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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臣(科舉) 第5節(jié)

    聞言,趙荷花推開他,怒道:“我打你干嘛,我只要我的狗?;貋?!”

    聽說是要謝良臣回家,謝石頭嘆口氣。

    其實這小兔崽也沒跑到哪去,而是就在村子里晃悠,只不過一見到他,他人就一溜煙的躲了個沒影,跑的比兔子還快。

    原來謝石頭想著兒子人小又沒有別的去處,肚子餓了總會回來的,哪知大半天過去,眼見著天都快黑了,這小兔崽子卻仍悠悠閑閑的。

    反倒是他們夫妻兩個,因著這個兒子,被折騰得不輕。

    其實謝石頭的氣也消了不少,只是覺得作為莊戶人家,膽子太大太無法無天,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才打算好好教訓一下他。

    既然現(xiàn)在妻子這樣說,他也就點了點頭,道:“那好,等會兒我就去把他捉回來。”

    “你可不許再打他了!”趙荷花破涕為笑,只是怕謝石頭耐不住脾氣,又多加一句,“要是人帶不回來,你也別回來了!”

    得了這個最后通牒,謝石頭認命的道,“好,我一定把人給你帶回來。”說著就起身朝外走。

    謝栓子看著他爹出門,也跟在了后頭,因為他總覺得他爹或許搞不定弟弟,所以打算一起去幫忙。

    另一邊。

    謝良臣十分遺憾的從樹上爬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背著小手思考到底下一步該怎么辦。

    這個村子他幾乎都跑遍了,就沒見著什么能吃卻又無主的東西。

    好不容易他看見了個鳥窩,結(jié)果哼哧哼哧爬上去,里面卻空空如也。

    早知道如此,今早出門前他就該把窩里那個煮雞蛋吃了。

    摸了摸肚子,謝良臣把目光投向村子外的農(nóng)田。

    此時正值初夏時節(jié),地里的麥子和稻谷都已屆成熟,謝良臣上輩子雖然沒種過地,水稻和麥子長什么樣還是清楚的,所以他就想要不先用這東西填填肚子?

    只不過這想法剛在他腦中出現(xiàn),就被否決了。

    首先他謝少可不是那種偷雞摸狗的人,再說那玩意兒生的能有多好吃?

    肚子在唱空城計,舌頭卻仍十分的挑剔,正糾結(jié)間,突然視線里出現(xiàn)個熟悉的人影。

    牛大頭手里拿著半張炊餅,笑得十分憨厚,朝謝良臣走近,誘哄道:“狗剩兒,你肚子是不是餓了?這個炊餅給你吃好不好?”

    謝良臣看了眼他那故意擠出來,堪稱皮笑rou不笑的臉,已然明白他想干嘛,于是也同樣憨厚的回了一句:“好呀?!?/br>
    見他上鉤,牛大頭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看見自己,指了指小樹林的方向,道:“這里沒有地方坐,咱們?nèi)ツ沁叞伞!?/br>
    自從上次自己打了謝狗蛋之后,他娘為此沒少罵他,他爹更是揪著他的耳朵險些將他屁/股打腫了去,牛大頭還沒吃過這樣大的虧,所以這個仇他說什么也要報!

    謝良臣似無所覺,仍憨憨的笑,從善如流的跟在后頭。

    只是,在進小樹林前,三頭身的小豆丁停下了腳步,回頭最后確定了一遍確實沒人看見他倆,這才抬步跟了進去。

    “這小兔崽子又跑到哪去了?!”謝石頭在村里找了半天也沒找見二兒子,有點著急了。

    “爹,我看要不我再去叫大伯?”謝栓子道。

    就這兩天時間,他們就已經(jīng)找了謝正兩回了,而且都是為著自己的二兒子,謝石頭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他還算打算自己先找找,便對大兒子道:“咱們分開問,要是天黑透了還沒找見那小子,再在這里匯合?!?/br>
    “嗯!”謝栓子堅定點頭,開始挨個問務農(nóng)歸家的村民們,有沒有看見自己的二弟。

    可惜兩人問了一圈,都說沒看見過謝良臣。

    眼看天色越來越晚,就在謝石頭躊躇要不要再次厚著臉皮去找他大堂哥時,沉沉的暮色里,一個小小的黑影正斷斷續(xù)續(xù)的抽噎著朝他們這邊來,邊走還便抬袖擦眼淚。

    “狗剩兒!”

