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囂之上 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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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流了下來。 她溫柔又小心地摸了摸它的耳朵,又摸了摸它的鼻子,最后捏住它的咽喉,用全身的力氣收緊。 兔子開始掙扎。 那雙紅寶石的眼睛仍在無辜地看著她。 慢慢地。 它不再動了。 她抱著它,把臉埋在它的耳朵里痛哭。 她想她也快要死了,這個世界正在慢性殺死她。 叮鈴。 門鈴又一次響起。 夏明月抬起頭,眼底凄冷,透著戾氣。 她拿起刀子搖搖晃晃起身,手指搭在門把上,正要擰開,外面?zhèn)鱽砺曇簟?/br> “賀先生,外賣給你放門口了,祝你用餐愉快?!?/br> 開門的動作戛然而止。 她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一個人站了許久許久。 過后,夏明月失力般順著門滑在地上。 天黑了,秋風在窗外肆虐,兔子的尸體躺在不遠處。 整個房間都很冷。 她看了看手上的刀,又看了看自己纖細的手腕。 這一刻她什么念頭都沒了,只想像那只兔子一樣,擺脫折磨,痛快解脫。 銳利的刀刃比向手腕,只要一刀,就能劃破皮膚和脆弱的血管。 然而就在此時,手機竟然響了。 漆暗的夜里,屏幕一下一下閃爍。 這部手機已經(jīng)拔了卡,除了微信什么也沒有留,可是所有群都已經(jīng)退了,她想不到誰會在這個時候發(fā)消息過來。 微信電話開始響動,夏明月上前,屏幕上面浮現(xiàn)的竟是奶奶的頭像。 她接通,聽到里面?zhèn)鱽硎煜さ穆曇簟?/br> “是囡囡嗎?” 老人小心試探的語氣讓她建設(shè)起的所有勇氣都功虧一簣。 夏明月拼命忍著哭腔:“嗯,您怎么給我打電話了?” 奶奶說:“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頭不太安穩(wěn)?!?/br> 夏明月無聲垂淚。 “囡囡過得是不是不好?你看你這中秋和國慶都沒有回來。不過沒事,奶奶給你腌了菜,這些天剛好吃?!?/br> “我……我過得挺好的?!毕拿髟买_她,“就是有點忙。” “是嗎……”奶奶的語調(diào)莫名低了下去,她失落一瞬,像是強行支撐,很快又回復(fù)到往常,“囡囡,要是受委屈就回來,奶奶在家呢?!?/br> 老人溫和地說:“奶奶會一直在家等你?!?/br> 夏明月哭得說不出話。 她掛斷電話,再看向那把刀子時覺得自己傻。 夏明月緩緩把裁剪刀折疊好,放回抽屜再沒有拉開。 “明月?” 她肩膀一抖,回過頭去。 賀以舟拿著鑰匙站在門口,沒有注意到腳下狼藉,直接地看向她。 夏明月不想讓他擔心,還在沖他笑:“你怎么回來啦?” 她故作無事,卻不想自己看起來就像是幾欲斷折的枯枝,別人瞧見只覺得可憐。 賀以舟內(nèi)心涌出無數(shù)酸澀,眼尾也跟著泛紅。他壓抑住喉頭那股澀意,兩三步就走到她面前—— “原本想回去看抱抱,可是路過的時候就突然很想你。”他彎腰抱住她,“明月,我想你了。” 她愣愣睜著眼。 頭頂?shù)臒艄忪拍?,他身上有不算好聞的消毒水的味道?/br> 他還很冷,帶著寒冬漸來的蕭瑟。 夏明月指尖動了動,緩緩抬手回抱過去,惝恍迷離地說:“賀以舟,我好像生病了?!?/br> 她就像那只離破碎,瀕死的兔子,在這一剎那抱住自己僅存的希望—— “賀以舟……求你救救我……” 作者有話說: 隨機紅包。 第40章 她接受了心理治療。 重度抑郁, 需住院。 賀以舟選的醫(yī)院清靜,藥物的作用讓她開始嗜睡。 治療效果顯著,夏明月大部分時間都很平靜, 偶爾夢魘, 有時也會因為藥物療效產(chǎn)生幻覺。 幻覺所指的都是同一個人——劉艾歌。 她每次都穿著一條潔白無瑕的裙子,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看書寫字。明知是幻覺, 夏明月卻想:她若活著, 現(xiàn)在也一定和其他大學(xué)生一樣,坐在大學(xué)課堂的課桌上,沐浴春風, 肩披晚霞, 期許著還沒有到達的未來。 她開始難過。 心臟抽絲剝繭般的疼。 但她沒有表現(xiàn)出反常, 不想讓治療落空, 也不想看賀以舟失望。 十月二十三號是賀以舟的生日。 還有一天就是。 夏明月還在住院期間,不能擅自離院,就連電子設(shè)備都不怎么接觸。晚上她特意借用公用電話給賀以舟打了個通話,提前祝他生日快樂。 電話那頭的賀以舟溫柔接受,又絮絮叨叨叮囑許久。 結(jié)束通話后, 夏明月惆悵地走回病房。 盡管嘴里說著不在意,但心里面還是有些失落。 意外的是,晚上九點賀以舟突然出現(xiàn)在病房。 她震愕地看著他,遲遲沒有回神。 醫(yī)院十點就會熄燈, 一般過了八點就禁止探視。 “你怎么進來的?” “用了點小關(guān)系?!辟R以舟放下袋子,從里面翻出一件羽絨大衣。 “走吧?!?/br> 夏明月:“?” 她看了眼天色,“這么晚要去哪兒?” 賀以舟:“陪我過生日?!?/br> “那門?” “偷溜出去?!?/br> 賀以舟給她穿好大衣, 轉(zhuǎn)身又去找鞋。 夏明月怔怔盯他半晌, 撲哧地笑出聲:“這是……驚喜?” 賀以舟拿著鞋半蹲到她腳邊, 沒有否認。 她沒再多問什么,反而有點小期待。 ** 醫(yī)院建在城山腳下,僻靜,到了夜里更是難聽半點喧囂。 夜色冷,厚重的羽絨衣為她隔開蕭瑟秋風。 賀以舟拉著她一直走,十幾分鐘后走到醫(yī)院后門。 后門并沒有鎖,像是故意給誰留著。 門口停放著一輛黑色自行車,賀以舟解下圍巾系在夏明月脖頸上,接著把帽子給她戴好,一番包裹下來她全臉只露出一雙漆黑分明的眼睛。 “你會冷?!?/br> 賀以舟只穿了一件駝色風衣,沒了圍巾,襲來的冷風吹得鎖骨一片紅。 “還行?!辟R以舟把放在前座的背包掛在她雙肩上,“背好?!?/br> 背包的重量讓她肩膀一沉,“什么?。窟@么重?!?/br> 賀以舟沒有回答,騎上自行車,“坐好?!?/br> 夏明月跳上后座。 “抱緊我,別掉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