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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坤儀(重生) 第43節(jié)

    這時一個跑得滿頭汗的小太監(jiān)過來了,是他們東宮的人,看樣子只怕有著急的事兒找殿下呢。高升忙招手讓他輕一些,此時可別觸了殿下的霉頭。小太監(jiān)立即明白,放輕了腳步,到了跟前越發(fā)輕手輕腳,只神色著急得很,低聲把事情說了。

    高升心里哎喲了一聲,怎么偏偏這時候長春宮找殿下過去。他略一躊躇該怎么跟太子把話說了。

    就聽到前面的殿下淡聲道:“什么事,說?!?/br>
    聽了高升的回話,徐士行又看了一眼假山邊的兩人,轉(zhuǎn)身朝長春宮去了。

    等到聽了德妃的話,一向很少有表情的徐士行,難得露出了一臉不可思議問:“撮合?”他懷疑他根本就是耳朵出了問題。

    德妃卻不以為然,好像說的就是一件最普通的朝事,而不是讓太子撮合謝嘉儀和王俊,認真道:“我也想了好一陣子,這確實是個好主意,本來郡主這個脾氣給你做太子妃,母妃就怕委屈了你。現(xiàn)在既然俊兒愿意為了家族為了咱們母子倆,娶了郡主,這樣想來卻也是個好主意?!敝皇?,委屈了俊兒,這個坤儀郡主實在是脾氣大,不招人喜歡。

    但沒關(guān)系,德妃想著,委屈一時,總不會讓她們王家人一直委屈著。

    徐士行簡直覺得荒謬,可無論是德妃,還是她身后的柳嬤嬤,還有柳嬤嬤旁邊站著的鳴佩,都是一臉凝重認真的樣子,好像這件事再正常不過,只是有些難辦.....

    他微微蹙了蹙眉頭,甚至懷疑也許不正常的人只有自己,也許自己已經(jīng)開始犯病了,要不然怎么她們一個個都這樣自然而認真地考慮這件事,卻沒一個人覺得這個提議荒唐透頂,簡直滑稽可笑至極。

    好主意?

    這是正常人能想出來的主意?

    可分明他們一個個就是正常人,他們是他的外祖,是他的表兄,是他的母親,是看著他長大的嬤嬤,是他那個舍身救過他的表妹.....

    最初的荒謬感褪去,徐士行的聲音依然如常,冷淡矜持,“只怕郡主不會愿意?!?/br>
    “所以要你說啊??ぶ鲝男¢L在宮中,能見過幾個人?她知道些什么,俊兒這樣人品,以前是遠著她,郡主沒見過,你給他們找些見面機會。不是母妃說,俊兒這樣嘴甜體貼的,郡主還能不喜歡?年輕女孩的心思,母妃還是比你懂些?!?/br>
    徐士行覺得這么一席話,居然沒有一句不刺耳。只是聽到,就覺得心止不住抽痛,可他依然只是蹙了蹙眉,好像自己也是一個正常人跟這些人商議著再正常不過的事兒,認真道:“只怕他們不合適?!?/br>
    德妃的樣子,似乎從來沒有過郡主要做太子妃這件事,只一門心思考慮到底怎么能成事,聽到這句“不合適”更加不以為意,“只要俊兒愿意,哪有什么合適不合適的?!?/br>
    旁邊鳴佩輕輕笑道:“難道殿下不愿意?”

    她的聲音有些怪,大概是怕別人注意到自己新裝的牙齒,說起話來也有意遮掩著,就讓說話的聲氣顯得悉悉索索起來,沒了以前從容端正的樣子。

    徐士行還沒說話,德妃立即挑眉道:“太子有什么不愿意的.....郡主現(xiàn)在可比以前更重要了,如果郡主嫁入國公府,四皇子那邊就徹底撲騰不起什么水花了。賢妃他們可給郡主挑了好幾個準(zhǔn)備著,前撲后擁的,笑死人,一個個也算是侯府公子,但跟俊兒比——”德妃輕蔑地笑了一下,“郡主對咱們不仁,咱們能籠絡(luò)也還是要籠絡(luò)的,不能不義,太子怎么會不愿意——”突然想到另外一種可能,德妃眼皮子一跳,聲音都尖了些,探察地看向兒子:“你不愿意?”

    她不放過兒子臉上任何一點蛛絲馬跡的變化,她決不能允許那種情況發(fā)生。她兒子可以娶謝嘉儀,但絕不可以被謝嘉儀拿捏住。

    徐士行的臉色依然是淡的,還是那句,“郡主不會愿意的。”

    太子的冷淡讓德妃放了心,但太子的篤定卻扎了她的心,好像她娘家侄兒多不堪一樣,她哼了一聲:“我就不信滿京城,郡主還能挑到比俊兒更好的人選!”