    謝石頭此刻已經(jīng)沒了打兒子的心,只覺得總算把人找著了,因此三步兩跨的就跑了過去。

    只是還未等他將人抱起來,他就發(fā)現(xiàn)對方的身高似乎有些不對。

    “你是大頭?”謝石頭看著這個滿身滾滿草屑,哭得跟個花貓一樣的人,驚訝道。

    牛大頭見到謝石頭,想起剛剛謝狗剩對自己做的事,立刻控訴道:“謝大叔,你家狗剩打我!”

    此言一出,別說謝石頭了,就是謝栓子都皺起了眉。

    “你可別亂說,我二弟比你還小好幾歲呢,長得沒你高,身子也沒你壯,他怎么可能打得過你?”謝栓子直接反駁道。

    牛大頭此刻渾身都痛,聞言一撩衣服,把后背和肚皮露了出來,“喏!你們看,這就是他打的!”

    這小子還知道大人不打臉,可雖是不打臉,打在身上的地方卻每一處都很痛!

    要說他怎么從前就沒發(fā)現(xiàn)這小子這么狠呢?不僅狠,還喜歡出陰招,那雙眼睛瞪著他時,牛大頭覺得自己就像被老虎按在爪子下的山羊,只有瑟瑟發(fā)抖的份,沒有逃出升天的機會。

    明明他的力氣根本比不過自己,可是也不知道對方是怎么扭的,他手臂愣是一動就痛,身上便生生挨了好幾下。

    真是越說越離譜,謝石頭掃了眼他身上被劃破的衣服,還有手臂上明顯是滾落才會造成的擦痕,道:“你不要自己摔了跤就來怪我家狗剩,再說你覺得這話有人信嗎?”

    “我......!”牛大頭一噎,然后就真氣哭了,“是他先使絆子把我絆倒,然后又打我,打完我又將我踹下了山坡,這些就是摔下去時弄的!”

    謝石頭和兒子對視一眼,覺得牛大頭說的好像也有可能是真的,只是......

    “那他為什么要打你?還有他在哪里打的你?有人看見了嗎?”謝石頭想起兒子和牛大頭打架,是有小孩子目擊的,便問道。

    這三個問題,光第一個牛大頭就答不上來,開始支支吾吾。

    他總不能說因為他先想將謝狗剩打一頓,這才專門挑了沒人的地方吧?

    見他答不上來,謝石頭松一口氣,看來自家這二小子還沒渾到這個份上,估計就是小孩子家因為有了過節(jié),所以便撒謊告狀,期望對方大人能教訓一下自家的孩子而已,他小時候也這么干過。

    自以為了解到牛大頭心思的謝石頭十分寬容的點了點頭,道:“謝大叔知道了,我會好好管教狗剩,你也別再說謊,否則以后你再說什么別人都不信了?!?/br>
    牛大頭分辨不過,氣得在原地跺腳。

    偏偏此刻又有一道童音傳來,帶著十分的困惑,“咦,這不是這不是牛大頭嗎?你怎么會在這里?”

    牛大頭見他出現(xiàn),不知怎的,心中竟升起些懼怕來,只是面上仍要裝了強硬,便放了句“給我等著”的狠話,撒丫子跑了。

    切,就一句等著,就連約架的時間都沒說,能嚇唬得了誰?謝良臣嗤笑一聲。

    謝石頭皺眉看著自家兒子這吊兒郎當?shù)哪?,真是怎么看怎么不習慣,沉聲道:“你這像什么樣子?!還不趕快過來!”

    謝良臣摸摸仍舊空空如也的肚子,有些為難。

    剛才那半張炊餅又干又粗糙,他好容易才吞下去,可即便如此也只是暫時緩了餓勁,離吃飽還早著呢。

    于是他斟酌了一下,回道:“那你還打我嗎?”

    竟還講上條件了。

    謝石頭此刻無比懷戀以前那個乖順聽話的兒子,覺得自己拿眼前這個刺兒頭簡直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妥協(xié)道:“不打了,你娘還等著你回家吃晚飯呢。”

    聽到“晚飯”二字時,謝良臣難得的有了一點期待,于是“不情不愿”的挪著步子過來,只是卻站到了謝栓子那一邊,勉強道:“既是這樣,那我們回去吧?!?/br>
    只是等他坐上桌,本來滿懷期待的謝良臣愣住了。

    第7章 認識

    他看著碗中比淘米水也稠不了多少的稀粥,還有桌子中間那放著一碗幾乎沒有什么油水的水煮青菜,愣愣道:“咱們晚上就吃這個?”

