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坤儀(重生)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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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良心的人,太容易被人拿捏。 而集寵于一身,就是集怨于一身。多少人靠向她,就有多少人圖謀算計她。不過做了點錯事,就這樣局促為難,多容易被人撥弄呀。 他不希望他的郡主,被人拿捏。 陸辰安輕輕吐出口氣,才重新含笑看向?qū)γ娴娜?。果然一觸到他看過去的眼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郡主像個慌張的鹿一樣立即轉(zhuǎn)移了視線,緊張地吞咽口水。 “郡主,一場誤會,不必介懷?!标懗桨蚕雽λΓ虐l(fā)現(xiàn)自己其實笑不出。他想到了那天明心帶回來的消息,太子和郡主鬧翻了。太子才可以和郡主鬧翻呀,即使鬧翻了,他們還是能見到。他們還有無數(shù)機會,無數(shù)時間,重歸于好。 可如果不是太子,一旦讓她愧了、厭了,也許再也沒機會見到她了。 陸辰安看到郡主聽到這話,更不好意思了,她本就緊張摳著桌角的手,更加用力,臉上又紅又白,訥訥道:“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弄錯了.....瞎胡鬧.....嬤嬤說我了,我以后再也不會了.....我真的沒別的意思!”似乎生怕他不信,伸出右手就要起誓。 陸辰安垂落在膝頭的左手驟然攥緊,語速很快阻攔道:“郡主不必多言,在下都明白?!彼X得嗓子發(fā)癢,喉頭有腥甜之意,陸辰安死死壓下這股腥甜,忍過喉頭的癢意,對郡主笑道:“說開了就好了,郡主不必躲著我。” “沒.....沒有躲,我就是忙.....真的是忙?!?/br> 陸辰安還是笑,點了點頭。 如果如意在大概可以看出端倪,他的笑變了,原來都在眼睛里,這次只有翹起的嘴角。 坤儀郡主,本來就不是誰想見就能見到的人物。他原來之所以可以見到一次又一次,不過是因為,她弄錯了。 陸辰安突然站起來,“郡主,我真的要走了。” 又笑了笑,“告辭?!?/br> 他離開的步子很快,謝嘉儀回應(yīng)“嗯”一聲的時候,陸辰安已經(jīng)出了廂房門。明心這才反應(yīng)過來,抱起主子的大氅咚咚地追上去。 謝嘉儀頹然地趴在桌子上。 步步不明白郡主怎么了,站在后面安靜待著,只見郡主把頭埋在臂彎里,久久沒有抬起。 外面紛紛揚揚,落了今冬第一場雪。 一直到街頭拐角處,明心才追上了他家公子。 只見陸辰安背對街面,獨自拐進一個無人的巷子,咳得扶著墻壁的手青筋都起來了,最后慢慢扶著墻蹲了下去。巷子里因為無人經(jīng)過,落下的雪積了薄薄的一層,明心看到薄薄的一層雪面上有一抹殷紅,公子又咳血了,怎么會這樣?明心心慌,眼淚都掉下來了,哭著道:“咱們趕緊回去找啞奴.....奴才早說過,您從廟里回來一直病著,做什么還天天出來.....” 陸辰安止住咳嗽,蒼白著臉笑了笑,看著越來越大的雪,撕棉扯絮一般。撲在臉上,都是冷。他甚至能嗅到寒冷,鉆入肺腑。 他望著漫天的雪,輕聲道:“不用再出來了。” 他要的答案已經(jīng)有了。 其實他早該知道的,可他這樣不信巧合的人,偏偏為她找了各種巧合。