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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縣令,被迫登基 第193節(jié)

    不少大臣默默垂下了頭。陳云州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他們能有什么好法子?

    關(guān)鍵是,要真提出了什么法子,搞不好皇帝就會指派他們?nèi)c川。

    要知道,去年去慶川的魯公公到現(xiàn)在都還沒回來呢,開始幾個月還有信回京,后來信也沒了,現(xiàn)在也不知是生是死。

    魯公公是個閹人,無牽無掛,滯留慶川也就滯留吧,但他們不一樣,他們這些人可是有家有口的,這一旦去了慶川完不成任務(wù),不是在慶川掉腦袋,就是回京掉腦袋,一個弄不好還會禍及家人,全家跟著一塊兒掉腦袋。

    “廢物,一旦朕問你們點事,你們一個個都成啞巴了?”嘉衡帝手指發(fā)抖,“說話啊,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咳咳……”

    “皇上,皇上……”王安連忙去輕撫嘉衡帝的背。

    嘉衡帝咳得差點沒喘過氣來,王安嚇壞了,趕緊命人去請?zhí)t(yī),又帶著小太監(jiān)將嘉衡帝扶到了偏殿休息。

    余下一眾大臣們面面相覷,皇上這身子骨是越來越差了,只怕得早做打算。

    半個時辰后,一個小太監(jiān)才姍姍來遲,宣布退朝。

    諸位大臣懷著沉重的心情出了宮,只有戈簫反其道而行之,要求面見嘉衡帝。

    過了一會兒,小太監(jiān)將他帶去了嘉衡帝的寢宮。

    嘉衡帝躺在龍床上,眼睛半闔著,面色發(fā)青,渾身透著一股子死氣沉沉的感覺。

    只看了一眼,戈簫就垂下了眼瞼,恭敬地行禮:“微臣參見皇上!”

    嘉衡帝擺手,聲音似是有些吃力:“戈愛卿,有事?”

    戈簫連忙拱手道:“皇上,關(guān)于陳云州,微臣有一計,只是剛才在朝堂上,人多眼雜,恐會走漏風(fēng)聲,因此微臣特意退朝后才來面見皇上?!?/br>
    嘉衡帝一聽這話,面上頓時一喜,精神都好了幾分。他伸手示意王安將他扶了起來,靠在床頭,目光灼灼地盯著戈簫:“戈愛卿有什么好計策?”

    戈簫說:“皇上,微臣一直在派人暗中查探陳云州的消息。經(jīng)過數(shù)月暗查,不負使命,終于找到了破局的法子。慶川軍和各州府官員幕僚,皆是以陳云州為首,陳云州無親兄弟,也無父無子,若他身死,慶川地區(qū)將成為一盤散沙,不足為懼?!?/br>
    “因此微臣的法子是絞首行動,暗中派人接近陳云州,出其不意,取其首級。只要他一死,慶川群龍無首,再派兵一路向南,收復(fù)失地,獲得火、藥配方,當可快速平定亂局,保大燕江山社稷,千秋萬代!”

    戈簫這個提議有理有據(jù),代價也不高,非常具有煽動力。

    嘉衡帝贊許地看著他:“好,好,戈愛卿一人抵十將,配享太廟,此事就交給你了!”

    戈簫恭順地拱手:“是,皇上?!?/br>
    陳云州還是過了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后才啟程離開了仁州,返回慶川。

    楊家稻總共收了四千一百斤,陳云州帶走了兩千斤,剩下的留給嚴煥在仁州做試驗田。

    他一路南下,經(jīng)過定州興遠時各留了五百斤稻谷,將試驗的事交給了詹尉和錢清榮,讓他們來年種在公田上。

    在興遠州停留時,錢清榮設(shè)宴招待陳云州,席間他提起了一件事:“大人,這次賈長明將祿州的失利全推到了你身上,說是若非咱們慶川軍在背后偷襲,他們已經(jīng)拿下了祿州,朝廷因此很是忌憚您?!?/br>
    陳云州不是太在意:“賈長明也不算冤枉我,若沒有林將軍帶兵吞了他那一萬多人,又燒其糧草,祿州城很可能已經(jīng)破了?!?/br>
    他早就跟朝廷撕破了臉,再記一筆也不是什么大事。

