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緊緊勾著不松。

    “有機會的話……我?guī)慊厝ヒ娢夷棠??！?/br>
    賀以舟溫柔說了好。

    她眉眼舒展，整個人鉆進他懷里。

    男人胸膛寬厚，宛如一面厚實的城墻，攏住她的雙臂結(jié)實而富有安全感。

    夜色下孤零閃爍著幾盞燈火，月光也冷清地映照在眸里。

    夏明月不覺得冷，反而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暖。

    她很快拿定注意：“冬天吧，冬天我們一起回家?！?/br>
    賀以舟輕輕將下巴擱在她頭頂，說——

    “好。”

    作者有話說：

    他們本可以幸福的。

    **

    隨機紅包。

    第32章

    夏明月和沈東陽約在一家日料店。

    偏僻, 清凈，包間隔著包間。

    她等許久，沈東陽才姍姍來遲。

    “你這店難找, 我開車多繞了半個小時才過來?！鄙驏|陽解釋, 順便放下公文包。

    他轉(zhuǎn)而去看夏明月，被嚇了一跳。

    褪去原來的光鮮亮麗, 此時與他相見的夏明月一身黑衣, 口罩眼鏡一個不落，平凡無奇地打扮落在人間也找不到。

    沈東陽只震驚一瞬，很快想通為何。

    他入座, 發(fā)現(xiàn)茶已經(jīng)斟好, 正巧口干, 便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最近怎么樣？”

    “還行。”夏明月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沒度數(shù)，只是為了遮面容，剛開始戴還有點不太習慣。

    沈東陽正要繼續(xù)詢問，推拉門打開，身穿和服的工作人員前來上菜。

    夏明月急忙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別開頭很刻意地回避對方。還好她沒有過多注意，上完菜又退出包廂。

    明明只是一個小動作，卻是看的沈東陽一陣心酸。

    “那家人又來纏你了？”

    夏明月?lián)u頭，“早就拉黑了, 而且我手機一直關著，他們也打不通?！爆F(xiàn)在又搬到新地方，就算想找她也沒有門路。

    沈東陽給夏明月布菜, “工作室那邊呢？”

    “錢賠了, 林林總總一千多萬。”

    輕飄飄的一句話, 又是讓沈東陽心頭一埂。

    他想說點什么，可是話到嘴邊什么也說不上來，沈東陽嘆了口氣，“還有余款嗎？”

    夏明月說：“夠生活。”

    沈東陽掏出錢包準備抽卡，她抬手攔住，“不用。我這次找你不是為了借錢。”

    沈東陽抬了抬眼。

    她摘下口罩，沈東陽這才注意到她消瘦得厲害。

    “我想……我想道歉?！?/br>
    沈東陽呼吸頓了下。

    夏明月咬住下唇，“一直逃避下去也沒有辦法。我想站出來道歉，想……想重新生活?！?/br>
    她做錯事。

    哪怕這句“對不起”得不到任何人諒解；哪怕會迎來更激越的浪潮，她也要站出來。

    她不想……再將其余無辜的人牽連進來。

    “我會發(fā)一條微博進行說明，然后在對那家人公開道歉。”夏明月語氣微凝，“所以……想拜托東陽哥幫我聯(lián)系記者，還有……那家人。”

    她不想正面和他們相見，回想那家人的嘴臉，夏明月一陣一陣直犯惡心。

    沈東陽眉頭皺起，“你想好了？你要明白，就算你站出來道歉，他們也不會放過你?！?/br>
    “我已經(jīng)沒什么好失去的了?！毕拿髟逻p手，盯著指尖那一點紅，“所以想用余力護住自己僅剩的那點東西。”

    沈東陽喉結(jié)動了動。

    他有萬般措辭去拒絕女孩的托詞，最后到嘴邊化作一句——

    “我?guī)湍??！?/br>
    夏明月眉眼舒展，露出今天以來第一個笑，“謝謝你，東陽哥?！?/br>
    沈東陽跟著笑了笑，“記得最開始見你，你也是這樣拜托我?！?/br>
    “嗯?！毕拿髟鹿绰N起唇角，“那會兒和現(xiàn)在一樣，沒錢，光有厚臉皮?！?/br>
    當初夏明月和前老板弄得很難看，可以用撕破臉來形容。