找了她不辭而別的巧合,找了她自此音信全無的巧合。 如今,不過證明事理自然。 她不出現(xiàn),就是不愿意了。 僅此而已。 雪落在陸辰安昂起頭的蒼白臉上,冰涼,卻讓人清醒。他靠著墻,低低笑了:可嘆自己一向自詡看盡人情冷暖,看透世間種種,到頭來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凡夫俗子,非要親自看到,才肯明白。 謝嘉儀,你不會明白。 你對我到底意味著什么。 你不會明白,從我九歲踏入京城,遙望高聳的宮墻,就盼著你會出來。 他扶著墻壁起來,抬手用拇指抹掉了嘴角血跡,笑道:“擔(dān)心什么,你家公子又不是沒吐過?吐著吐著,就習(xí)慣了?!闭f著拿過明心懷中大氅,一抖披在身上,轉(zhuǎn)頭看著明心:“還不走?” 說完,大踏步轉(zhuǎn)出巷子,往陸府側(cè)院方向去了。 明心還掛著眼淚在雪里站著,只覺得剛剛吐了血的公子,這一刻甚至不像個病弱公子。難道吐血真的不打緊?他怔了會兒,才提腳跑上去,跟上自家公子,主仆兩人頂著風(fēng)雪,往陸家那個偏僻的院落去了。 謝嘉儀回到郡主府的時候,雪已經(jīng)落了好厚的一層。晚間掌燈時分,已經(jīng)接受了郡主也不喜歡陸辰安的陳嬤嬤,抱著一摞圖冊過來了。 讓下頭的小丫頭撥亮了燈,這才轉(zhuǎn)身對郡主說:“郡主,你倒是多看看,咱們多挑挑?!币乐悑邒叩囊馑?,滿京城的貴女們不少都朝著這批新進的舉人下手,就是解元不合心,還有亞元,還有這么些經(jīng)魁..... “郡主看看,這次亞元是太傅家的公子,十七歲正好的年齡,他jiejie你知道的,就是那個古琴彈得特別好的貴女。” 聽到太傅家的女兒,一直蔫蔫的謝嘉儀可算有了些精神,不就是前世那個一心想做太子妃,后來她都大婚了,這jiejie索性放話不能嫁給太子殿下,就一生不嫁人。這個太傅嫡女陳音笙嘛,還真的說到做到,自己在家整了個道觀,修起仙來了...... 這人弟弟,謝嘉儀也熟啊。五年后,花樓里的姑娘就沒有不知道京城王家小公子陳櫟川的.....當(dāng)年那一場春闈過后,京城最炙手可熱的兩個人不是那一屆的狀元郎,而是探花陸辰安和榜眼陳櫟川。據(jù)說陳櫟川開始還很不服氣,逢人就說他是奔著探花考的,也是奔著探花長的,怎么就是榜眼了?后來見到陸辰安,他就服氣了.....逢人說的話變成了“既生瑜何生亮”,人家周瑜感嘆的是才華,這個太傅府小公子感嘆的是長相..... 這姐弟倆,謝嘉儀覺得都挺一言難盡的.....前世后來,聽說京城私下里有個奇葩榜,他們?nèi)齻€都在榜上呢..... 既然翻開了,她索性順著看了下去。陳嬤嬤發(fā)現(xiàn)她看好的太傅家公子郡主不喜歡,她立即又重磅推出泰寧侯府的世子,“原來也是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在這幫貴族公子里,讀書也是數(shù)得上的好,更難得是聽說屋里干凈著呢,至今沒有一個通房丫頭?!?/br> 連人家屋里都打聽清楚了,可見陳嬤嬤費了大工夫,也可見陳嬤嬤真的是看重這個秦執(zhí)禮。 謝嘉儀哼了一聲,這個秦執(zhí)禮倒也是個情種??伤婧煤卯?dāng)一個情種,謝嘉儀還真高看他一眼,偏偏他有鐘情的心上人,還是娶了保寧侯家的庶出小姐。好像就是明年開春娶的,結(jié)果三年無所出,他又堅決不肯納妾。外頭一面說他愛重妻子,一面又說他妻子悍妒,保寧侯家的小姐悍妒的名聲也就比她謝嘉儀差那么一截子吧.....