打從心底里反感,然而她在村子里認(rèn)識不少人,人們都愿意聽她嘮叨,我這樣不起眼的流浪漢很快就成了不識抬舉出爾反爾的小人,甚至寡婦女兒的小小追求者們還因此仇視起我,在我做活的時候使絆子,或者在晚上丟石頭砸我小屋的茅草屋頂,讓我好幾晚上都睡不好。

    村里不是所有人都只站在一邊看熱鬧,有跟我比較相熟的就會幫我說話,他們看得很透徹,寡婦之所以張揚地說以后要把女兒許配給我,甚至要讓我搬去她家里住,無非是看上我能干活又有點點小小的積蓄,在她看來只要我搬去她家就成了她家的仆人,平常可以隨便使喚我,我外出干活得來的報酬全部都上交給她這個丈母娘,否則她就能隨便收拾我。

    至于她會不會真的把女兒許配給我村里人都認(rèn)為不會,大家了解寡婦,他們相信寡婦這樣的人會等我年齡大了,自家兒女也成年以后隨便找個理由踹掉我,當(dāng)然,也有可能我被拿捏得很牢靠,那么他們會收留我在他們家里當(dāng)一輩子的仆人。

    我很驚訝,就算聽到村里人的推測以后都很難相信那樣潦倒的寡婦會算計一個比她女兒個頭還小的孩子,而且這樣直白且沒有半點遮掩自己意圖的想法。

    我徹底討厭寡婦了,不再跟她說半句話,也不再跟她的女兒和兒子來往,老遠(yuǎn)看到就橫眉冷對,如果他們強(qiáng)行要接近我還會惡語相向。

    我在村里住這么久,學(xué)過不少臟話,頭一次能把它們用出來,而且毫無保留。

    我低估了寡婦,她對于自己的想法被揭穿沒有絲毫羞愧,她甚至覺得自己會那樣做是理所當(dāng)然,反而我作為她的同伴不配合她才是腦子壞掉。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徹底不再跟寡婦一家來往,但寡婦一家卻沒有半點自知之明,她覺得作為同類我們始終是親切的,我再怎么鬧別扭也只是一時意氣。

    寡婦的兩個孩子也時常可憐巴巴在遠(yuǎn)處看我,他們總會主動跟我打招呼,哪怕我不理他們,哪怕我會皺眉辱罵他們,他們也只是難過地后退,有時候會傷心地抹眼淚,可他們從不生氣,更不會罵回來。

    他們向我學(xué)習(xí)照顧參薯地的那段時間是我們一起渡過的快樂時光,我很有耐心地給他們解釋許多他們從未聽過的東西,我講自己在遙遠(yuǎn)世界的見聞,還有屬于另外一個世界的故事,那些都是我們?nèi)齻€人共同的秘密,他們連mama都沒有告訴,然而現(xiàn)在我疏遠(yuǎn)他們了,就仿佛曾經(jīng)的友誼還有笑容都從未存在過一樣,我的冷漠讓他們哭了很多次鼻子,可無論他們怎么服軟,我都不打算有絲毫改變。

    從寡婦先前的生活狀況也不難知道,她其實在村子里過得不怎么樣,一家三口雖然不至于餓死,但有了上頓沒下頓也是常有的事情,她頭發(fā)蓬亂小乞丐似的女兒跟時常掛著鼻涕的兒子都瘦得皮包骨頭,能連續(xù)幾天吃上飽飯還是最近的事情。

    我跟他們徹底絕交以后大概小半個月寡婦才徹底反應(yīng)過來,她意識到我很可能已經(jīng)不會改變我的想法了,而且以后我都不會再幫她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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