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色誤人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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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垂眸,心想怪不得,不能cao之過急,還得慢慢來。 春草見窗前擺著一把箜篌,問了一下來歷,有些驚訝,“娘子就這么收下了嗎?既然是大司馬母親的遺物,這也太貴重了吧?!?/br> 崔茵笑了笑,“當(dāng)然要收下,有贈才有還?!?/br> * 今日是先帝的meimei蓬萊大長公主壽辰,半個建康的貴女都去其府上赴宴。 蓬萊大長公主的駙馬是頗負盛名的風(fēng)流名士,夫婦二人不涉足朝政,與各個高門士族都交好。 適逢初春二月,雖還有些涼意,卻也在府上辦了一場曲水流觴的雅宴。 直到日暮,眾人才離去。 崔瑩在宴上受了一肚子委屈,本不想回攝政王府,崔大夫人卻叫她收斂收斂脾氣。 她撲進大夫人懷中哭訴,“大伯母,阿瑩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今日李承璟不陪我去大長公主府上赴宴也就罷了,偏偏遇見陸子淵他夫婦二人?!?/br> 大夫人是陸家女,卻因為三年前謝太后亂點鴛鴦譜,夾在崔陸兩家之間有些為難,但說到底,嫁入了崔家,母族陸氏已經(jīng)將她當(dāng)做外人了,崔瑩原本是要嫁給陸子淵的,婚事作罷,自然會另娶新婦。 崔瑩去揚州避了三年風(fēng)頭,回來做了攝政王妃,陸子淵也早已娶了別的士族貴女。 她咬牙切齒,“那郗氏算什么東西,也敢取笑我!若不是我與子淵婚事作罷,哪里輪得到她!” 偏偏今日他們夫婦二人相攜出席,她一個人孤零零的。 崔瑩金尊玉貴被嬌養(yǎng)長大,咽不下這樣的委屈。 崔大夫人被她哭的頭疼,小聲斥責(zé)道,“五娘!你也不小了,怎還如此孩子氣,你生來是崔氏貴女,一切都是崔家給的,怎能這般不識大體。你如今是攝政王妃,郗氏再怎樣也壓不過你,你如今的心思,應(yīng)當(dāng)是趕緊生個孩子,有了孩子,李承璟才真的與我們崔家綁在了一起,整日斗氣像是什么樣子!” 崔瑩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她不明白為何一貫寵愛她的大伯母像是變了一個人,張口閉口都是斥責(zé)她不懂事,不為崔家著想。 孩子?哪里會有孩子,李承璟今日不來赴宴,就是給崔茵留下的那個小病秧子請了郎中! 他滿心滿眼都是那個小病秧子,府上的人張口閉口小世子,一個替她受苦的孤女生的孩子,憑什么當(dāng)世子? 崔瑩回府時,婢女剛剛煎好了藥端進屋。 她聞到苦味兒用袖子遮住了鼻子,皺眉進去,李承璟正俯身在搖籃邊哄阿珩喝藥。 小小的孩子剛剛斷奶,不肯喝藥,李承璟原本煩躁,可看到阿珩那雙肖像崔茵的杏眼,忍不住心軟又自責(zé)。 姑蘇那邊至今沒有消息,尋不到崔茵的下落。 他答應(yīng)過崔茵,要好好照顧好他們的孩子。 崔瑩皺眉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見他始終不曾抬頭看自己一眼,心里的怒氣愈發(fā)旺盛。 “李承璟!我有話要和你說?!?/br> 第24章 小阿珩原本就被喂了一勺苦藥汁,皺著一張小臉險些要哭出來,被崔瑩這一句怒喝嚇了一跳,含在口中的藥汁一下子嗆住了。 阿珩邊咳邊哭鬧起來,李承璟手忙腳亂,連忙將孩子抱起來撫拍,回頭冷冷地看了一眼崔瑩。 