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坤儀(重生) 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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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士行說得云淡風輕,可是壽康宮里所有聽到的人都愣住了!太后嘴唇哆嗦著愣是沒問出那句, “不能.....不能什么”, 皇帝剛剛到底說的是不能什么?更不要說此時留在這里的其他人, 俱都戰(zhàn)戰(zhàn)如待宰的鵪鶉,知道帝王這樣的隱私還能活著走出這間屋子嗎?他們此刻好后悔自己竟然長了耳朵。 終于明白皇帝話中的意思, 太后一下子跌靠在椅背上。這一瞬間,她升起的先是茫然,那可是萬里江山,她為之付出了多少心血, 賠上了自己另外兩個孩子,等的不光是自己做太后, 她還要她娘家的血脈進入徐氏帝王血脈中!她要從此這個王朝的尊貴都與她的出身血脈密不可分, 她就是至尊至貴中的一份子。 繼而深深的后悔涌上心頭, 她怎么偏偏挑了這一個兒子!這么多年心頭隱隱的不安, 果然落在這里了, 無數(shù)次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挑錯了兒子,果然??! 可是太后是打不倒的, 她迅速接受了事實, 然后找到了新的機會:嗣子。她還可以掌控嗣子, 還可以讓有他們王家血脈的女兒成為下一任皇后。太后驟然蒼白的臉色慢慢恢復:對,嗣子!現(xiàn)在不是難過的時候, 她要趕緊聯(lián)系父親兄弟, 看看該挑哪一支的孩子過繼, 這個孩子必須跟她, 跟他們國公府一條心! 徐士行看著太后迅速接受了事實, 已經(jīng)開始下一步籌謀,同樣的情形,再看一遍,依然覺得這世間人與事都是這樣荒唐而不值得。而那唯一值得的,想到她,徐士行再次覺得心尖仿似被針刺入一樣,不可遏制地一痛。 “陛下看重哪個孩子?”太后的聲音還帶著遭受打擊后的虛弱,但是聲氣里已經(jīng)有了壓都壓不住的迫切。 徐士行淡聲道:“母后有想法?” 太后這才意識到自己著急一些,露了行跡,但——這可是江山大事,誰能不急!她壓了壓自己的情緒,“哀家后宮婦人,哪里能干涉這些?只是母后想著,這可是家國大事,尚需慢慢斟酌,可萬萬不能偏聽偏信呀皇帝!”最后的警告意有所指,而她也需要時間跟母家商議。 徐士行淡淡一笑,看著手中杯盞不語。 太后這才想到皇帝不能生這到底是件難以啟齒的大事,怪不得這么些年皇帝后宮是這個情形,趕緊道:“這樣事情,為難你了?!?/br> 太后已經(jīng)掏出了帕子準備落淚了,想著兒子這樣艱難,正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好好安慰的時候,哪里知道皇帝跟說的不是男人不能有后這樣大事一樣,好像說的不過是要不要用膳的小事,徐士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兒臣不覺為難?!?/br> 看得太后拿著帕子的手一頓,一時間都不知道這眼淚到底該不該掉。她就知道,即使這個時候,她這個兒子也是這副不討人喜歡的樣子。從來就不討人喜歡,如果當年——罷了,說什么都晚了,太后覺得自己才是真不容易,就是這樣一個兒子也愣是讓她給帶出來了。個中犧牲,種種心酸,想到這里,太后眼睛濕潤了,這帕子到底用上了。 而即使這種時候,徐士行依然只是無動于衷看著手中茶盞。讓太后覺得心都寒了,可如今不同往日,當了皇帝的兒子到底不是兒子那么簡單了。 尤其是,太后常常覺得這個兒子身上有種沉默的陰惻惻的氣息,以前讓她厭煩,現(xiàn)在讓她覺得發(fā)寒。 