    錢清榮點頭:“下官知道。但我父親送信過來,說當時嘉衡帝問要怎么針對咱們慶川,大臣們都不說話,嘉衡帝差點氣死,但事后卻再也沒提這事,而且情緒也穩(wěn)定了下來。”

    “這不合理,嘉衡帝為人獨斷專橫,心胸狹隘,大人您和慶川軍恐怕早已是他的眼中釘、rou中刺了,他突然不追究,也不管咱們了,這事不正常,大人還是早做準備吧?!?/br>
    陳云州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道:“你提醒得對,我會注意的?!?/br>
    陳云州打算回頭派人送信給林欽懷,讓他注意朝廷偷襲。目前慶川掌握的七個州府,仁州是北邊的門戶,也是目前最有可能被偷襲攻打的州,其他州府要安全許多。

    此外,要摸清朝廷的動向,提前預(yù)防,最好的辦法就是向京城安插探子。

    只是這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不容易。首先若安插的探子,身份太低,很難獲得一些機密的信息,就連錢清榮的父親,堂堂博遠侯很多時候也不清楚朝廷的具體打算。

    要想在短期內(nèi)培養(yǎng)一個探子滲透到朝中重臣或是嘉衡帝身邊很難。

    至于重金收買,那些位高權(quán)重者怕是不好收買,而且隔得太遠,他對這些人缺乏有效的轄制,萬一對方假意答應(yīng),給他個假消息呢?

    假消息有時候比沒有消息還致命。

    所以在確定對方的忠誠或是掌握對方的把柄之前,陳云州是不會輕易相信這些“變節(jié)”人員的話。

    還是只能派自己的人去,哪怕短時間內(nèi)混不進重要的圈子,但穩(wěn)打穩(wěn)扎,至少帶回來的消息保真度高。

    回到慶川,他就與鄭深商量了這事。

    之所以只找鄭深,是因為陳云州隱約猜到鄭深前期應(yīng)該混過京城那個圈子,只是不知為何跑到廬陽這等偏僻的地方做一個不入流的小官。

    鄭深不提,他也不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不想言說的過去。只要這點不妨礙慶川,那沒必要去深究對方的秘密。

    鄭深聽完后點頭贊許:“大人說得是,咱們注定要與朝廷為敵,是該在京城布置一些探子。這樣,回頭我跟夏員外商量,在京城開個商鋪,做書肆或是銀樓、酒樓這樣的買賣,書肆酒樓接觸的讀書人多,京城讀書人多是官宦子弟,知道不少,銀樓權(quán)貴人家的女眷出入比較多,這都是比較容易搜集信息的法子?!?/br>
    陳云州聽完笑了:“沒想到鄭叔你還是做買賣的好手?!?/br>
    鄭深擺手無奈一笑:“哪里,只不過很多重要的消息都是不經(jīng)意泄露的,既然咱們起步晚,那就從細微處入手,以小觀大。”

    比如女眷買首飾,大不大方,挑什么款式,就能判斷一些該府的狀況。還有小廝替主人采買東西,奉承幾句,有些個得瑟的稍不注意就說漏了嘴。

    至于酒樓里那群家伙,喝高了哪還會注意自己到底說了什么,一些不講究的恐怕會把他昨晚睡在哪個小妾的房里都嚷嚷出來。

    陳云州頷首笑道:“鄭叔說得是,看來咱們府邸的下人也要好好調(diào)教一番,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能說?!?/br>
    陳云州只是隨便說說,哪曉得鄭深還當了真:“我也這么覺得。府中的下人要再仔細查一遍,以后不能輕易添人,一旦入府都必須是信得過的?!?/br>
    好在他們倆都是光棍,平日里事務(wù)繁忙,也就回后衙吃個飯,睡個覺,所需的仆從并不多,這幾年都沒再添過人了。