崔瑩再怎么厭惡阿珩,也從沒有過要害人的心思,也沒想到自己不過大聲說了一句話,就把小病秧子嚇哭了。 她怒目盯著那張和崔茵相似的小臉,對李承璟道,“是大夫人交代我的話,你愛聽不聽!”說罷便甩開袖子回自己房中去了。 崔家陪嫁來的嬤嬤皺眉跟在她身后,叮囑道,“小娘子該把脾氣收斂收斂,崔家的女兒傲氣是該有的,可不該對著郎君?!?/br> 崔瑩坐在梳妝臺前拆首飾,拆下來的釵環(huán)叮叮當(dāng)當(dāng)往匣子里扔,“阿嬤這是什么意思,要我崔五娘對他李承璟低眉順眼不成?” 她摘下一只鐲子,放在眼前打量,這樣品類的玉鐲,從小到大她要多少有多少。 砰地一聲,玉鐲被她隨手置在一旁,鏡子里的人高高的抬起下巴,鄙夷道,“我又不是崔茵,不需要什么乖順,更不需要討好郎君?!?/br> 她記得幼時,崔家大房膝下沒有女兒,她爹爹與中書令崔宣是同母兄弟,伯父伯母從小將她養(yǎng)在膝下,與族中兄弟們同入私塾,十三歲時便與陸家長子定了親事,等及笄后嫁過去,就能和伯母一樣,做高門士族的主母。 她享受了一切榮光和贊譽,至于崔茵,不過是住在崔家后街的一個旁支孤女罷了,再如何貌美,永遠也只配被她踩在腳下、替她犧牲。 她討厭崔茵陰魂不散占據(jù)著李承璟的心,還要認下她的兒子叫自己母親,不知道為什么,大伯母近來總是斥責(zé)她,崔瑩心里隱隱有個聲音想質(zhì)疑,每當(dāng)那個念頭冒出來時,她都不愿意面對。 嬤嬤長嘆一聲,好聲好氣勸她,依舊是崔大夫人說的那一套。 崔瑩茫然,她自然也向往夫妻情深,琴瑟和鳴,也希望有自己的孩子,但憑什么要向李承璟低頭呢? “小娘子高傲慣了,可您仔細想想,七娘子先前占了結(jié)發(fā)情誼,王爺本就對她愧疚,如今下落不明,更是耿耿于懷,您若再這么賭氣下去,就把人越推越遠了?!?/br> 崔瑩氣惱道,“他對那個小病秧子有多上心你們也都知道,即便將來我生下自己的孩子,也輪不到我的孩子做世子?!?/br> 嬤嬤卻笑了一下,“小娘子這就想岔了,攝政王再怎么喜歡長子,也比不上背后有崔家撐腰的孩子,若小娘子實在嫌他礙眼……” 嬤嬤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崔瑩嚇得捂住心口,“阿嬤,這怎么能行呢?” “誰叫他命里福薄,天生患有心疾,這又能怪誰呢?” * 蕭緒桓近來似乎很忙,崔茵只偶爾與他打過幾個照面,倒是蕭楚華整日來與她作伴。 崔茵本不想打探別人家的私事,但瞧著蕭楚華這些日子有些不開心,找她習(xí)字時也總帶著一股較勁的模樣。 也不知道是跟誰較勁,還沒等她問,蕭楚華自己先開口了。 “陳娘子是不是覺得,我這些日子總來煩你,寫的字卻毫無長進?” 崔茵忙道,“妾怎會覺得煩?若沒什么能幫的上郡主的,妾住在這里,也于心不安?!?/br> “郡主從頭學(xué)起,已經(jīng)大有長進了。” 蕭楚華也覺得,不就是習(xí)字嘛,有何難的。 “不瞞娘子,我這樣認真習(xí)字,不為別的,就是心里堵得慌。” 她將自己與沈汲的過往粗略一講,“娘子心里是不是笑話我自作自受?” 崔茵笑了笑,將桌子上的字帖收起來,“不會。依照郡主所說,沈大人和那位小娘子也是有緣無份,即便沒有郡主,那位小娘子也會聽家里人安排另嫁他人?!?/br> 蕭楚華長舒了一口氣,“可他心里總是怨我……也不是對我不好,只是我總覺得他對我太客氣了,陳娘子,你懂嗎,就是我總想著,如果當(dāng)初他娶了那個小青梅,絕不是現(xiàn)在這樣的相處。” 崔茵靜靜聽著,旁人夫妻間的事,她不好多說什么,只覺得郡主大概被蕭緒桓護在身后保護的太好了,看似張牙舞爪驕縱無比,實則敏感單純。 