這邊徐士行放下茶盞,剛離開壽康宮,就接到人來報,壽康宮里有人往英國公府去了。徐士行揮手讓人退下,抬頭看著這皇城的朱墻黃瓦,覺得莫名好笑。他果然就笑出了聲,笑著吩咐吉祥道:“去昭陽宮。”他要告訴他的昭昭,讓她的兒子做太子,以后她大約能放心一些了。 春天的皇宮里,如今還有一樹樹的海棠,開得正好。 昭陽宮里,徐士行坐下把話說了,果然就看到謝嘉儀瞪大的眼:“你?”不能生!謝嘉儀第一個念頭就是徐士行這十來年到底干什么了?她的眼神一下子狐疑起來?這人是怎么把自己搞到不能生的?他娘總不能把合歡放錯地方,讓他也吃了吧.....這可是前世沒有的事兒。 徐士行抬手彈了謝嘉儀額頭一下,很輕,“你腦子里到底想些什么?”怎么她的反應永遠跟別人不一樣,徐士行看著她,想抱,還想親一親,可是他什么都沒做,只是靜靜等著她消化這個事實,等著她開心,然后安心。 “你還跟人說了?”謝嘉儀聽徐士行的意思,這是不僅壽康宮太后知道,壽康宮里好些人都知道。 “這種事兒難道不說就沒人知道?”徐士行瞥了她一眼。 謝嘉儀輕咬著食指關節(jié),好一會兒才道:“陛下,這樣的事兒給人知道,會有很多人背后議論——你,你——”,她想說你到時候會很難受的,既難堪又難受。只有曾經(jīng)處于那個境地,才會知道多可怕。 被質(zhì)疑能力的男人,跟因為不能生育而被認為不配做女人的女人,身居高位,卻突然落入一個隨便一個人都能高高在上的憐憫你的境地。他們只是因為能生,面對你好像陡然有了了不得的高貴之處了一樣。無論你做什么,他們最后都會歸于看看——不能生就是這樣——不正常。 “這世間總是糊涂人多,陛下即使聽到什么,也大可不必把那些人的話放在心上。”想著前世因此聽到的種種,謝嘉儀輕聲道。 徐士行本來正看著他的皇后,等著他的皇后安心,聞言心臟好似瞬間被一柄利劍穿透,疼得他幾乎控制不住一顫,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讓自己露出異樣:“你——,”到底頓了一會兒,才把話說出來:“你被人說,是不是很難受?” 他問的是前世,謝嘉儀卻只當他問今生。 “我早習慣了?!?/br> 可就是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個回答卻一下子撕裂了他那顆汩汩冒血的心。他到底,都讓他的昭昭經(jīng)歷了什么。明明,他是想對她好的,想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給她。后來,到底為什么,他都忘了,只想著讓她等一等,且忍耐一下,給他多一些時間..... 徐士行呆呆地看著她,窗外春光落在她身上,她的身后是那株開得正好的垂絲海棠。 “昭昭,我讓承霽做太子,你快活嗎?” 謝嘉儀可太快活了!可她又覺得畢竟他們娘倆的快活建立在陛下的痛苦之上,所以她努力控制了一下,還是不太能控制住,這真是如滔滔江水一樣的快活呀.....她再控制,她要控制她自己。 “陛下你本也答應我的,不會有別人,而我只會有承霽這一個孩子?!?/br> “這樣想,陛下會不會好受些?” 徐士行看她好像整個人一下子把某種無形的重擔都卸了下來,還不忘安慰他一下,突然笑了。謝嘉儀呀謝嘉儀,為什么你的臉上,什么都藏不住。 “是呀,這樣想,果然好受多了。” 謝嘉儀這才微微露出一點矜持的笑意,嘴唇動了動,又覺得此時說什么好像都不合適??墒?,兵不血刃,她的承霽要做太子了,他將成為大胤江山的儲君,成為皇權(quán)的代言人,他將脫離那個神出鬼沒無比恐怖的梟“不死不休”地追擊。 一切都會在他成為儲君的那一刻,宣告結(jié)束。 她的兒子,可以好好活著。 在這一刻,謝嘉儀原諒了徐士行。不為別的,只為,這次他伸手救了她的兒子。她起身撲入徐士行的懷里,把頭靠在他的胸前,聽到他的心跳驟然急促—— 咚咚咚。 跳得讓她困惑,可是她不管。 