    凡事小心謹慎為上,他想查,陳云州也沒出言阻止,只是派人把陶建華和慶川府其他主要的官員請了過來,宣布了幾件事。

    一是楊家稻明年試驗種植這事,交給了鄭深。

    第二件,是在慶川轄下七個州府開展工業(yè),吸納殘疾軍人或烈屬的計劃。

    陳云州要求,各州縣都要建水泥工坊、磚瓦工坊,因為這些太笨重,運送成本太高,就地生產(chǎn)是最劃算的。

    很快他就會湊齊兌換蒸汽機的擁護值,以后慶川的工業(yè)必然會邁入一個大發(fā)展的階段,基礎(chǔ)設(shè)施必須弄起來,否則以后大量的工業(yè)品怎么銷售出去?

    所以陳云州的第三件事是修路。

    修路一來有利于商貿(mào),二來有利于行軍打仗,集結(jié)兵力。

    所以陳云州打算在今年冬季將七個州的道路全部修通,寬度要求一丈二,能基本滿足兩輛馬車并行。這次路面也有具體要求,先得鋪上一層一寸半的石子或是一層磚塊,然后再在上面澆上一層水泥,這樣下雨天也不會受影響。

    而且因為古代都是馬車、牛車這類的車子,載重頂多也就幾千斤,而且行進的速度很慢,不會輕易壓垮地面,這樣的路應(yīng)該能走很多年。

    慶川府官員面面相覷,被陳云州的大手筆給震驚了。

    良久,一官員問道:“大人,那這修路的銀錢從何而來?”

    現(xiàn)在也就慶川和興遠、橋州的路修通了,其他路段都是老路,殘破不堪。這可是個大工程,要耗費不少人力物力,而他們家大人又不喜無償征用那些雜役,每次至少都會管飯。

    陳云州早想過這個問題了:“前期由官府墊資,等路修成之后,以后凡是馬車、牛車等從一州到另一州,都需繳納十文錢的養(yǎng)路錢。這筆錢,一是用于償還修路的錢,二是如果某段路因天災(zāi)毀塌或是踩破,都由官府維修,資金就從這養(yǎng)路錢中出。”

    這是陳云州借鑒了現(xiàn)代高速公路收費制度。

    先修后收費,而且他這只對車輛,還是跨州的車輛收費,通常來說,兩個州府之間都有幾百里,一輛車收十文錢對能出得起這樣遠門的商賈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畢竟要是坑坑洼洼的爛路,萬一遇到雨雪天氣,車子直接陷進泥里,那在路上耽擱的時間都遠遠不止十文錢。整個行程要是能節(jié)省一兩天,住店吃喝的費用算下來都夠了。

    不過這樣一來,前期官府的資金會比較緊張。

    所以陳云州還有第二個策略。

    “各州縣若資金不寬裕,可與當?shù)氐母簧叹拶Z合辦磚瓦工坊、水泥工坊這類惠及當?shù)孛裆墓し?,官府出地,富商掏錢,占股,這樣磚、水泥的開銷可由工坊墊付,等來年收了養(yǎng)路錢后,再分批依次給工坊。”

    其實還有更不花錢的法子,比如在路上隔一段設(shè)立一個石碑,一是指路,二嘛在上面弄個善人榜,鼓勵地方上的有錢人出點血修路,造福一方。

    這個就要看各地官府的動員能力了,不能強求,所以陳云州也就沒在這兒提,免得弄成了指標,下面的人難辦,畢竟不是每個地方官員都擅長搞這些的。

    見他方方面面都考慮好了,其他人笑著贊同:“也好。實不相瞞,下官半年前去了一次鄉(xiāng)下,走那路是真不習(xí)慣?!?/br>
    “是啊,只要能解決這個錢的事,修路確實是一件好事?!?/br>
    陳云州見沒人反對了,笑著說:“那就這么定下來了,回頭我會擬一份詳細的公告,發(fā)往各州縣衙門?!?/br>
    官員們點頭贊同。

