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陽定定地看著對方的笑容，心里泛酸。

    懷著焦躁不安的心，把熱水遞給裴語后，他轉(zhuǎn)身離開教室。

    走出教室的背影線條干凈利落。

    他不怎么怕冷，穿得并不臃腫，身高腿長的緣故，奢侈品牌固定好的搭配襯得他很帥氣。

    蘇衍收回視線，擔(dān)心秦毅陽還是會想這些事。

    于是掏出手機發(fā)消息：【考試加油[笑臉]】

    他的座位剛好就是秦毅陽坐過的位置，身后是裴語。

    上次月考，他年級排名比裴語低一位，座位按成績“s”型安排。

    和裴語打了聲招呼后，蘇衍把東西放到抽屜里。

    手機忽地震動，蘇衍解鎖。

    【秦毅陽：好，你也加油】

    ***

    一連兩天，期末考試結(jié)束。

    蘇衍也沒找到什么機會說清楚，這件事漸漸地就被耽誤了。

    等到他想起來，又已經(jīng)過了兩天，要是這會兒再刻意地通過微信上說這種事，只會更尷尬。

    想了想，蘇衍把這件事拋之腦后。

    要是以后有合適的時間……

    不過他的態(tài)度那么明顯，秦毅陽估計也懂，應(yīng)該不會再繼續(xù)喜歡他。

    突然想起圣誕夜那天。

    他跟著秦毅陽去上網(wǎng)打游戲，從網(wǎng)吧出來后，想著去吃點東西。幾個地痞流氓從旁邊的小巷子竄出來，秦毅陽毫不猶豫地幫他擋了一棍。

    秦毅陽很好，他和他只是不合適。

    蘇衍聞到過秦毅陽的信息素，但也只有在秦毅陽打完籃球流一身汗回來時，他才聞到一點甜味。

    他和秦毅陽的匹配度估計并不高。

    不高，也就沒有必要在一起。

    ***

    沒過幾天，期末考試成績公布。

    班群里有總成績排名，裴語的成績保持得很好，年級前十名。

    秦毅陽的成績和他預(yù)料的一樣，中游水平。

    他很滿意這個成績，秦爍更滿意。

    一連夸他好幾句，秦毅陽尾巴都要翹到天上。

    這會兒他們在茶室，正在陪爺爺品茗。

    好吧。

    對秦爍來說是在品茗，對兩個小輩來說只是在喝茶。

    行云流水地表演完茶藝，秦爍將兩個茶杯推到兩人面前，“嘗嘗？”

    秦爍眼神很有神，眸底帶著點期待。都這把年紀(jì)，他也沒什么想要的，許多感興趣的藏品也能拿到。偶爾陪小輩聊天、向他們秀一手、吹吹牛，心情非常不錯。

    秦毅陽和裴語齊齊垂眸。

    眼前的茶杯釉面滋潤柔和，干凈無雜質(zhì)，一看就價值不菲。

    茶葉的清香順著白茫茫的熱氣鉆到鼻腔，令人心曠神怡。

    兩人端起茶杯淺抿幾口，迎著秦爍稍稍期許的眼神。

    秦毅陽感受著舌尖的味道。半晌，他說：“我覺得挺好喝的……”

    “沒了？”秦爍蹙著眉。

    秦毅陽“啊”了聲，又喝了兩口茶：“就是好喝啊?！?/br>
    秦爍露出一個很敷衍的笑容，擠兌他：“怪不得你語文成績只及格，隨便說幾個成語都不會。”

    秦毅陽：“……”

    “爺爺，不帶你這么人身攻擊的?。。?！”

    接下來輪到裴語發(fā)表評價，茶葉清香，味道清冽甘甜，淡淡的微甜縈繞在舌尖，配上月白色茶杯，極為賞心悅目。

    淺喝兩口，柔和的茶水絲綢般滑過喉嚨，在寒冷的冬季令人心神放松。

    裴語將剩下的茶水喝完，很認(rèn)真地說：“我也覺得很好喝?！?/br>
    期待裴語能多說點評語的秦爍：“……”

