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些花花綠綠的瀲滟裙擺，夏曉曼忍不住看向落地鏡里干扁的自己。

    如果說夏明月是一朵綻放在枝丫高處，生機勃勃的玫瑰；那她就是開在泥土里，不值一提的灰芽。

    ——她不敢再與鏡中的眉眼對視。

    匆匆收拾好房間，她又按照夏明月的囑托滿地搜尋著嘔吐物，最后真的在陽臺找到一大片穢物。

    過了一夜，加上太陽暴曬，那股味道充斥口鼻，熏得腹中作嘔。

    夏曉曼也沒有抱怨，找出抹布準(zhǔn)備細(xì)細(xì)擦洗。

    就在此時，住在鎮(zhèn)里的夏mama不適宜的發(fā)來信息。

    [夏mama：你這兩天休息，記得勤奮點，好好給你姐打掃打掃家，別太懶，省的你姐嫌棄。]

    [夏mama：問問你姐想吃什么，她工作也挺辛苦的，別讓她吃什么外賣，不營養(yǎng)。]

    信息接二連三過來。

    沒有一條是有關(guān)她的。

    夏曉曼沒有回復(fù)，放下手機專心清洗著地毯上的嘔吐物。

    她想不明白，夏明月為什么喜歡在任何地方都鋪上地毯，不管是客廳還是書房，就連陽臺這些容易落灰的地方都不放過。

    很難洗。

    她一遍一遍地清洗。

    手機上母親的絮叨一遍一遍的過來。

    不知怎的，夏曉曼的眼淚一下子落了出來。

    孤單。

    她竟然在這里找不到一點歸屬。

    作者有話說：

    前50紅包，愛你們。

    第7章

    白日的寵物醫(yī)院人滿為患。

    大廳熙熙攘攘，腳步聲夾雜著時不時傳來的混亂狗叫，偶爾還有低凄的哭聲。

    ——吵鬧。

    聽得人無端煩躁。

    夏明月推門而入，臉上遮著墨鏡，長卷發(fā)蜿蜒至腰際。

    她一身薄裙穿的隨性散漫，卻處處彰顯出玲瓏曲折，還有骨子里的嫵媚。

    夏明月一經(jīng)出面，瞬間成為醫(yī)院最為奪目的存在。

    她習(xí)慣矚目，自然忽略掉周圍打量的視線，徑自走向前臺：“你好，請問賀醫(yī)生在嗎？”

    夏明月的聲音不像她的外表那樣高傲，偏向清澈無害，加上面容姣好，讓原本因工作繁忙而心浮氣躁的前臺護士對她多了幾分溫和耐心。

    “賀醫(yī)生正在看診，您事先有約嗎？”

    夏明月正要說話，小路剛巧出現(xiàn)。

    看到她時，他眼睛亮了一下，接著從人群中央穿梭，直接走到她面前，“夏姐來了啊，賀哥正在忙，估計要些時間，用不用我?guī)闳タ幢П?？?/br>
    夏明月條件反射地在他身后尋找賀以舟的身影，然而并未發(fā)現(xiàn)那張熟悉的面龐。

    她收斂目光，忽略掉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跟著小路去往寵物住院區(qū)。

    手術(shù)過后，抱抱的狀態(tài)好了許多。

    大金毛被安排在了“單人間”，由于腹部刀口沒有愈合，狗狗只能蔫巴巴地趴在籠子里，也許是嗅到了夏明月身上的氣味，未等她進門，抱抱便抖抖耳朵，迅速支棱起身體。

    “汪??！”

    它亢奮地叫了一聲，用插有滯留針的爪子扒拉了幾下籠子，整個眼睛都在發(fā)光。

    夏明月摘下墨鏡，隔著籠子摸了摸它的rou墊，半蹲下.身：“抱抱今天好些沒？”

    “嗚汪~！”

    “你在這里要乖，等你好了我們就能回家了。”

    抱抱也不知道聽沒聽懂，耷拉在地面的大尾巴輕微地?fù)u晃幾下。

    正和抱抱說著話，耳畔傳來男人略帶疲倦的嗓音：“小路，去給4號那只貓通尿結(jié)石?！?/br>
    “好嘞，我馬上過去?！?/br>
    小路頭也不回，麻溜跑遠(yuǎn)。