她心里隱隱有些羨慕蕭楚華,能被家人保護著,最大的憂愁不過是糾結(jié)郎君的心思,能毫無戒備的對旁人敞開心扉,而不是像她一樣半生浮萍,小心翼翼。 “啊呀,不行,今日我得早些回去,”蕭楚華起身,歉疚地笑了笑,“今日沈汲他們便從丹陽回來了?!?/br> 崔茵聞言心間微動,沈汲回來,那么蕭緒桓也要回來了。 蕭楚華的情緒來的快去得也快,走到門口停住腳步,對崔茵道,“還要拜托陳娘子一件事,我那阿弟若是回來晚了,向來不吃晚飯,還請陳娘子替我勸勸他。” 說完便不見了人影。 蕭楚華飛快離開了聽竹堂,拍了拍胸口,得逞般笑了笑,心道,“阿姐當(dāng)真是為你們倆cao碎了心?!?/br> ** 暮色漸深,蕭緒桓才回到建康。 婁復(fù)忍不住打趣,“估計這個時候,夫人早就歇下了?!?/br> 蕭緒桓沒理他,心里卻有些遺憾。這段時日,只匆匆在長廊下遇到過崔茵幾次,連一句話都不曾說過。 不過今夜還有客人要來拜訪,只能明日再找理由去看她了。 他沒有提前告訴崔茵何時回來,即便她有心想見他,今夜也不會出現(xiàn)了。 稍稍將惦念放下,書房門外卻有道輕柔如水的聲音響起。 “婁小郎君,大司馬可在里面?” …… 婁復(fù)進來回話的時候,見蕭緒桓端坐在書案前,垂眸翻著兵書,他裝沒看見大司馬唇邊那一抹笑意,“將軍,夫人來給您送吃的?!?/br> 原本崔茵過來,直接請進來就好了,可婁復(fù)知道蕭緒桓這個時候從來用膳,便特意告知一聲。 書房門窗緊閉,只有書案上點著幾支蠟燭,借著淡淡的光影,崔茵看見北面的墻壁上,是一整幅輿圖。 長安遙遙,北地的故土仍在羯人鐵蹄之下。 崔茵看著那幅輿圖,仿佛能窺見那個第一眼就充滿殺氣和壓迫感的男子。 那是他的野心和抱負。 她將食盒放到案桌上,朱唇皓齒,盈盈望向蕭緒桓,“郡主今日告知,說蕭郎君夜里便回了,想來一路上風(fēng)塵仆仆,沒有用晚膳。妾準(zhǔn)備了梅花湯餅,不知合不合蕭郎君的口味?!?/br> 食盒的蓋子打開,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蕭緒桓看著她,輕輕搖了搖頭。 “夫人好意,蕭某在此謝過了,只是——” “郎君是嫌棄妾手藝不好嗎?” 那雙原本澄澈的杏眼在燈下,無端添了幾絲瀲滟嫵媚,有些委屈似的看過來。霧里看花,燈下看美人,沒有人會拒絕這樣的眼神。 他無奈,將那一碗梅花湯餅接了過來。 雞湯做底,餛飩做成梅花的樣式,“恍如孤山下,飛玉浮西湖”【1】。 “夫人親手做的?”他一向不用晚膳,只此一次,不好拒絕她的心意。 崔茵整理食盒,衣袖之下,偶爾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在昏黃的燭光下如同明珠的光澤。 “是,”她替自己倒了一盞茶水,“蕭郎君,這是郡主特意叮囑的,若不看著您用完,妾是不會走的?!?/br> 蕭緒桓遇到她這么久,卻是第一次聽到她這般嬌俏可人的語氣。 她抿了一口茶水,“妾在這里陪著您?!?/br> 崔茵來時梳洗妝扮過,長發(fā)輕綰,輕染胭脂。喝過茶水后,瓷白的杯盞上留下淺淺的嫣紅。 蕭緒桓有那么一瞬間,想讓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 燭花跳動,他卻不能如愿,不過剛剛用完這碗湯餅,門外便有人通稟,“大司馬,有客人求見。” 他眼神暗了暗,旋即對崔茵道,“夜深了,我叫人送夫人回去?!?/br> 崔茵有些遺憾,今晚都沒能與他說幾句話,但她也知道,不該打擾他議事,欠身道別,跟著婁復(fù)從后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