    好吧，他就不應(yīng)該期待小孩懂茶。

    一邊的秦毅陽在旁邊笑裴語太笨了，剛才他簡單地說“好喝”，都被爺爺說了。

    就算是瞎編，也要多編幾個成語夸夸吧。

    秦毅陽忍不住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就等著爺爺批評裴語。

    秦爍勉強地笑了下，輕咳一聲：“概括得很好！”

    “可不就是好喝，再多的評價都是浮于表面的虛詞，好喝就是好茶！”

    “小語你說得太棒了！”

    秦毅陽：“……？？？”

    被夸獎的裴語也有點方。

    忍不住在心里腹誹：爺爺，你的雙標(biāo)是不是表現(xiàn)得太明顯了點。

    見秦毅陽不服氣，秦爍重重地哼了聲：“怎么？我說的有問題？”

    “……”

    秦毅陽摸了摸鼻子，“爺爺你怎么可能有問題！”

    “對，說得特別對！”

    裴語徹底忍不住笑起來。

    ***

    吃慣了家常菜，一家人約著去吃私房菜。

    秦毅陽的父母也來了，還有秦時芳。

    陸山臉上傷疤沒辦法完全修復(fù)好，秦時芳和陸山的感情也出了不小的問題。

    最重要的是，秦時芳認(rèn)為自己再不回來，富裕生活便會離她而去。

    她一個從小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富家小姐，要她過窮苦日子，簡直要她的命。

    和陸山辦理完離婚手續(xù)后，她直接回國。

    她和秦深的關(guān)系仍舊僵硬，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住進老宅，便住在自己名下房產(chǎn)里。

    也幸虧秦爍很早以前在江城給她買了幾套房，不至于落魄到只能住酒店。

    一大家子坐在一起，餐桌上各種飯菜熱氣騰騰。

    秦毅陽和父母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因為他的成績顯著提高，秦毅陽爸爸高興得不行，和秦爍小酌幾杯。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便是秦深和秦時芳。

    秦深基本就沒和她說過話。秦時芳有意和好，發(fā)起無數(shù)話茬，端起好幾次酒杯，都被秦深無視了。

    秦深忙著給裴語加菜。

    夾在兩人中間的裴語只覺得如坐針氈。

    “不符合口味嗎？有沒有自己想吃的菜？”秦深側(cè)眸，柔聲地問裴語。

    坐在秦深身邊的秦時芳目光灼灼地看著。

    裴語熱著臉，輕輕地?fù)u頭，“沒有，挺好吃的。”

    喝了不少果汁，裴語起身去衛(wèi)生間，回去時在走廊里遇到秦時芳。

    私房菜室內(nèi)環(huán)境裝修得很好，高雅清凈。裝飾石橋下，幾尾金魚在一泓清澈的水中暢游，水面上還飄著點綴的樹葉。

    秦時芳攔住他寒暄兩句，同時表明她的來意。她說自己以后大概率會一直在江城，希望裴語平時有機會在秦深面前，多幫幫她說話。

    “我做了許多對不起阿深的事情，這么多年過去……”

    “阿姨已經(jīng)知道錯了，現(xiàn)在回到這邊，爺爺希望一家人團團圓圓。我以后會好好補償阿深，小語你能不能稍微幫下忙?！?/br>
    裴語垂頭看著水里嬉戲的兩尾金魚，沒說話。

    秦時芳又接著說了好幾句，話里話外都是同一個意思。

    她以后會好好補償秦深，爺爺?shù)脑竿隙ㄊ顷H家歡樂。

    “小語，你看看……”

    裴語這才抬起頭，燈光倒映在他的眼睛里，瑩瑩光澤，璀璨如繁星。

    他很輕地笑了下，秦時芳眼睛微微亮起，以為這件事有戲。

    “抱歉，這件事我大概幫不上你的忙?！?/br>
    秦時芳立馬著急起來，想要再勸說點什么，裴語卻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你以前做過的事情，給秦深造成了實實在在的傷害?！?/br>
    “不管是腿，還是感情?！?/br>
    “我相信他在小時候應(yīng)該很愛你，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就不可能說過去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