    徐士行的太陽xue突地一跳:她可能還真就給自己挑到了。

    那邊德妃還在沉吟著:“出了這么大的亂子,如今咱們這邊愈發(fā)艱難了,再不想些辦法,四皇子那邊就踩到咱們臉上了。你到時候制造些機會,讓他們多接觸幾次.....”

    好像他不是曾經(jīng)要娶謝嘉儀的男人,而是已經(jīng)成了要給她張羅對象的兄長。

    徐士行走出長春宮的時候耳邊似乎還都是那些停不下來的囑咐聲,避無可避。

    “吵死了!”他突然道。

    把跟著的高升嚇了一跳,趕忙把本就輕的腳步聲放得更輕了一些,朝后面跟著的一行人又是擺手,又是瞪眼。后面的步輦立即又壓了壓步子,只遠遠綴著。

    高升偷偷打量,太子的臉色好似上了漿,并沒有因為周遭更加安靜而更好一些。他看到殿下又抬手揉額角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殿下添了頭疼的毛病。殿下一頭疼,整個東宮都大氣不敢喘。

    高升心里難免也悄悄抱怨德妃,有忙著張羅娘家侄兒娶媳婦的工夫,怎么不張羅著給殿下娶親納妾,到時候東宮里添了女人,殿下頭疼的毛病許就能好一些呢。

    可是太子的親事,陛下不發(fā)話,沒人敢提。

    但前兩日陛下把太子叫過去,明明聽說是要提太子妃的事兒,卻不知道怎么說岔了,殿下惹了陛下的氣,大冷天在御書房外跪了半日。扶著高升挪回了東宮,陛下連步輦轎子都不讓用,就這樣回去還得對著那一桌子公務(wù),連生病都找不出時間來。

    本來殿下就不得陛下喜歡,現(xiàn)在陛下更不待見殿下了。

    高升心道就這樣,換誰,都得頭疼吧。

    走在前面的徐士行腰背挺直,宮城里干冷的寒風(fēng)撲在臉上,刺刺的疼。他停在一處廊柱旁,食指和中指抵著太陽xue的位置,慢慢呼出一口氣。

    有些事情越來越脫離掌控,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情馬上就要徹底脫軌。

    第61章

    臘八宴會散了, 赴宴的公子小姐們都出了宮,謝嘉儀作別了陸辰安,徑直往養(yǎng)心殿陛下的書房去了。

    她出來的時候如同一只歡快的鳥兒, 徐士行一看到她就站住了腳。好像, 許久沒看到她這樣快活的樣子了。他覺得滿腔的郁氣都散了些, 唇邊不覺帶上了些微清淡的笑意。

    可是這抹稀薄的笑很快便凍在了他的唇角。

    他聽到謝嘉儀笑吟吟道:“太子哥哥,我要咱們大胤的狀元郎給我做郡馬, 你以后可要給我撐腰?。 ?/br>
    徐士行覺得耳邊嗡一聲,可他還是聽清了她的話。

    他驟然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沉聲道:“你不能!”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她,黑沉沉的, 甚至有些冷酷。

    謝嘉儀收了笑,一根根掰開他攥著自己的手, 斷然道:“殿下, 我能?!?/br>
    徐士行冷冷看向她, “你認識他幾天, 知道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就讓他做郡馬?謝嘉儀,孤怎么不知道你是這么隨便的人?!边@話說得就很嚴(yán)重了, 這一刻徐士行一定是恨謝嘉儀的。恨不得, 直接毀了她。

    無緣無故, 她就變了心意。

    謝嘉儀笑了一聲,似乎并不以為意, 她脆聲道:“殿下, 至少我知道他沒有把自己青梅竹馬的表妹送到我身邊。”

    有時候一句話就可以是一支箭, 一箭就可以穿心。

    這樣的箭, 謝嘉儀不止一只。但她, 要慢慢用。

    果然,徐士行本就比別人蒼白的臉色好似更白上了幾分,幾乎就像瞬間被抽干了血的蒼白。他渾身的冷酷和叢生的毀滅欲,瞬間因為這句話崩散,高貴的自以為能控制調(diào)度一切的太子殿下,第一次覺得慌亂無措。

    他的聲音帶上了從未有過的遲疑:“你.....你知道?!彼谷恢溃趺磿?。

    “我知道?!敝x嘉儀生動的臉上第一次沒有表情,她還記得前世自己第一次知道真相時候的心情,那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可真難受啊。但現(xiàn)在想來,似乎也沒什么,只剩下云淡風(fēng)輕??梢娮顝娏业氖侨说母星?,最脆弱的也是人的感情,因為感情是會變的。時間會讓曾經(jīng)喘不過氣來的疼,變成一場充作工具的云淡風(fēng)輕。

    “太子哥哥,她的身份,露出一點就是個死?!敝x嘉儀看著徐士行依然蒼白無措的臉笑了笑,“你知道我脾氣這樣壞,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更別說這樣的眼中釘。你們,你、長春宮娘娘,這樣欺辱我,我還留著鳴佩的命,我想我對得起咱們曾經(jīng)的情分了,你說是不是?”