但保寧侯家庶出小姐的身份可比她差遠了,京城里的貴婦貴女七大姑八大姨,不敢明面上說她這個皇后的閑話,全以說這個庶出小姐的閑話為樂。 當(dāng)時謝嘉儀猜她們是羨慕嫉妒恨,自己家里都是后院一大堆,有可笑的院子都不夠分了,還往外擴建呢,能不羨慕泰寧侯世子寧可無子也只要世子夫人一人這種嗎?可她們越羨慕就越恨,越貶低不能生子的保寧侯庶小姐,到了后來聽說這位世子夫人一出現(xiàn),所有貴婦都閉嘴不言,只互相使眼色。相當(dāng)于要把她排擠出圈,理由堂皇得很,她不賢,犯了七出之條,丟了貴婦們的人。 兒子沒兒子,兒媳又不讓兒子納妾,可不把泰寧侯夫人恨壞了。聽說泰寧侯夫人是變著法地拿捏這位世子夫人,恨不能夜夜叫她在床前伺候著,話到后面已經(jīng)又直白又難聽了,“反正也生不出孩子”。 一直到四年后,泰寧侯世子夫人才明白秦執(zhí)禮為何會娶自己一個庶出,她以為的真情不過是一場騙局,原來這人早有意中人,還立志為意中人守身,寧可在妻子面前裝作有難言之隱也不肯圓房。換了旁人遇到這種事兒,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但世子夫人不,她直接選了個人多的場合抖落了個干凈,當(dāng)場要求休夫。 泰寧侯府恨她,保寧侯府也容不下她,覺得她丟了人。她去了寺廟出家,只有皇后謝嘉儀嘉獎了她的勇,還因此被讀書人群起而攻之.....這場攻擊,持續(xù)了很久,所以謝嘉儀印象深刻。最后她還得出一個結(jié)論,讀書人除了陸大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一個比一個會不用臟字罵人,說起節(jié)cao一個比一個喊得響,可她看來,這些自詡清流的讀書人自己也沒干多少人事。 謝嘉儀就著燭光一個個看下去,對著陳嬤嬤巴巴盼望的眼神,她也只能如實回應(yīng),免得陳嬤嬤默默準備起來,到時候她還不得三天兩頭偶遇別人。陳嬤嬤安排這些事,可厲害著呢,能讓人偶遇的自然極了,有時候一天還好幾個。 “這個我知道,為了追個花魁把他老子的古董都賣了.....” “這個一看到漂亮姑娘,恨不得眼珠子都長人家身上。真嫁給這樣的,我真怕自己忍不住把他眼珠子摳下來曬干掛墻上.....” 眼看就到了最后,陳嬤嬤趕緊收起來,不讓謝嘉儀看了?!耙餐砹耍駜壕蛣e看了。”她這顆脆弱的老心受不住,這好歹是她精心挑出來的,眼看著郡主一個都看不上.....留幾個,她還能安慰自己說,說不得后面就有合眼緣的..... “這一個個看著都挺好的,怎么背后這么多亂七八糟的?!?/br> “難道就沒一個好的.....” 陳嬤嬤抱著圖冊忍不住念叨。 謝嘉儀看著燭火,嘆了口氣。 好的倒是有,可不是她的。 第41章 在陳嬤嬤到處張羅人, 謝嘉儀到處張羅錢的時候,時間一天天過去,眼下已經(jīng)到了臘月, 真正的年根底下。 整個京城都熱鬧極了, 別說新添了很多賣各色年貨的, 就是賣包子饅頭的,都比平時吆喝得起勁兒, 人人臉上都帶著笑,人人都熱火朝天忙活著。 黃河那邊的災(zāi)本就比往年輕一些,又在東宮太子的主理下徹底平了,聽說災(zāi)民們早都喝上熱烘烘的粟米豆子粥了?!澳侵喑淼? 插上筷子都不倒!”,“俺不信, 災(zāi)民喝的粥還能比咱們京郊人家喝得稠”, “那是太子殿下使人熬的粥, 那能一樣?”“那怪不得”..... 