    錢老板是個色胚，三天兩頭對著女員工揩油，其他女孩剛出社會不敢反抗?？墒窍拿髟虏灰粯樱谴謇锩娉鰜淼墓媚?，天生一副硬骨頭，不但敢反抗，還在辦公室一腳把那老流氓踹到了醫(yī)院。

    老板的老婆也是一個豬油蒙心的主兒。

    她咬定夏明月是小三勾引她老公，鐵了心要找她好看。

    后來鬧大，事情傳出去就變成夏明月在辦公室玩太大，把心臟不好老男人刺激進了醫(yī)院，大婆忍無可忍直接開撕。

    謠言傳得沸沸揚揚，與公司的霸王合同又讓夏明月難以脫身。

    她四處找律師，可是找到的律師都收了老板好處，最后沒有辦法，夏明月厚著臉皮來求助彼時還不太熟悉的沈東陽。

    她死纏爛打了一陣子，定時定點蹲在他的律師所門口，沈東陽被纏得心煩了一陣子，到后來見她可憐，便以最低價接了這案子。

    沈東陽是在這個茫茫夜城里，第一個幫她的人。

    “你和老賀怎么樣？那天我在新聞上看見……”怕觸及她傷心事，沈東陽沒有把話說全。

    提及賀以舟，夏明月的神情更加柔和。

    “在一起了?！?/br>
    沈東陽挑眉，并不意外。

    “挺好的。那人外冷內(nèi)熱，你和他在一起受不了委屈?！?/br>
    夏明月甜蜜蜜地彎了彎雙眼。

    “明天我就幫你聯(lián)系，有消息再通知你。”沈東陽說，“微博的道歉書用不用我?guī)湍銓?？?/br>
    夏明月?lián)u頭：“不用，容易被看出來?！?/br>
    “這倒是?！?/br>
    律師寫嚴謹，但很容易露餡，被人發(fā)現(xiàn)免不了又是一頓冷嘲熱諷。

    “那你用詞注意些，寫完最好給我過一遍?！?/br>
    夏明月點頭。

    她又說：“對了，我那里有輛奔馳。東陽哥你問問身邊人誰要，幫我低價賣了吧。”

    她現(xiàn)在缺錢，車牌號曝出去后也不敢再開，目前停在賀以舟別墅的車庫里落灰。夏明月覺得可惜，不如賣給好人家，還能賺一筆錢。

    沈東陽毫不猶豫：“賣我吧。”說著取出一張卡遞過去，“這里有一百萬，回頭你讓賀以舟把車開來?！?/br>
    夏明月沉默片刻，“那車也就五十多萬……”

    沈東陽滿不在乎地說：“剩下五十萬給當你嫁妝?！?/br>
    夏明月沒想到他會這樣說，當即一愣。

    “其實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親切。”沈東陽這話不似說假，“后來才意識到那是同病相憐。”

    夏明月自幼無父無母；他也打小寄人籬下，于是就生出一種惺惺相惜之情。

    “要不是把你當meimei，我才不會管你這么多?！鄙驏|陽把卡向前推了一節(jié)，“拿著吧。你和賀以舟也老大不小了，等事情忙完就把婚事定了，說起來我還沒給人當過證婚人呢，嘿，新鮮。”

    想到賀以舟結(jié)婚的那場面，沈東陽由衷發(fā)出一聲笑。

    夏明月捏著卡卡，忽然覺得下面的路也不再是那么難以走下去了。

    **

    她回家后就開始寫道歉信。

    一共兩千字，到最后刪刪減減只剩下九百多。

    夏明月仔細檢查了很多遍，又反反復復看了幾遍，確定沒什么問題后，忐忑地發(fā)給沈東陽過目。

    [可以發(fā)。]

    得到他確切地回答，夏明月這才放心。

    然而當鼠標移到微博圖標時，左鍵卻始終不敢按下。

    啪的一聲。

    她快速合上了筆記本。

    夏明月趴在上面閉上了眼睛。

    時間流逝得很快，又好像很慢，慢到足以讓她做好心理建設。

    她再次打開電腦，小心翼翼地點進了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