    徐士行是一個非常驕傲又善于自控的人,他想即使這種時候,他也可以是平靜而驕傲的。

    他只是,控制不住他發(fā)顫的右手。

    謝嘉儀的脾氣,他還能不知道,這也是他決定死死瞞住的原因。他從來沒想過,會瞞不住。

    他的臉依然是平靜的,他把右手收到了背后。好在,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話,他明明有那么多話要說,他曾經(jīng)想過的有一天,總有一天,待一切平定,他會仔仔細細告訴她這件事,告訴她即使貴為太子他也有許多不得已。

    可命運甚至沒有給他這一天,在一切都隱隱失控,他拼命攥住往四方拉扯的韁繩的時候,她就知道了真相。

    他想說自己只是怕她不高興,或者他該說他只是得保住鳴佩的命,可他最后能說的只有一句:“昭昭,對不起?!?/br>
    兩人目光相接,謝嘉儀依然沒什么表情,她回:“我收下殿下的對不起?!?/br>
    他們都知道謝嘉儀可以原諒一個人,可謝嘉儀絕不會再靠近一個對不起她的人。

    他看著謝嘉儀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徐士行有些想不起來他來陛下書房是要做什么?他努力想著,是了是為了籌措糧草的事,冬天的北地總是不安生的。他努力一句句盤算著自己要說的話,張大虎——想到這個人,他太陽xue又跳了一下,可他還是無情地盤算下去:張大虎可以借著今年冬天積累的軍功再升一升了,到時候讓他收攏住謝家舊部,整合北地軍,該能和北狄一戰(zhàn)。

    這個收攏北地的人必須要是他的人,他知道四皇子那邊也在虎視眈眈盯著北地的兵權(quán)。他必須,按照計劃,繼續(xù)往前走。

    徐士行想得無比的認真,把要對陛下說的話、把北地的情形、大胤當(dāng)前的朝局,一條條一遍遍在腦子里盤算。

    把腦子擠得滿滿的,頭不可遏制地疼著。

    鉆心的疼,可他還是一遍遍盤算下去,他甚至覺得此時這種疼都讓人感激,可以把他的心神都鎖在一陣更強似一陣的頭疼上,不要再想別的。

    沒有別的。

    這日徐士行如常進了御書房,如常召東宮屬官商討對策,如常批完了折子。冬日的深夜寂靜得瘆人,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終于所有人都下去了,沒有人再盯著他。

    徐士行終于可以一個人理所當(dāng)然地置身黑暗中。他想到了那年海棠花開滿了整個皇宮,謝嘉儀偷偷爬到海棠樹間,在滿樹的海棠花中間張開了手。

    “三哥哥,接住我呀!”

    他接住了她,就像接住了整個春天。

    黑暗中,徐士行的聲音仿佛一個壓抑的獸,“昭昭,你該相信,我能接住你的?!?/br>
    聲音是怪異的平靜。

    是平靜的嘶啞。

    他想還有什么事情被忘記了,他跌跌撞撞于黑暗中起身,對了,他還沒有澆樹。樹,可不能再死一次了。

    高升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著黑暗中昏黃燈光下,殿下在認認真真給那株怪異的樹澆水?;蝿拥幕椟S燈光下,殿下的臉是白慘慘的蒼白,好似從不曾見過天日一樣。

    從他來到東宮,就知道這株奇怪的樹,除了殿下,誰也不能靠近。這樹還奇在一年會開兩次花,但是每次都只開一朵。一朵開在深秋,一朵開在盛夏。一朵盛開,另一朵凋零。一樹兩花,卻總是一生一死,從不相見。

    殿下就那樣一點點澆水,沒有表情地澆著。此時,夜已四更。

    很快永泰帝賜婚的旨意就下來了,隨之而來的還有對陸辰安的加封,借著陸辰安幫大理寺破了一個影響巨大的兇殺案,陛下直接升了陸辰安大理寺少卿。有人說這不合規(guī)矩。規(guī)矩?坤儀郡主的事兒什么時候合過規(guī)矩,大胤的福星,封號輔國坤儀的郡主,就是規(guī)矩。