諸如此類的說法到處都是, 經(jīng)此救災(zāi)一事, 太子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更高了。 謝嘉儀聽到這些說法,只說了一句:“我的名聲日漸走低, 殿下倒是一路高走。”離他遠一些果然是對的, 不然是個人都能噴著唾沫說她不配?,F(xiàn)在她壓根就不想配他了, 從此只有人說她驕縱跋扈,再也沒人說她不配了, 真好啊。 名聲高走的除了東宮太子, 還有東宮的婢女鳴佩。也不知道誰, 居然把鳴佩為太子跪求, 為天下百姓請命, 請求太子主持救災(zāi)的事情編得有聲有色,跌宕起伏。有忍辱負重、勇于為民的義婢,有膽小怕事的同為婢女的陪襯,有義正詞嚴感天動地的說辭,還有一個圓滿的結(jié)局,又正應(yīng)和了現(xiàn)實中的好結(jié)局,這段書一下子就火了。 東宮義婢鳴佩,也開始被人提到了。 站在郡主旁邊的如意沉吟,郡主說的果然沒錯,這個鳴佩就是背靠國公府和長春宮,不然一個宮女,就是太子青眼,也沒有財力人力搞出這么大的陣仗。這背后,可都需要人,需要錢來推的。他們也可以這樣為郡主cao作,但郡主只說了一句,“有這些閑錢還不如拿去買磚”..... 謝嘉儀抱著手爐琢磨里面的門道,這是沒了她這個悍妒的太子妃,張瑾瑜開始走新的門路了??上?,她再跳騰,也不可能做成太子妃的,更不可能當(dāng)皇后。她垂頭想著上輩子自己求醫(yī)問藥的經(jīng)歷,折騰了兩年,徐士行才終于找到藥王方仲子,可人家根本不出山,誰都不好使。這個誰,就包括帝王的旨意。 最后還是徐士行以帝王之尊,親自徒步進山,按照藥王的要求破了他的迷局、棋局,才終于請出了這個人,讓她這副已經(jīng)被糟蹋得不像樣的身子可以生育。可以說,她是以自身壽數(shù)換來那個孩子。她和徐士行為此沒少爭吵,徐士行聽過方仲子的診斷后就是不同意。可她問他,難道要從旁系過繼,他沉默了。 謝嘉儀摩挲著手中的翡翠暖爐:這次徐士行會為了張瑾瑜親赴藥王深山嗎?她倒是可以等著看看。至少這次她不是一個人身體里帶著合歡,有人陪著了.....而這皇后之位,她早有了人選,她要扶陳音笙上位。 謝嘉儀算到了幫張瑾瑜搞這么一出的,是英國公府無疑。只是她怎么都沒想到,推波助瀾的人里面,還有一個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人。 “北地那邊又有信來了嗎?”十月份的信中,張大虎已經(jīng)又進了一步。張大虎有帥才,能打戰(zhàn),背后又有英國公府和東宮,自然比旁人升得快,謝嘉儀只是沒想到原來他走得這樣快。 “最近大雪阻了路,怕是得年后了?!?/br> “北地那邊的信只要到了就立即拿來?!?/br> “郡主放心?!?/br> 謝嘉儀抱著暖爐默了一會兒,才開口:“祭祖,備得如何了?” 如意心一抽,還是穩(wěn)聲答道:“郡主放心。” 轉(zhuǎn)眼就到了祭祖的日子,大胤京城貴族多選擇這一天祭祖,英國公府一大早就準備起來。各處大門洞開,幾房人口都匯集到國公府正房,也就是德妃父親這一支的府中。雖然英國公府當(dāng)時封國公,議論反對聲不斷,但元和帝為了太子地位,圣心獨斷。再加上英國公府這一房無論兒子女兒確實都出息,德妃的哥哥在北邊戰(zhàn)場立功,如今已經(jīng)是大將軍,要不是郡主臨時反悔,本該可以接任陜甘總督的,結(jié)果愣是給錯過去了,下一次機會又不知要等到何時。 經(jīng)過十幾年的經(jīng)營,英國公府根基穩(wěn)固,愈發(fā)昌隆。 