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色誤人 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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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珩體弱多病,又沒了生母在身旁,崔茵想,其實崔家何須忌憚他呢。 李承璟狼子野心,發(fā)妻亦可拋,世子的位置換人又算什么,崔茵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和李承璟一樣薄情寡義之人,無論是世子還是太子,她都不想阿珩去爭,能平安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春草點了點頭,“那藥房掌柜知道了有那么一位神醫(yī),上門去請過,想請來給自己的藥房添光,說出去也有排面,只是那神醫(yī)沒答應,只給小世子一個人看病?!?/br> “不過,”她嘆氣,“奴婢聽說,還缺一味藥引,那神醫(yī)也束手無策,只能等藥引尋到了才能治好?!?/br> 崔茵心一揪,“什么藥引?” 春草說不知道,“藥方貴重,哪能讓外人知曉,奴婢打聽不到?!?/br> 崔茵喃喃道,“李承璟連皇位都視若囊中物,什么藥引會尋不到呢?” 她慘然笑了笑,似在安慰自己,“以他的權(quán)勢和手段,找到藥引給阿珩治病,是遲早的事,對吧?” 這消息對她而言,不算太壞,至少有了盼頭,只是心里愧疚得很,阿珩還那么小,都不記得自己這個阿娘,她便不在他身邊。 觸到春草剛買回來的藥膏,藥瓶微涼,她又陷入了糾結(jié)和惶然。 蕭緒桓對她好是真的,不在乎她的過去,不在乎她的身份,可這份感情像是她騙來的,始終心存愧疚。 可李承璟不是旁人啊,是他的政敵,一朝事情敗露,自己的存在被李承璟知曉,便是把蕭緒桓推到了風口浪尖。 可她太貪心了,還未曾告訴他真相,就在期盼著他不會一怒之下與自己斷絕,甚至貪心的期盼,能帶自己去看一眼阿珩。 …… 崔茵不知道朝堂上最近發(fā)生了何事,先前聽蕭緒桓說過幾句,北地胡人那里虎視眈眈,徐州和壽春重修城防,再后來的因為雜事煩擾,她便不知道后續(xù)如何了,只是有些擔心,他會不會又要出征了。 她依舊住在聽竹堂,但是府上的下人們不知道是被誰交代過,全都改口喚她為夫人。 從那天蕭緒桓來過聽竹堂之后,許多日不曾回府了,婁復回來了一趟,說是大司馬軍務繁忙,無暇回建康,這幾日都在丹陽。 崔茵托他帶去幾件夏衫,“我女紅不好,比不上繡娘做的衣裳,天氣熱了,可以偶爾換洗穿穿,請他不要嫌棄?!?/br> 婁復笑著接過去,“夫人這是什么話,只要是夫人做的,大司馬都視若珍寶,怎么會嫌棄夫人的心意?!?/br> “對了,大司馬還給夫人寫了封信,托小的送到夫人手上?!?/br> 崔茵有些驚訝,接了過來,微微有些臉熱,心里竟像是情竇初開的小娘子一般,小鹿亂撞。 不過才離開幾日,竟還要寫信嗎? 她有些舍不得打開這封信,輕輕摩挲著信箋外的紙封,遲疑了片刻,輕輕撕開了一個口子。 “娘子!郡主來了。”春草氣喘吁吁跑進來,眉眼間皆是擔憂。 崔茵也是一愣,上次在西河邊見過一次之后,她便再也沒有見過蕭楚華了。 對于蕭楚華,崔茵也是很愧疚,她知道蕭楚華并不是對她有惡意,只是氣不過自己的隱瞞。 若她真的厭惡極了自己,也不會特意尋個清靜的地方質(zhì)問自己。 她放下信,對春草道,“你不必擔心,原本就是我的不對,郡主通情達理,我是該去跟她賠罪?!?/br> 說著起身,往前院走去。 薜蘿花影,庭院深深,她從蔭涼的小徑走過去,繞過長廊中間的花廳,正要從月洞門出去,便聽到一男一女兩道聲音在說話。 崔茵聽出來,那女子是蕭楚華,另一個人大概就是她的丈夫沈汲了。 不知為何沈汲不在丹陽,也來到了大司馬府。 崔茵想著,他們夫婦二人還在說話,自己應該退回去,去花廳里等一會兒。 剛剛抬腳轉(zhuǎn)身,蕭楚華的嗓音忽然有些急躁起來,聲音越過月洞門,清晰的傳到了她耳朵里。 崔茵手里的團扇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說: 第45章 蕭楚華今日來找崔茵, 并沒有抱著什么惡意,拋去其他, 單論這個人來講, 她很是喜歡。 美貌卻不傲慢,溫柔如水,這樣的佳人, 只可惜生在這樣的亂世之中,被人擺布,身不由己。 她原本怒極了, 再我見猶憐的美人, 也比不上自己弟弟的前途命運要緊,那日請她去西河邊,便是要找她說清楚, 讓她離開蕭緒桓。 可她萬萬沒想的是,沈汲告訴她, 這位陳娘子本姓崔, 四年前嫁與攝政王李承璟為妻,最重要的是,阿弟就是在當年她出嫁的路上見到她的。 蕭楚華聽聞這個消息那一刻,內(nèi)心產(chǎn)生了極大的震撼。她終于明白阿弟為何這樣瞞著她了。 怪不得當初蕭緒桓剛剛將崔茵帶回建康時,婁復轉(zhuǎn)述他的話, 說的是不是不想娶, 而是不能娶, 娶不到。 她為人婦時,不能娶, 她隱瞞身份留在他身邊, 若是被李承璟發(fā)現(xiàn), 便娶不到。 蕭楚華忽然就冷靜下來,這些要面對的問題,如果只是蕭緒桓一時興起,便不會思慮周全一步一步將自己這個jiejie都算計進來了。 這是他惦記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會放手? 