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哥哥……”那小女孩默念了一遍，純凈的目光看向他，“你可以幫我晃秋千嗎？我一個人，晃得有點(diǎn)累。”

    許向陽欣然答應(yīng)，兩個人走到秋千架，許向陽抱著她上了秋千，又繞到后面：“準(zhǔn)備好了嗎？我要開始晃了?！?/br>
    隨著秋千向上，來回擺動著幅度，那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小女孩一邊蕩著秋千，一邊小聲地問許向陽：“向陽哥哥，你知道阮樂哥哥去哪里了嗎？”

    許向陽愣了愣，想了想，回答她：“他在地球的另一邊，離這里很遠(yuǎn)?！?/br>
    “那他什么時候回來??？以前阮樂哥哥總是跟弦羽哥哥在一起，弦羽哥哥現(xiàn)在一個人，肯定很孤獨(dú)。你是來陪弦羽哥哥的嗎？”

    許向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跳過了關(guān)于阮樂的問題，思忖了片刻，只好說。

    “嗯，弦羽哥哥不會孤單的，他現(xiàn)在有很多朋友了?！?/br>
    “那就好。我不想看到弦羽哥哥傷心。”小女孩似乎是放心了。

    身后有腳步聲快速響起，看護(hù)老師一路跑了過來，臉色緊張而焦急。

    “院長，不好了，吉茗的病又發(fā)作了！”

    “楊院長，叫救護(hù)車！”卓弦羽神色一緊，立馬沖了回去，許向陽將曇曇抱下秋千，緊跟在后。

    房間內(nèi)，只見吉茗臉色木然地半靠在墻邊，原來緊緊抱在懷里的玩偶倒在了地上，她渾身抽搐著，口吐白沫，眼神無光，半翻著白眼。

    卓弦羽將吉茗平躺在地，又讓她的頭側(cè)向一邊地面。

    院長及時遞來了紗布，卓弦羽快速折疊后塞進(jìn)吉茗的一側(cè)嘴里，防止她因為抽搐而咬傷舌頭，另一側(cè)不斷有白沫流了出來，防止這些液體堵塞呼吸道。

    一切措施做好，卓弦羽站了起來，終是松了一口氣。

    這一整個過程冷靜理智又從容，就像是曾經(jīng)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這樣的過程。

    救護(hù)車很快到來，吉茗被送往醫(yī)院，院長也陪同著一道去了。

    曇曇因為害怕，此刻正縮在許向陽身邊，她的小手緊緊揪著許向陽的衣角，幼小的身體正不斷地發(fā)著抖。

    許向陽怕她看到了有陰影，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又將她護(hù)在懷里，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著。

    看護(hù)老師想將曇曇送去房間，然而她死死拽著許向陽，嚶嚀著不肯松手。

    最后是許向陽哄著她，將她帶去了房間，規(guī)律性地安撫了好一會兒，她才安穩(wěn)睡去。

    卓弦羽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窗看著曇曇熟睡的側(cè)臉，又看著許向陽此刻的背影，目光沉沉。

    許向陽出了房間，兩人一道往中庭走。

    卓弦羽回身望了望孩子們的房間：“你應(yīng)該看出來了，這些孩子并不是普通的孤兒，他們患有自閉癥，被父母放棄送到了這里?！?/br>
    許向陽的視線投向院子里那個空蕩的秋千上，自閉癥這個詞他也聽說過，只是今天切身處地來到這里，看見這些孤僻的孩子們，心情還是沉悶的。

    “曇曇是他們中恢復(fù)得最好的孩子，只是她的交流障礙還是很嚴(yán)重，除了親近的人，她對陌生人很抗拒，我還挺意外她會這么信任你?！?/br>
    卓弦羽頓了頓，然后說道：“向陽，謝謝你。”

    許向陽想了想，覺得這個感謝有些沒由來：“弦羽哥，不用謝我，我也沒做什么。”

    “你做了挺多的?！弊肯矣鹣袷窍氲搅耸裁?，唇角微勾，聲音上揚(yáng)，“無論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后，你好像還是那么樂于助人?！?/br>
    四年前的那個深夜，卓弦羽爛醉如泥，朦朦朧朧間，他看到了一個身影，帶著光，自此，就像是印在了心上一樣。

    他嘗試找過，人海茫茫，如同大海撈針，他放棄了，卻也沒有想過，重逢會來得這般突然而恰巧。

    “或者應(yīng)該說——”卓弦羽目光柔和地落在許向陽身上，吐字清晰，“好久不見?！?/br>
    許向陽神情意外，他收回了視線，抬頭去看卓弦羽，語氣里有些不確定：“弦羽哥，你記得我？”

    “有人把我送了回去，照顧了我一晚上，到了早上，又像田螺姑娘一樣消失了，只留了一張紙條。我甚至不記得他長什么樣子，但那天我在劇組看到你，就知道你是那個人。”

    他當(dāng)然記得，他記了那道身影，記了四年。

    “這聲謝謝，四年前就想說了，沒想到拖到了現(xiàn)在。”

    許向陽有些不好意思：“弦羽哥，其實就是偶然把你送回了家，你不用太在意。”

    卓弦羽笑著沒有說話，許向陽大概永遠(yuǎn)想象不到那個夜晚、那張紙條對他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

    如果說那些孤僻的孩子需要救贖，那他的救贖便是從遇到了許向陽開始。

    福利院外的某棵樟樹后，有個人影鬼鬼祟祟地端起了相機(jī)，無聲記錄下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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