德妃的弟弟,也就是現(xiàn)在的英國公世子,已經(jīng)做到工部左侍郎。德妃的父親,現(xiàn)在的英國公是戶部尚書。英國公王家的根基在兩淮地區(qū),原來也不過是個鄉(xiāng)紳人家,祖上科舉中過進士,可以說是世代書香,只是最高的那位也不過做到五品的中書舍人。 一直到了德妃父親這一代,他們這一房科舉再次出息,遷往京城。京城大,不易居,兩個女兒一個送進當(dāng)時的大學(xué)士后來的首輔張家做妾。一個選秀進了宮,做宮女。兩個女兒都出息了,一個后來愣是被張首輔頂著壓力扶正做了首輔繼室,一個成了皇帝的嬪妃生了皇子,后來成了太子。 如今國公府本家王家已經(jīng)是盤踞兩淮的大鄉(xiāng)紳,牢牢把控住兩淮地區(qū)。三年一任的地方官,第一件事不是交接政務(wù),而是登門拜訪王家。他們在地方,結(jié)成了一張嚴密的網(wǎng),別說只是欺瞞郡主,說句大膽的,就是每年往上交的賦稅銀子,多少好壞也都是他們能說了算的。查?地方官紳利益一體,同氣連枝,查誰,查什么?他們在地方結(jié)了網(wǎng),他們在京城也有人,還是大人物,上可通天。 國公府人丁興旺,從兩個月前兩淮地區(qū)的幾房就不斷有人往京城來,英國公是族長,祭祖正該由他主持。此時男丁上百口,由英國公帶著,進了祠堂,隨著樂起,開始祭祀先祖。 女子那邊由國公府老太太帶著,下面一溜兩排,不少都按品穿著外命婦的鳳冠霞帔。一看女子這邊,就知道英國公府這些年做官的男人越來越多了,品級也在逐年往上提。老太太滿意地看著,她的兒女孫輩,都是能干的。 而英國公看著滿祠堂的人丁,更是意氣風(fēng)發(fā),他有預(yù)感,他們王家將更上一層樓。只待太子登基,有太后在朝,什么樣的興旺發(fā)達,都是可以想一想的。 與此同時,郡主府的祭祖也已經(jīng)開始。 只是不同于英國公府的熙熙攘攘,郡主府每年的這一天都格外安靜。鐘叔親自陪著他的郡主到了祠堂,祠堂門洞開,一塵不染。 謝嘉儀抬頭,看到案上擺放著一排排的牌位。 她的祖父有四個兒子兩個女兒,下面的兒子又娶媳生子,該是多興盛的謝氏一房啊。謝家軍守護著北地,一代又一代,一年又一年。 不斷有人戰(zhàn)死,也不斷有人出生??烧l都沒想到十二年前,祖父這一支最后兩房,一夜間死盡了?,F(xiàn)在這一支,嫡出子嗣只剩下她一個了。 這是謝嘉儀一個人的祭祖。 她在鐘叔的引導(dǎo)下,一步步進行著祭祖的儀式。 祠堂外兩邊,陳嬤嬤帶著如意步步和采月采星都靜靜等著。這一天連步步都沉了臉,不再說話。臘月底,已經(jīng)有人家燃放鞭炮,京城各處不斷有爆竹的響聲,到處彌漫著一種屬于過年的淡淡的火藥氣息。這一天的郡主府,卻屬于祭奠和寂靜。 謝嘉儀從祠堂出來,幾人趕忙迎上去。 祠堂陰寒,郡主又速來怕冷,陳嬤嬤接過采月懷中斗篷給郡主披上,手爐也塞進去,看著郡主獨自進了書房,幾人不敢再跟上去。 他們都知道,接下來的時間郡主想要一個人。 書房中早已經(jīng)燒起了炭,暖融融的。臨窗長榻上,也早已經(jīng)準備好了被嬤嬤拍松了的軟枕和剛曬過的絨毯。 謝嘉儀盤腿坐在榻上,小心翼翼翻開了那本札記。 盡管再小心,可年年翻看,書頁也起了毛邊。聽說母親有她那一年,全家都高興壞了,她才出生沒多久,全家就開始給她準備這本札記。父親母親哥哥在札記上都有自己的位置,誰想到什么,就趕緊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