她的兒子,將永遠光明正大活在這片朗朗乾坤下! 謝嘉儀撲入他懷里的那一瞬間,徐士行是愣住的,他的心先于他這個人醒過來,急促地跳動。徐士行微微顫抖的手,終于慢慢落在謝嘉儀的背上,慢慢把她整個人圈入懷里。 這是謝嘉儀十六歲那個小睡醒來的午后以來,第一次主動抱住他。 盡管他知道,是為了她的兒子。 可是徐士行依然覺得整顆心都酸澀到無法自持,曾經(jīng)她就是這樣一次次躍入他的懷中。她站在滿樹海棠花間,笑著說:“太子哥哥,接住我!” 可是,徐士行想,最后那次,他沒有接住她。 他帶她到至高之處,可是他,沒有接住她。 昭昭,這次,我會接住你。 扶你的兒子,到他本來當在的位置。 所以,昭昭,在我身邊,快活一些,好不好? 而此時壽康宮正跟國公府緊張地從宗室里挑選著,這是一個一旦說出口就注定迅速擴散的消息,更不要說建曌帝一開始就沒想遮遮掩掩。 好比一把火丟在干柴里,迅速騰起一片沖天火光。 過繼,嗣子.....一下子成為整個大胤最受矚目的事件,上至皇族貴胄文武百官,下到販夫走卒,關注的都是大胤當前這頭等大事。誰也沒想到陛下居然三十歲壯年就選擇過繼子嗣,但既然過繼已定,接下來最重要的就是人選:到底花落誰家。 一旦被砸中,這可是托付江山呀。 簡直提一句就是能讓人紅了眼睛的事情,更不要說那些局中人了。嗅到味兒的人,一窩蜂各種門路往國公府投,只是不能明說,但如果能成功入主東宮,這些有資格的人家就差直說能給國公府多少權(quán)勢了。如今的國公府,表面看著熱鬧,但知根底的人,都知道更多是一個空架子。 建曌帝雖不明著打壓,但這些年來卻是明里暗里都按著,國公府的世襲罔替被先帝擼掉就沒再回來,原本的根基不管是南邊還是北地,都已經(jīng)被郡主府和靖北王府取而代之。表面烈火烹油的國公府,更迫切需要站對隊。 而這些有望儲君之位的宗室人家,也需要依靠國公府和太后入主東宮。 如此給予國公府的籌碼不斷往上加,喜得英國公覺得這簡直是上天給的機會。世間事真是說不準,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表面看著是壞事,轉(zhuǎn)眼就變成好事。 壽康宮里太后娘娘也越來越能接受皇帝不能有后這件事,接受以后甚至品出些味兒來。越發(fā)覺得娘家說得對,這也不是壞事。以當前陛下的糊涂勁兒,對昭陽宮的熱乎勁兒,但凡昭陽宮皇后生下一子那就是板上釘釘?shù)牡粘鲎铀?,毫無爭議的太子。到時候真是什么都晚了,可如今——,儲君之位再次是人人都可籌謀打算的,皇后也并不會因為身份地位更多勝算。 無非是比快,越快達成合議,越快推出人選,勝算越大。 可就在各處私底下動作不斷的時候,晴空霹靂: 閔懷太子有后! 作者有話說: 明日正文完結(jié)。 第112章 閔懷太子有后, 帝意過繼其后,承大胤江山,圓太.祖遺愿。 這一消息傳出來可真是晴空一聲雷, 震得整個京師都差點翻了個個。 “閔懷太子有后?誰?”衰老的英國公最近回春一樣重新煥發(fā)了生機, 聞言被權(quán)力和遠大愿景激發(fā)的生機都支持不住他沉重的身子, 往太師椅上一歪,焦灼問到底是誰。如果夠快, 他們或許可以搭上這條線,如果不行他們也可以毀掉這條線。 但關鍵是:誰? 這是京城所有人的疑問,除了宗室老王爺和帝師王大人。此時兩位正坐在陽光下的八角亭中,看著下面剛剛散學的皇族子弟, 其中一個六歲孩子一出來,老王爺還是靜靜坐著, 王老大人已經(jīng)扶著欄桿, 站起來探身往前。 他看到了那個孩子的臉。 “可真像啊?!?/br> “像。” 下面的徐承霽經(jīng)人提醒, 抬頭往亭子上看過來, 恭恭敬敬、端端正正給亭中兩位老人行了晚輩禮, 這才跟著伺候的宮人去了。 老王爺?shù)溃骸斑@下子天子八璽終于又聚齊了,受命璽終于回來了?!彼吹侥菈K羊脂血玉的時候就知道, 遺失的受命璽早晚會回來。