    果然很快更不合規(guī)矩的封賞就來了,永泰帝直接給新入朝的狀元郎賜了蟒袍。其他人此時都沒有力氣妒恨了,只有羨慕的份兒,這是郡主府的郡馬,是入了陛下眼的人。

    別說陸府,就是胡姣這個新嫁人的表妹,在婆家的地位都水漲船高。不管是婆婆還是妯娌,看到胡姣都笑得又溫柔又和氣,立規(guī)矩,那是沒有的,這樣明理懂事的新媳婦,做長輩的只有疼的。

    小夫妻感情好得很,要在別的婆婆眼里,那可看不下去。但胡姣這里,公公婆婆還只怕兒子不夠體貼呢。他們這個美貌大方的兒媳婦,不僅是郡馬爺?shù)谋砻?,還得坤儀郡主喜歡呢。兒子大婚那日還有郡主府的掌事嬤嬤親自來送了賀禮,這樣大的體面,就是娶別家的貴女,那也是沒有的。

    郡主修完了河道,又開始把兩淮地區(qū)淹得影都沒有了的修身書堂給建了起來。這次是以京師為中心往周邊擴散,如今不叫修身學(xué)堂了,就叫大學(xué)書堂,取“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這個事情其中一部分就交給了胡姣小兩口幫忙去運作,更是把娶了胡姣的梁家公婆兩人喜得合不攏嘴,這就該是他們這樣清流人家做的事兒。

    至于女子不該拋頭露面,他們兒媳婦也沒拋頭露面呀,女子也該像郡主那樣有所作為。誰要再說這樣的酸話,他們可是不依的??粗崃锪镞€要對著自己笑的貴夫人,胡姣婆婆也跟著笑嘻嘻,心道這樣的機會你兒媳婦要有,只怕她不點頭,你都要按著她點頭,推著她往前沖呢。你就酸吧,不僅她兒媳婦跟著幫忙,她還跟著幫忙了呢。

    這樣的好事,憑什么只有男人做的,她們女人也做的。

    長春宮這邊眼見著陛下一道圣旨就把郡主婚事定下來了,她娘家侄兒還沒施展呢。在她眼里這樣大的一只煮熟的鴨子,徹底飛走了。德妃娘娘心口疼了兩天,眼看快要過年了,她的心口疼才勉強好了些。

    畢竟宮里過年,是不好生病的。

    對謝嘉儀早已經(jīng)是一肚子氣了,還得笑呵呵借著過年的機會宴請她。沒辦法 ,北地那邊需要這個謝家的后人,這個死絕了親人的小祖宗出面說句話,才好讓大虎的收攏工作順利進行下去。聽鳴佩說,謝家軍的舊部一個個都是軟硬不吃的硬茬子,沒有謝嘉儀這個名頭,還真不好弄。

    好在謝嘉儀雖然不干人事,但還是支持東宮的。眼下北地那邊不是東宮和英國公府的人,就是四皇子二皇子那邊的人,她再不識相,也不至于去給四皇子黨站臺。如果說郡主跟他們這邊鬧得很不好看,那跟四皇子黨那邊早已經(jīng)是水火不容了。

    臘月十六這天,長春宮做東,擺了小宴,請了郡主。兩邊鬧得再是難看,但大面上還是要顧的,一年到頭就剩下這一頓飯,還是要吃的??ぶ髦灰睦餂]有換太子的意思,就會來。

    比往常更沉默了些的太子作陪,德妃現(xiàn)在看到自己這個兒子就忍不住要皺眉,本來就不是討喜的性格,現(xiàn)在更陰郁了??纯促t妃,哪兒都不如自己,就是養(yǎng)出來的兒子比自己養(yǎng)的嘴巴甜,別說這樣的陛下喜歡,誰能真喜歡!就是給人做娘的,也喜歡能哄著自己的兒子,像太子,永遠寡言少語,要是不問到他面前,恨不能十天半月都沒一句話。

    看得德妃隱約覺得心口好像又要疼。

    再看看自打過來后,就只顧著低頭解手上那個九連環(huán)的謝嘉儀,德妃真是咬著牙應(yīng)酬。就有這么不懂事的,在家里吃飽了來人家宴會上赴宴,甚至連句場面話都不說,問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直接就是一句“吃過了來的”。

    這是正常人能干出來的事兒?可坤儀郡主就這么做事,你還得笑呵呵捧著她。德妃笑得臉都僵了,她覺得自己心口疼的毛病是真沒好全,這會兒又添了胸悶。

    主客吃飽了來的,作陪的人也只能象征性吃兩口就讓下人撤了。

    德妃是氣飽了,太子是自打進來就低頭轉(zhuǎn)著酒杯不言語,別說張嘴吃了,連張嘴說話都很少。好在還有一個貼心的外甥女在旁邊不時陪襯兩句,讓德妃還能勉強笑出來幾聲,不然光看著眼前這兩個,真是能把人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