所以沈汲那日氣沖沖要拉著她來一起勸阿弟時,蕭楚華便已經(jīng)看開了。隨他去吧,姐弟二十多年,一直都是小她兩歲的弟弟替自己遮風擋雨,自己似乎從來沒有能力替他做些什么。 只這一次,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會再阻攔他和他心愛的女郎。 …… “……大軍抽調(diào)走了一半,阿楚,你還不知道這是誰的授意嗎?” 沈汲今日回建康,是要去府衙辦公事的,可是在路上見了蕭楚華的馬車往大司馬府的方向駛?cè)ィ肓讼?,還是要同她說明白。 他不理解蕭緒桓為何這般沖動,為了一個女人,跟李承璟在這個時候較勁。 他更不理解蕭楚華,一開始極力反對,知道了那女子的身份之后卻忽然變了卦。 方才蕭楚華對他說,叫他不要管這件事了,沈汲做不到。 他年少時家道敗落,苦讀多年圣賢書,原本想要在朝堂上一展抱負,卻因為家門凋敝,親友離散,連做官的資格都沒有了。 幸而認識了蕭緒桓,他是庶族寒門出身,賞識自己的才華,十年風雨,才走到今天。 他追至月洞門前,頭頂?shù)年柟庵藷?,刺得眼睛睜不開。 “阿楚,你有沒有想過,襄臣走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他若是這個時候被人落井下石,去了西蜀,再回來時,可還有他的位置?” “何況能留給他的兵力還剩下幾個人,西蜀天險之地,固若金湯,劉氏那等jian賊也不是好對付的?!?/br> 蕭楚華甩開他的手,“沈汲,我原本當你是讀書讀傻了,有些迂腐,原來你竟然是這樣想的。” “難道沒有崔七娘,李承璟就不會對付阿弟了嗎?他那野心,昭然若揭,等來日撕破臉皮搶了齊令容他兒子的皇位,難道會放過阿弟嗎?遲早的事情,跟崔七娘有什么關(guān)系,你們男人自古就是喜歡把禍水東引,嫁禍到女人頭上!” 沈汲深吸了一口氣,“阿楚,可你有沒有想過,便是襄臣不怕去西蜀,我們都走了,你怎么辦?” “李承璟如今知道了崔七娘在襄臣手里,襄臣去西蜀會帶走她。自古將領(lǐng)出征,留家眷在都城為質(zhì),我們都走了,留下的人是你,李承璟以你為要挾,對你不利,該怎么辦?” 蕭楚華聞言愣了愣,慢慢抬起頭,對他笑了笑,“這樣嗎……原來你也會擔心我?” 不知過了多久,等她穿過月洞門,想要去找崔茵的時候,看見長廊下的臺階處,一把團扇落在地上。 *** 崔茵一路跌跌撞撞,手里的扇子掉了也渾然不知。 花影重重,鳥鳴蟲噪,日頭高懸,她差點站穩(wěn)不腳步,眼前一團亂蓬蓬的影子,手腳也像是飄在云端,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力氣。 這就是她的報應嗎? 她站不穩(wěn),抬手扶住了被曬得guntang的廊柱,微不可察的清風將竹簾輕輕晃動。 手心的涼意被guntang的溫度灼燒著,激起一陣顫栗。 本以為,這是她騙來的幾個月安穩(wěn)而又甜蜜的日子,是她沉浸在這個自己用謊話編織成的夢里,她遇上了一個淵渟岳峙的郎君,一心一意,甚至不惜放棄原本鋪好的路,要選一條最險的,不為別的,只為她。 而在蕭楚華和沈汲的口中,分明他們早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他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呢?是她跌下姑蘇山林的那天,還是更早之前,丹陽城外的那個雪夜? 無論哪一種,原來不是她騙他,而是他俯視著自己,看自己在騙他。 那自己這段日子,每一個舉動,都像是被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盯著,她覺得自己胸口沉重,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可她該生氣嗎?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啊,明知道自己謊話連篇,是在騙他,是在利用他,知道自己是崔家七娘,知道口中的亡夫是李承璟,怎么還會……怎么還會對她動心。 他也在騙自己。 視線里那團模糊的影子漸漸散去,崔茵摸了摸臉頰,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落淚紛紛。 眼淚也是熱的,跳動的心臟也是熱的,他看自己時的眼神,溫柔至極,斂去鋒芒和銳氣,也是熱的,不是假的。 他騙她,得到了什么? 被李承璟針對,調(diào)走了兵權(quán),沈汲說,他可能要去西蜀,再回來時,就不再是什么權(quán)傾朝野的大司馬了。 他或許會兩手空空,對昔日的政敵俯首稱臣。 曾經(jīng)也有一個人,面對權(quán)勢和利益,毫不猶豫的拋棄了她。 這一次,這個叫做蕭緒桓的男子,卻沒有放棄她。 崔茵推開房門,看到離開時沒能來得及拆開的信箋。 很尋常的口吻,說的是思念。 她恍恍惚惚,問自己一個問題。 我配嗎? 還想問他一個問題, “會悔嗎?” *** 聽竹堂靜悄悄的,沒人知道夫人去而復返,回來的時候神情恍惚,臉上還掛著淚水。 蕭楚華走到院子里,一個婢女驚喜地朝她問好。 “郡主好些日子不來了!” 婢女笑著行禮,忽然疑惑道,“咦,奴婢方才記得,夫人出門往前頭去了,怎么郡主沒看到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