    有什么問題嗎?謝栓子看二弟一直沒動筷子,還特意提醒了下,“二弟你快吃呀,晚了狗蛋他該一個人搶完了。”說著謝栓子還用筷子敲了下謝狗蛋。

    家里可不常吃大米,這粥還是趙荷花看兒子頭上有傷特地煮的。

    因為不用下地干活,所以一般村里人家晚飯都是這樣簡單,只有早上和中午會多煮一些,不過就不是米面一類的了。

    幾個人吃得都很香,就連才三歲的謝狗剩也一樣,桌上唯一沒有動筷子的就是謝良臣了。

    一般要是家里物質(zhì)條件不好,小孩吃飯都會比較快,吃東西也很多時候都是用搶的,謝良臣還在遲疑時,那盛菜的碗?yún)s已經(jīng)空了一半。

    趙荷花見他發(fā)愣,給他夾了一筷子菜,溫聲道:“快吃吧,明天你就在家?guī)』?,可不許再亂跑了?!?/br>
    米粥的香味沖入鼻間,謝良臣吞吞口水,覺得更餓了。

    雖然震驚于這家的窮困,但他卻不是胡攪蠻纏之人,聞言也不再糾結(jié),端起碗,開始小口小口的喝著稀粥。

    只是他喝著粥,其他幾人卻總時不時的朝他看過來,謝良臣摸了摸嘴角,沒有粘到米粒,開口詢問:“怎么了?”

    “啊,沒什么,狗??斐园??!壁w荷花再一次看過去時與二兒子目光撞個正著,聞言連忙收回目光,干笑兩聲。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個二兒子吃飯雖然很快,但卻與他們不太一樣,具體哪里不一樣她也說不清,只是覺得看著十分順眼。

    喝了個水飽,謝家人便要準備熄燈休息了,而此時謝良臣才知道,他這張床原來卻是三兄弟共用的。

    要想在鄉(xiāng)間建房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于那些家中孩子多的更是如此。

    如謝狗剩的爺爺謝安,他生了兩個兒子,待得分別成家后,便讓兄弟二人分了家。

    而他們夫妻因為是跟著大兒子一起住的,所以祖屋便留給了謝鐵柱,而謝石頭則分了這間茅屋。

    茅屋只有一件正房和堂屋,再就是旁邊的一間專門用來堆放柴草的柴房以及灶房,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空屋子了。

    所以自從孩子出生后,他們便在堂屋靠里的位置搭了個床,所幸前頭生得三個都是兒子,目前還能勉強騰挪得開。

    之前因為二兒子傷了頭昏迷,所以他們先讓小兒子跟著自己一起住一晚,大兒子則在地上打地鋪,現(xiàn)在人醒了,自然得搬回去。

    謝栓子雖然只有8歲,可卻很有做哥哥的自覺,不僅看顧弟弟們,還幫著謝石頭和趙荷花兩人打理家務,手上勤快得很。

    他見謝石頭端了熱水進來,就將幾個小板凳一一放好,又牽了正蹲在地上胡玩的三弟過來,一家人準備洗漱。

    謝良臣前世與家人相處得不多,他那老爹常年打著飛的來往各處,他老媽則喜歡到處去旅游,跟著好姐妹一起買買買,而他哥因著要學的東西多,更是時常見不到人影,所以一家人一年內(nèi)就連聚在一起吃頓飯都難,更別說其他了。

    因此當謝石頭把木盆端進來時,謝良臣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謝栓子擺好板凳,他才知道這盆熱水也是一家人共用的!

    趙荷花先擰了帕子給小女兒擦臉和手,然后就把帕子丟回了木盆里,重新搓洗擰干后又給小兒子洗臉。

    謝狗蛋的臉跟花貓差不多,等把他的臉擦干凈,趙荷花再搓了帕子后,木盆里的水便有些渾濁了。

    “狗剩,過來。”見二兒子瞪大了眼睛往后退,趙荷花不解的看著他,“快過來洗臉,你這是要到哪去?”

    謝良臣不敢置信,若是他沒猜錯,他們是打算用這熱水先給一家人輪流先洗完臉,然后再用這水洗腳!

    他才不要!

    “我臉不臟,不用了。”謝良臣干干道。

    謝狗蛋才三歲,時??刂撇蛔∽约簳餍┍翘?,今天他就見過對方直接抬袖往鼻下一抹,然后那鼻涕便順勢也沾了些在他臉上,所以,鬼知道這水里有什么!

    小孩子都不怎么喜歡洗臉洗腳,可趙荷花卻不打算慣著他,聞言皺眉道:“要是不洗,待會兒上床該把被子弄臟了,快點過來?!?/br>
    謝良臣看著那帕子,實在是說服不了自己,于是干脆一咬牙,道:“我覺得現(xiàn)在天太熱了,我還是去洗涼水好了!”