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什么以前不提？

    相處了四年半再提，倒像是多此一舉。

    胤禛肯定不會說當(dāng)初毫不在意，哪怕老鬼美若天仙對他來說也是鳩占鵲巢的鳩。

    今非昔比。既然認可了對方的存在，想要了解得多一些，再多一些，更多一些。

    武拂衣觀察了胤禛半晌，這廝面不改色，一幅順理成章的模樣。

    她想了想，還是爽快同意了?！靶邪?。我描述，你落筆。準備什么時候畫？”

    胤禛頗有耐心，他得準備最好的畫具與顏料，總不能匆匆忙忙用一支炭筆敷衍了事?？陬^上卻說，“等回京城再畫，眼下辦公務(wù)為重。抓緊時間，找趙老爺子。”

    *

    *

    武側(cè)福晉居然真的愿意去畫遺像？！

    胤禟被四哥告之盡快與趙老爺子定下作畫時間，他會跟著一起去。

    在收到這個消息時，自己整個人是懵的，而且這種懵圈一直持續(xù)著。

    到了作畫當(dāng)日，一起抵達趙家花廳，還是沒能從震驚中徹底回神，視線在幾人之間來來回回掃視。

    眼前的場景真是荒誕。

    武側(cè)福晉成了賈道長，壓根瞧不出女子模樣，正在捋著長須。

    趙老爺子沒有立即叫人作畫。

    盡管把畫具給備齊了，但他還有進行一番面試，這先聊起了道家典籍。

    一個發(fā)問，一個作答。

    一來一往之間，大約兩刻之后，氣氛就從初見是的冷淡轉(zhuǎn)變?yōu)閱畏矫婢磁辶恕?/br>
    只見趙老爺子連連點頭，他看著賈道長的眼神越發(fā)認同。

    時不時出言附和，表示對于某一種道家理論的相似觀點。真是恨不得奉為座上賓，嘆只嘆相逢恨晚，沒法由賈道長帶入道門修成正果。

    胤禟見著情勢變化，卻越瞧越傻眼。

    他下意識轉(zhuǎn)頭去看四哥。四哥神色溫和，很認真地在傾聽講經(jīng)內(nèi)容。

    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武側(cè)福晉怎么會對道家典籍如數(shù)家珍？是不是四哥給偷偷開小灶了？哪怕不是，武氏今天來此給人畫遺像就是非常離譜地壞了規(guī)矩。

    要說具體是哪一條規(guī)矩？

    胤禟對禮數(shù)的認知本就不全，可別為難他的腦袋。但可以歸為一條，王府側(cè)福晉冒充道士做這些事是有傷風(fēng)化。

    眼下，真是有一肚子話，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腦子有點暈，但始終提著一根筋。

    不知怎么腹誹沒關(guān)系，重要的是決不能開口說武氏半句不是。因為這份荒唐的活計是他介紹的，清算起來他決對逃不了責(zé)任。

    最終，胤禟的滿腹言辭化成一句話——武側(cè)福晉對四哥如果都不是真愛，那么他胤禟能立刻白日見鬼。

    花廳內(nèi)，胤禟怎么胡思亂想不重要。

    趙老爺子對京城來的賈道長心悅誠服，一百二十分地愿意請人做遺像，認為這位能把天地靈氣給畫入畫中。

    從一開始挑挑揀揀懷疑對方業(yè)務(wù)水平，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轉(zhuǎn)彎變成請人立刻就畫。生怕賈道士反悔，或是忙碌到要排期排到明年。

    胤禛沒有拿喬，他又不是真的以此討生活。早點畫完，接下去還有正經(jīng)事要做。而進入作畫狀態(tài)，就不多說話了。

    武拂衣沒讓場子冷下來，趁此旁敲側(cè)擊地聊了起來。

    比如湖廣一帶各處地方豪強有哪些？趙家做米糧生意，近些年糧食收成好不好？病蟲患有哪些？以及當(dāng)?shù)匕傩盏纳罱傻鹊取?/br>
    趙老爺子心情好，樂得多說幾句。

    不知不覺，聊天組中一個下午就過去了。

    黃昏時分，胤禛交出了畫作成品，再度引來趙老爺子的贊嘆。

    “好畫！好畫！”

    趙老爺子不能更高興，終于等到一幅自己滿意的遺像了，卻又不免遺憾。厲害的賈真人是京城道士，以后不知何時能再得一番指點。

    他只能發(fā)出邀請，“賈真人有空多來洞庭湖轉(zhuǎn)轉(zhuǎn)，此處人杰地靈是修行的好地方。老朽卻也知道你等修行中人自有功德要去修?！?/br>
    “好說，好說?！?/br>
    胤禛也能客套幾句，“趙老，聽聞您先選了墓地，那位給指點陰宅的道長也很厲害了。將來不妨介紹一番?！?/br>
    趙老爺子找人畫遺像，除了看中畫技之外，更看中作畫人的靈性。他認為作畫道士的靈性越強，悟道越深，就能把畫給畫好。

    這是很主觀的事。

    照此推論給趙老爺子選墓地的道士，應(yīng)該很合他的心意，怎么不讓那人作畫？是那人不會畫人像嗎?

    “哎！給老朽定陰宅的陽春子，大半個前是有急事離開岳州城了，歸期不定。介紹兩位認識，怕是要改日了?！?/br>
    趙老爺子講了實情，正因最合意的道士走了沒法給他作畫，要再找一個替補就很難。蒼天不負有心人，他還是等來了賈道士。

    說到這件事，他多講了幾句。

    “甄家小子，你們想在湖南做生意，打算到處跑跑觀察行情。近期可別去武陵山一帶，陽春子就是去那里驅(qū)鬼。”

    “驅(qū)鬼？”

    武拂衣疑惑，“趙老，您能給具體說一說嗎？”

    趙老爺子擺擺手，“我知道得不多。出事的地點在武陵山附近的瓜縣，陽春子收了天地會的消息去幫忙。”

    等一下，剛剛那句話里面劃一下重點——天地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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