    賀以舟松了松脖頸上系的有些緊的領(lǐng)帶，緩步逼近，“我要給它換藥，你最好是在外面等。”

    夏明月游移瞬間：“……我不能留下嗎？”

    “不能?！辟R以舟語氣果斷，“你在會影響到它的情緒。”

    “……”

    這么一想也是。

    夏明月扭頭出門，抱抱想不明白為什么主人剛來就要走，原本瘋狂搖擺的大尾巴一點點垂落，狗狗眼里的亮光不見，只剩下nongnong的困惑與難過。

    她耐心在外等候，不多時，賀以舟告知她可以進去。

    夏明月隔著籠子與抱抱玩耍。

    考慮到抱抱的身體情況，她并未逗留太久，離去前，夏明月再次在賀以舟的辦公室前駐足。

    這家醫(yī)院裝修的干凈樸素。

    他的看診區(qū)一塵不染，處處潔亮如新。

    賀以舟耐心地觀察著桌上貓咪的情況，白玉似修長的十根手指在貓咪柔軟的皮毛上游離。恰逢陽光自窗前一隅穿落，照在他肩頭，讓那身白大褂都蒙了光。

    ——晃在夏明月心尖。

    有些暈。

    她的目光赤.裸，直逼近賀以舟。

    屋里的男人抬眸看來，一雙深黑色的眼眸直勾勾落進她的視線。

    夏明月一個咯噔，著急忙慌避開。

    他的眼神有一閃而過的笑意，旋即提筆寫字：“寵物沒什么，回去多補充益生菌，24小時內(nèi)斷食斷水，如果還有嘔吐的情況要繼續(xù)送醫(yī)?！?/br>
    “好的，謝謝賀醫(yī)生。”

    小姑娘抱著貓致謝，片刻鼓起勇氣：“賀醫(yī)生，方便加個微信嗎？要是貓咪再吐，我也好聯(lián)系你?！?/br>
    這番說辭讓躲在門后面的夏明月喉頭一梗。

    這年頭……搭訕漢子的方式都一成不變的？

    “抱歉。”賀以舟拒絕得清冷又不失委婉，“我的私人微信不加人，你可以去前臺加企業(yè)微信，24小時都有專人解答?！?/br>
    小姑娘面露失望，背著貓咪走出辦公室。

    目送女孩離去的背影，夏明月攥緊包包在門前局促，她徘徊半天也不敢進去，內(nèi)心不免有些泄氣。

    “五分鐘后我還有一個接診，你要說什么最好是現(xiàn)在?！?/br>
    門內(nèi)響起聲音。

    賀以舟的。

    夏明月臉蛋發(fā)燙，不再躲藏，溫溫吞吞地走了進去。

    她依舊低著腦袋，不好意思正面看他。

    賀以舟端坐于辦公桌前，右手把玩著鋼筆，“還有事嗎？夏小姐。”

    夏明月拉開椅子坐下，半天才抬起頭，小心翼翼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清清嗓子，開口：“賀醫(yī)生，你周末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飯。”

    她說的正義凌然：“你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代替抱抱感激你?！睘楸頉]有私心，夏明月坦蕩蕩地盯著賀以舟那雙微微上挑的鳳眼。

    他眉眼里的揶揄加深，說：“不好意思，周末我要加班。”

    夏明月梗住。

    “何況。”他頓了下，“抱抱恐怕并不感激我?！?/br>
    寵物的世界單純簡單。

    它們的認(rèn)知里沒有“治病救命”這個概念。

    對于抱抱來說，賀以舟只算是一個突然闖入它的生活，每天莫名其妙讓它挨幾針的“壞人?！?/br>
    躲還來不及，何為感激。

    夏明月啞口無言，僵直在原地遲遲未語。

    “還有事？”

    夏明月失落地?fù)u搖頭。

    “那……”

    “那要是我想感激你呢？”她賊心不死，大著膽子截了他的話，迎來的是短暫的沉默。

    這幾十秒讓夏明月倍感煎熬。

    她承認(rèn)，抱抱只是借口，主要目的是自己的私心，也或者是……色.欲熏心。

    賀以舟笑出聲：“可以。”

    這回?fù)Q夏明月怔住。

    也許是怕她沒聽見，賀以舟又重復(fù)：“可以。下周有空我聯(lián)系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