    陳云州又道:“還有最后一件事,我準備在慶川轄下的七個州府,鼓勵百姓明年種植棉花,官府會按照今年的市場價收購。”

    這是基于兩個考量。一來等蒸汽機制造出來后,那離蒸汽紡織機還遠嗎?慶川的紡織業(yè)必然會進入一個新的階段。紡織業(yè)往往是工業(yè)化起步階段發(fā)展最快的行業(yè),也是吸納人口最多的。

    而棉紡織業(yè)的發(fā)展,離不開大量的棉花。

    第二,他們遲早要北上。慶川軍的將士基本上都是南方人,突然到北方肯定受不了那種酷寒天氣。因此得提前準備一批棉衣棉褲,數(shù)量至少也要備個十萬套,這是戰(zhàn)略物資,必須提前準備。

    這步子實在是太跳躍了,就連陶建華都有些擔(dān)憂:“大人,這,萬一各州縣百姓都大量種植棉花,咱們,咱們能吃得下嗎?”

    陳云州笑著說道:“沒關(guān)系,官府并不強制收購,只是保底收購,到時候各地紡織工坊肯定還會購買棉花的。咱們只是相當于托個底,給百姓信心,讓他們愿意種植棉花。”

    要是這些商戶不買,那他就把高效率的紡紗機、織布機賣出去。

    等買了機器,自然也就要買棉花了,不然機器擱在家里吃灰啊。

    陶建華聽完了陳云州的解釋,點頭道:“那下官沒意見了?!?/br>
    一下午,陳云州公布了好幾條大刀闊斧的措施。

    但這只是在陳云州規(guī)劃中的初步階段,若非現(xiàn)在外部環(huán)境并不太平,陳云州的舉措會更激進一些。

    慶川官府用了兩天時間,將陳云州提的這幾條,細化修改后,印刷了數(shù)百份,下發(fā)給各地官府,再由官府張貼在城中,若有多余的,也可給當?shù)赜猩菩牡母粦羲鸵环?,看看有沒有愿意主動奉獻的。

    告示送去各地官府后,陳云州稍稍閑了一些,他讓人叫來喬昆,了解了一下工坊這段時間的運作情況,然后交給喬昆一項出人意料的任務(wù)。

    “從即日起,工坊的人每日上午提前半個時辰上工,然后派人教他們識字和算術(shù)。每人發(fā)一支鉛筆,一個小冊子,除了會識一些通用的字,還要練習(xí)寫?!?/br>
    所謂的鉛筆,是用竹片、石墨、棉花、繩子做的。竹片中間夾一根石墨,空隙處塞滿棉花,再用繩子捆綁好,一支簡單的鉛筆就做成了。

    這樣的鉛筆攜帶方便,而且成本比較低,也比較容易上手。

    練過毛筆字的都知道,那難度比硬筆字難多了。而且古代沒有墨水,都是即磨即用,每次寫字前還得研墨,太耗費時間了。

    工坊里的這些長工,他們又不用參加科舉,不要求字寫得有多好,會認,會算,會寫一些簡單的字即可。

    喬昆有些詫異,這還是他第一回 聽說要教工坊中人習(xí)字算數(shù)。他遲疑片刻后說:“所有人都必須學(xué)嗎?只怕有些不愿意,尤其是年紀大的?!?/br>
    陳云州想了想說:“三十歲以下的,無論男女,都要學(xué),年底的時候我會統(tǒng)一考核他們。前十名都有獎勵,最低一貫錢?!?/br>
    至于前五名,到時候再看看,根據(jù)其特長,安排到管事或研發(fā)的崗位上。

    他們慶川都要步入工業(yè)化的初步階段了,工人的文化素質(zhì)也必須提高。

    他可是指望這里面以后能出一些機械大師、改造大師,沒文化怎么行呢?蒸汽機時代可不是挖地打鐵,有把力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