那段時日, 大哥知道他這個弟弟于珍寶玩器上最上心, 天天來他的府中。 那一日也是這樣一個艷陽天,素來穩(wěn)重有儀的大哥簡直壓不住一向端肅的步子, 歡喜道:“小六, 我終于找到了要送太子妃的東西, 天下獨一件!”他的手中就是那塊羊脂血玉, 只微微雕了一角, 在那一角雕了一片牡丹葉。大哥的太子妃喜歡牡丹,大哥笑道:“這是要傳家的,將來我們的兒子可以繼續(xù)雕下去?!?/br> 老王爺看到的時候整塊玉已經(jīng)雕刻完成了,從大哥到閔懷太子,玉到了留下來的那個孩子手中,他大約以為自己這塊血玉不會有傳下去的機會了。老王爺想著那個神秘的組織,“梟”,就是當年他也只是影影綽綽知道元和帝撥出好大一筆錢財建了這么一個組織。以相當于一郡稅收的錢財維系的梟,只忠于至高的皇權(quán),只領了一道命,追殺閔懷太子遺孤,不死不休。 老王爺從舊事中回神,卻看到王老大人還是愣愣看著那個早已沒了孩子身影的地方。 “嚇一跳?”老王爺呵呵笑了,“當時我也嚇一跳,咱們這些活得太久的老東西,總算看到了這一天?!?/br> 王老大人聲音里有輕微的顫,“是啊,看到了?!?/br> 孝懿皇后早逝。自她入宮后和王老大人,當時他還是王大人,只說過一句話:“王大人,將來本宮的平陽若得女兒,可是太.祖早早指給未來的太孫的?!毙④不屎笳f的是兩個尚未有影的孩子的婚事,其實是希望他能承太祖遺志,支持閔懷太子。孝懿皇后是太.祖指婚,是太.祖為元和帝選中的一把鎖。太.祖知元和帝,這把鎖選得真好啊,一生忠于自己的職責,只是太.祖大約也想不到孝懿皇后會這樣早早的——沒了。 孝懿皇后永遠冷靜,永遠端莊。笑起來,總是讓每一個看到的人都如沐春風。 只有他知道,這只是她的一面。 當年京城才俊,誰不仰望她呢,私下里多少人赴那一場場曲水流觴,不過就是為了見她一面。尚未登基的年輕元和帝也是其中一個。 可是他們都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一場場的曲水流觴。 王老大人看著一如幾十年前一樣的藍天,一樣的暖陽,但周圍的人早已經(jīng)都變了樣子。他贈她一曲《高山》,她就會回他一場曲水流觴。直到,驟然而至的賜婚圣旨。 而他那曲始終沒有勇氣奏出的《鳳求鸞》,徹底喑啞在了那一個個讓他痛悔的夜里。在那些年輕的夢里,他一夜夜奏得不是巍巍乎《高山》,而是攜手相將《鳳求凰》。 京城公子?王老大人想到那個封號,早已皺紋滿布的臉上畫出一個自嘲的笑,如同誰也不知道端莊的皇后曾經(jīng)是個爬上槐樹只為了嘗嘗最頂上槐花味道的姑娘,誰也不知道當年那個被認為高傲不羈的京城公子卻只敢在心里把一曲《鳳求凰》彈了千千萬萬遍。這一生,一次都沒敢真的落在弦上。 “你這就回了?”老王爺看著王老大人被小童扶著蹣跚離開的背影問,“回去干嘛呀?” 王老大人回他:“彈琴?!?/br> 老王爺一下子精神了,“《高山》!”誰沒聽過京城公子曾經(jīng)每月都有一夜徹夜于高崗彈奏《高山》的佳話,“你當年為什么選那么個高崗?選那些日子?”這是當時所有人納悶的,京城公子當年選的高崗可真不是一個彈琴賞月的好地方,選的日子也不都是有明月可賞的夜。 王老大人這次沒回他。因為他算準了那些日子的風,會把那個高崗上的古琴聲送到她的院落閨房。 這日大朝,當手捧錦盒的六歲孩童出現(xiàn)在乾清宮大朝正殿的時候,眾人的困惑并沒有維持多長時間,就有人驚呼出:“受命璽!” “受命璽還朝了!” 繼而所有人都知道了眼前人身份,原來那個驚才絕艷的狀元郎竟然就是閔懷太子遺孤!難怪難怪,這樣天驕人才,就該是閔懷太子遺孤! 在激動的群臣中,附著在國公府身邊的一些朝臣都白了臉。 建曌十年,大胤王朝遺失的受命璽還朝,閔懷太子之孫徐承霽被建曌帝親立為嗣子,擇日立太子,入東宮,將來承繼大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